失誤x好女人x不需要(1 / 1)

隻看字麵意思,已經是重大失誤了。這種事情,不管是不是侍女出錯,都會被算到家主頭上。沒有主子的示意,一個侍女不可能對貴客說這種會讓自己丟命的話。

還是那句話,在這個時代,能作為女人成為源氏的分家手下的行商家的家主,丹波守彩絕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說起來,她們家的侍女有點兒多……啊。

啊?

看著這本晦澀難懂且眼熟的古文書,宋映雪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了又想,腦子裡麵還是空空的,隻能確確實實感受到這個丹波守家主的牛十三,居然能搞到她家那邊的正經書。

《韓非子》啊!雖然隻有這一本,但那也是正經法家的經典著作啊!她從哪兒搞來的?!

算了,放過自己。不管她從哪兒搞來的,都能說明這個丹波守家主的手段足夠厲害。

合上書,把書放回原位,然後繼續她的發呆日常。

可以說丹波守彩是個不折不扣的天驕,能力手段無一不精。

這麼安排當然是故意的,成大事者的通病——‘好賭’。

賭的不是錢財珠寶,賭的是前程未來。

她能看清蘆屋道滿的老父親本質,也能看到宋映雪彆扭小孩兒的模樣。

可年齡差放在這裡,她也不敢說絕對,這可以說是不得不賭,也可以說是她勝券在握的下注。

事實是她賭對了。

丹波守彩不知道蘆屋道滿帶來的那個女孩兒在彆扭什麼,但她沒有拒絕蘆屋道滿的關心。

雖然不知道宋映雪的具體性格,但也能猜到一點。會直來直去的說自己不自在的女孩兒,要是真的無法接受蘆屋道滿。‘長輩的摸摸頭’這麼親近的東西,就算不當場打掉他的手,也一定會說點什麼。

丹波守彩也能看出來宋映雪不自在的原因。這個女孩兒對蘆屋道滿的態度還是挺親近的。可她沒有把蘆屋道滿當長輩看,也沒有把他當陌生人看,更沒有把他當男人看。

但這些事對她來說暫時是無用信息。

不管這個女孩兒把蘆屋道滿當什麼。以她對蘆屋道滿的親近,本身就有意當她老父親的蘆屋道滿絕對不會對她想做的事置之不理。

不管宋映雪本人的能力怎麼樣,她的心足夠正,這一點和蘆屋道滿倒是挺像。要不是年齡放在這,說蘆屋道滿和宋映雪是父女,丹波守彩真的會信。

“我們並沒有遇到什麼太大的問題,隻是跟底下的商隊失去了聯係。”丹波守彩的表情變得很嚴肅:“從商隊最後一次來信時間到現在也才過了五天。”

蘆屋道滿點點頭,確實。以行商的時間來說,五天時間並不長。一般情況下,多數商隊都是到了下一個采購地點才會跟主家通信。除非遇到沒辦法自己決定又沒辦法走開的大事,這種時候才會額外給主家通信,次數以事情重要程度決定。

那麼問題在哪兒呢?

“可昨天下午,商隊裡的八哥回來了,帶著商隊的信。”丹波守彩閉了閉眼睛:“是血書。”

她手底下的商隊都是經過培訓的,都是個頂個的謹慎。除了行商方麵的主要負責人,剩下所有人都是她的家仆。

寫作‘護衛’讀作‘私兵’的,家仆。

這次遭災,也隻能說是運氣不好,遇到的東西跟他們不是一個量級的:“大概是夜裡突發,信寫的很匆忙,隻知道是有吃人的妖鬼闖進了營地。”

被火燎過的布料上隻有寥寥幾個字,‘妖鬼’和‘遇襲’。區區四個字,就寫儘了帶著二十多人私兵的大商隊的下場。

寫的匆忙,連放飛八哥也很匆忙。回來的八哥羽毛上糊滿了血液,落地就不行了。被火燒了一些羽毛,又飛了不知道多久。體力消耗太大,活活累死了。

恐怕放飛的再晚一點,這隻八哥就回不來了。

“所以我昨天下午就把事情報到了陰陽寮。”丹波守彩歎了口氣:“算算時間,就算出發兩天後就遇襲。按照我家商隊的速度,最少也該到神戶了。

地兒遠,危險程度未知,就算是報酬再高,京都也沒有幾個陰陽師會接。有把握的都忙著,沒把握的不敢接,她都做好先等上一個月的打算了。

隻是沒想到,居然能請動這位大人出手。

原來還擔心是以前得罪的人在耍她,再見到帶崽的本人後丹波守彩就放心了。

甚至還有心情感歎,就算是大陰陽師帶孩子也會束手束腳的啊!

