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到時,進出買賣捎帶東西的事,您不用找李婆子,奴順手就給您辦了。”

這正是方蟬衣要的結果。

今天李婆子能扔下自己手裡的活計,辦好她交代的事,無非是收了她給的錢,又要繼續在方府院子裡討生活。

來日,彆人給李婆子的錢比她多,李婆子自然也能扔下她這邊的事,先去辦彆人的。

方蟬衣身邊缺的,就是一個穩定的、可靠的、最好兩人之間有利益牽扯的幫忙人。

時雲現在就有這個覺悟,說明方蟬衣沒白忙活。

秋日的夜晚,韶光院各處草木間漸漸落出白霜,又在天明時分化作露水。

倒座房裡住著的方蟬衣和時雲,都早早起榻。

時雲昨天隻顧著傷心,一大早就和人調了時間,沒有去正房,今天就想早點出門去,趁著向唐氏認錯之前這一丁點時間,好好在她麵前掙個表現。

至於方蟬衣,她準備在請安之前,先把手裡500錢的月例花用規劃出來。

十分奇妙的原因,方蟬衣在這場穿越中,完全沒感受到網絡上那種古代穿越小說裡描述的,一個身體裡住著兩個靈魂的製約和沉重感;也沒有受到任何原主情緒的影響。

她與這具身體融合的十分順利。

使用起來,也意外的自如。

就像是,原主對待自己的軀體和生命,以及靈魂,沒有絲毫留戀,願意在呼吸停止的第一時間,立刻離開這裡,離開一切意圖使她停留的物體。

但終究,方蟬衣是個外來者。

即便她隱藏的非常好,沒有被這些原本就不怎麼關注她的人發現。她也想通過原主這具身體,鄭重的和她未來也許要相伴很長時間的“家人”們,正式見一麵,問一聲好。

現今方家的老太太在九華山的道觀裡清修,說是想平一平心境,最早也需等到冬日裡才回;

方威帶著梁姨娘在雒河一帶剿匪,前兩天才送來信,還要在外麵耽擱些日子。

整幢宅子裡,隻剩下唐氏一個能當家做主的長輩。

如此一來,方蟬衣給老太太的孝敬,和給她那個便宜爹的“見麵禮”,就可以等等再準備了。

對這三個人,方蟬衣本身並沒有明顯的喜惡界限。

她要給這些人準備見麵禮的動機很簡單,就是拜碼頭,提前打好關係,混個臉熟。

趁此機會,她可以好好看看三位長輩的為人與行事風格。

也會適時地展露一些她的小習慣和小脾氣,也讓他們對她有一個初步的判斷。

所以,她準備“見麵禮”的順序和分量,也隻需安排最簡單的長幼次序來。

老太太冬天才回來,她可以在她回來之前,給老人家做一份貼心的繡活,不需要很多錢,隻要用心即可;

方威那個便宜爹,方蟬衣準備給他默一份完整的《鬼穀子》?,這也是隻要動手就能做成的;

至於唐氏的,則不在貴重不在精美而在長久。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

她以後不但要在唐氏的眼皮子底下過活,要和她生的幾個兒女維持好關係,可能還要求她辦很多事。

筆墨硯台和簡牘,謝媼昨天送來的東西裡就有。

唐氏那邊,她可以說好聽話,可以利用正房本身就有的東西,動手做成成品,就像這次給方蟬錦紮毽子一樣。也是費時間的事。

隻有老太太那份,她需要多想想。既要樸實,又要實用,還得貼心。需要好好琢磨。

還有大宅院裡必備的,用來拉攏人、賞人的東西,她也必須備著,她可不想依靠旁人的東西打點自己的人脈。哪怕這一項是最花錢的。

把要買的所有物件在心裡盤了一遍,看時間差不多了,方蟬衣才動身去正房。

正屋房門打開,唐氏正坐在上首翻著一卷竹簡,心思並不在陪孩兒們說話上,謝媼也沒跟在她身邊,不知道去了哪裡。

小老七方琅索性沒來。

強忍著規矩坐了會,老大方珙和老五方蟬曦率先退場。

方蟬錦漸漸地也坐不住,扯著方蟬衣的袖子搖了又搖,明顯有事情找她,這次,連坐在對麵的方珩一眼一眼瞥著,都製止不了她。

反而惹得她擠眉弄眼的向旁邊的方蟬琪求助:“阿姊。”

方蟬琪眼光向上瞥了兩下。

她心裡也有惦記的事,看唐氏實在沒有前兩日說話的勁頭,便帶頭起身,向唐氏告退。

方蟬錦見狀,立刻笑彎了眼,也拉著方蟬衣起身。

唐氏倒是沒阻攔,笑著嗔怪一句:“去吧去吧,去玩吧。”

方蟬錦把方蟬衣拉到西廂房出口,早有乖覺的小丫鬟捧了毽子候著,方蟬錦把毽子拿過來,十分嫌棄的瞧了她一眼:“這時候看你就挺機靈的,可你怎麼就接不住我的毽子呢?”

這就是,要讓她陪著踢毽子。

方蟬衣猶豫。

即便在現代,她也已經許多年沒有踢過毽子,很多發力和接毽子的技巧都要重新熟悉。

而且,她還有事情要做。

但她確實也有事要和方蟬錦商量。

隻能提前打好預防針。

“我也沒有踢過毽子。”

原主每天謹小慎微的在院裡呆著,確實沒踢過毽子。

大小姐就想找個比自己丫鬟更厲害的玩伴,她才不管這些。

要是方蟬衣還不行,她就再換彆人。

現在先檢驗方蟬衣的技術要緊:“沒事沒事,你紮毽子都紮的那麼好,踢毽子肯定也可以。她們都太笨了,怎麼教都教不會,我要是再找不到人一起練,下回比賽又得輸。”

這就沒辦法拒絕了。

方蟬衣索性爽快的應下,想著順便把給老太太送禮的事說定。

“那行吧,你容我回去換身衣裳。”

順了心,大小姐立刻喜笑顏開:“那你快去。”

被方蟬錦盯著,方蟬衣一路小跑回到倒座房,從箱籠裡翻了一身半舊的交領襦裙換上。

這年代沒有給小女娘用的騎裝,方蟬衣也不能像院裡粗使婆子一樣,穿一身短衫襠褲,去陪方蟬錦。

雖然很多年沒有碰過毽子,但方蟬衣小時候參加聯賽時培養出來的肌肉記憶還在,短暫複建一會兒,就賽過了方蟬錦房裡的所有丫鬟。

這下,方蟬錦徹底開心了。

一邊和方蟬衣你來我往玩的不亦樂乎,一邊哎呀哎呀的讚歎:“小六你還說不會踢,你踢的多好呀,要是再練練,你都可以跟我們一起比賽了。”

方蟬衣對比賽沒興趣。

再怎麼樣,她不能在韶光院,在唐氏的眼皮子底下,搶方蟬錦的風頭。

這點為人處世必要的世故圓滑,她還是懂得的。

她現在關心的是,能不能拉方蟬錦一起,到老太太那裡刷臉。

順便也讓她參與一下給老太太準備禮物的過程,讓她體驗體驗,親自動手做好一件事情的成就感。

瞅著方蟬錦踢毽子終於踢累了,方蟬衣才說正事:“四姊姊,上次聽母親說,祖母再過兩月就會從九華山回府,你有沒有想好,準備給祖母備什麼禮?”

大家長遠遊歸家,小輩在頭一回拜見時,奉上一點力所能及的小意思是慣例。

以方蟬錦在這院兒裡的地位,完全不用操心,自有唐氏提點著下麵的小丫鬟替她做。

所以,方蟬錦一時間真沒想到方蟬衣說的是什麼事。

方蟬衣便適時的爬在她耳邊低語一句。

驚的方蟬錦登時瞪大了眼睛:“真有這種好東西?”

方蟬衣:“自然有,難道我為這點事騙你不成?”

方蟬錦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嘀嘀咕咕著不怪她驚訝,主要她也沒聽說過這種好東西,搞得她都想要了。

看出方蟬錦意動,方蟬衣繼續加一把火:“活我一個人乾就好,就是縫製的料子得四姊姊出。你知道的,我手裡沒多少錢,每一季分下來的料子都不夠自己用,而且,送給祖母的東西,也不能是院子裡人人都有的布匹縫的。”

“說的也是。”方蟬錦盯著方蟬衣半晌,忽的笑起來,“六妹妹,東西做出來你先給我看看唄,要是真像你說的這麼好,那你給我也弄一個?”

方蟬衣也笑嘻嘻,靠到方蟬錦耳邊揶揄:“就算真的好,難道你還能穿到祖母前麵?”

方蟬錦果然鼓著腮幫子瞪起了眼。

她是做晚輩的,有什麼好東西自然要先孝敬長輩;還有剩下的,才能輪到小輩;更何況,祖母下麵有父親母親;還有珩阿兄,她得等這些人都有了,才能穿到自己身上。

越想越氣,方蟬錦脾氣上來,直接扔下方蟬衣回了屋。

方蟬衣得了清閒,也急忙回去。

她事情還多著呢。

倒座房裡空蕩蕩的,時雲還沒有回來。

方蟬衣估摸著,剛才謝媼沒跟在唐氏身邊,就是去處置時雲了。但時雲這麼久還沒回來,應該是放了些照陽院的密辛向唐氏表衷心了。

這樣很好,至少說明,唐氏和謝媼對時雲透露出來的消息很好奇。

那麼,時雲就是安全的,她可以繼續留在韶光院。

這確實是方蟬衣想達到的目的,時雲隻有繼續留在韶光院,才能幫她做事。

否則,她才不會費心提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