“丹波守家主是個明白人,這種情況,你也知道的吧。”

既然基本確認已經沒有活人,也上報了陰陽寮,按照慣例,這件事就已經過去了。時間已經過去了,妖鬼不可能在原地逗留,陰陽寮會給下麵的神官們發出信息,等待回信,用以確認妖鬼行進方向。

之後的除妖任務,會交給那附近的陰陽師和巫女。超過一定時間沒有回應,或者是有那邊的求助消息,才會安排給京都的神官們。並不需要發現妖鬼的人,出資雇傭。

但這一套下來,抓不抓的到另說,時間是一定會拖過去的。

“嗯。我知道的。”丹波守彩的聲音很輕,她閉著眼睛,似是對要拖時間這事兒感到無可奈何。

心中有感,宋映雪朝那邊看過去,就見丹波守彩睜開雙眼,臉上的笑容不達眼底。

她直視蘆屋道滿:“我可不是個好女人。所以!我記仇也不是什麼難理解的事吧。”

“我花錢,就是為了讓那東西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丹波守彩的聲音很平靜,就像之前的敘事一樣平靜。可她臉上的笑容卻開始變得猙獰,越說越猙獰。

她要報仇。

是報仇,不是報複。

吃了她的人,那就拿自己的命來償。

“家主大人。”

身後的侍女為家主奉上一杯去火的茶水,一口乾完,茶杯再次回到侍女手中。

在退回去的侍女的腳步聲中,丹波守彩回到了之前平靜的樣子:“讓道滿大人見笑了。”

“不,記仇沒什麼不好。”蘆屋道滿一本正經的回答,倒是讓丹波守彩愣了一下。

麵無表情的女人並不顯的冷漠,她看著蘆屋道滿的眼神裡帶著些許探究。丹波守彩沒看多久,她也不需要看多久:“不愧是道滿大人。”

“那麼,我的事,還請道滿大人放在心上。”丹波守彩站起身,向蘆屋道滿鞠躬。

嗯,來自立本的傳統藝能。

“小姐也差不多餓了吧。”丹波守彩見蘆屋道滿看著那邊正嚼著點心的宋映雪和馬上快空下來的盤子,不再跟他說那些客套話:“道滿大人,請隨我來。”

丹波守彩走在前方,親自為他們帶路。

一路上都很安靜,雖然些微有那麼點兒尷尬,但整體來說,這個氛圍讓人感到很舒服。反正比那些假客套讓人舒服。

說起來從談完事情之後,丹波守的家主就再也沒笑過,卻讓宋映雪感覺更好相處了。

她想了想,覺得丹波守家主大概是假笑多了,臉上肌肉僵硬了,所以要放鬆放鬆。

人比之前真實了,相處起來也更舒服了。

在餐廳坐下,宋映雪並沒有對餐食有什麼期待。說實話,這段時間跟著蘆屋道滿到處跑,見慣了這群吃飯隻吃一丟丟素的傻叉。

沒肉就算了,素菜都是正常人吃不飽的那種,給孩子吃都能餓死人,就擺盤好看了。

她算是明白為什麼第一次跟蘆屋道滿出門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女孩兒比她預估的大了兩歲多了,本來隻以為是吃素,結果連量都那麼少。一個個那麼瘦,那是純餓的。

她要收回前言,那群小忍者的體型比這群傻叉正常多了。

餐食端上來之後,宋映雪再次收回前言。看來丹波守的家主不是傻叉裡的一員。

見兩人麵色如常,丹波守彩知道,自己又賭對了,蘆屋道滿跟那群不吃肉傻子不一樣。

吃完午飯,丹波守彩沒有留他們。親自送蘆屋道滿出門,又看著他們的牛車遠去。直到牛車消失在街角,丹波守彩才領著人回到屋內。

“統計名單,發放賠償。”

“是。”

“統計崗位缺漏,給沒有生存能力的老弱病殘家屬安排工作。”

“是。”

“統計名單內家裡隻剩適婚以及快到適婚年齡女性家屬的名單,安排她們跟府裡未婚男性私下見麵。”

“是。”

一條條命令從丹波守家主的口中吐出,一個個侍女應答後去辦。

丹波守家,自從彩上位之後,變得讓人更有活著的欲望了。

丹波守彩,給了這些前途渺茫,吃不飽穿不暖的窮人一條路。

一條活命的路。

“道滿。”宋映雪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

“嗯?”蘆屋道滿就像完全不知道宋映雪打算說什麼似的。

“我不需要父親。”她已經有一個會對她指指點點的‘父親’了,不需要再加一個。

“嗯。”他知道。

“……你聽懂了的,對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