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扶靈站在池水的對岸彎腰撿起一塊閃著光亮的石屑,驚喜道,“是靈石”
衡文景看著烏黑的池水,眼中了然,“怪不得我們尋不到具體方位,原來是這池水掩蓋了靈石蹤跡,看來丟失的靈石礦就在水下”
顧方寧臉色卻並未緩和,“這是這水池看起來並不大,如何能放下半座山的靈石”
溫扶靈思索片刻,“直接放肯定放不下,若是像盜走時用一個縮小陣法,倒是沒什麼問題”
顧方寧想起方才靈石扔進水中的景象,“可是靈石放在這裡豈不是都要被吸乾?”
溫扶靈搖頭,“這倒不會,若隻是一兩顆靈石被這邪祟之氣吸乾也不足為奇,但是若是靈礦之多反而會壓製邪祟之氣,正如水火一般”
“那我們如何將靈石取出?”
夜無冥道,“將這池水中的魂魄殺死便可取出來了”
“我來!”楊聲一馬當先,一劍斬向水麵。
水麵震動,寄居水中的亡靈被觸動,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雖然其中有不善之輩但是也沒有撐太久。
梅清寒躍到池塘的邊緣處,他抽出劍手腕翻轉,劍氣將池水攪弄成了一個圈,隨著他手腕輕轉,池中水轉的也越來越快,水池中心形成了一個旋渦,周圍水流飛速,而中間漸漸低了出來,人們也逐漸能看清了水底。
顧方寧一指池底,“那有東西!”
梅清寒劍尖一挑,劍氣就攜著那東西被飛了上來。
銅鼎落在地上,顧方寧湊過去欣喜道,“原來這靈石被放進了混元鼎中,怪不得靈氣不明顯”
混元鼎中有乾坤之妙,半座山放進其中也是可能。
梅清寒從混元鼎中拿出一塊靈石,目光倏然閃過一陣冷意,“這靈石不對”
眾人紛紛驚訝,“不對?”
他將一枚靈石放在手心,心念一動,那靈石光華流轉的色澤便淡了下去,最後隻剩下一個普通的石頭塊。
夜無冥目光掃過那假靈石,又看向混元鼎,低聲道,“這混元鼎是假的”
楊聲一把抄起混元鼎翻看,似乎是不相信,“假的?”
夜無冥垂眸回憶,混元鼎丟失百年,其實是被薑雪虎奪了去,後來落到了墨鉞手中。
衡文景還未來得及輕鬆地神色又染上了焦急,“怎麼會這樣?”
溫扶靈沉思片刻,“估計是上當了,他們已經將靈石轉移了!”
衡文景皺眉,“可是如果他們真的把靈石轉移走了,為什麼還要留下一堆假的放在這?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眾人沉默半晌後,夜無冥開口道,“還有一個可能,這些人起了內訌或者本就各懷心思,盜靈石人趁機將東西換了”
衡文景上前一步,“你是說盜靈石的與要靈石的不是一人?”
夜無冥輕哼一聲,“不是沒有可能,若是一人為何大費周章做出這樣的假象?”
楊聲怒道,“那我就將整個鬼域翻個底朝天”
“既然他能做出這樣的假象,說明真正的靈石已然安置妥當,在不在鬼域還難說”
溫扶靈的目光忽然定在一個地方,顧方寧注意到了她的異樣,看過去,“那是什麼?”
隻見黑暗的地麵上微微閃著一抹亮光,顧方寧蹲下身子仔細看去是一個亮片狀的東西嵌在了泥土中。
他用劍尖撥開泥土,露出一個碧藍色泛著如貝殼般光澤的圓形之物。
顧方寧用指尖撚起那樣東西,疑惑道,“這是什麼?”
溫扶靈蹙眉道,“看起來像是不知道什麼東西的鱗片”
顧方寧凝眉,“鱗片…藍色鱗片……”
他猛地一拍手,“我想起來,這好像是薑以周的坐騎”
楊聲道“薑以周?那個三首雪虎?難道參與偷盜靈礦的人是他?”
溫扶靈道,“應該是他”
衡文景的臉色極為沉重,“此前在礦洞中見到的那類似鐵鏟的印記像是楊風翎的鏟子所為,如今又發現了薑雪虎的東西,難道魔界的這幾個魔頭已經暗中聯合起來了”
“這碑也有些奇怪”,說著顧方寧已經摸上了那石碑。
梅清寒反應過來想阻止他,但是為時已晚。
整個院子驟然掀起了狂風,令眾人險些站立不住。
那石碑雖然位置奇怪,但看起來極為平常,上麵還蓋著厚厚的土,顧方寧本想將那石碑上的泥土抹去,看看上麵有沒有什麼線索。
他修為雖然尚可,可是對於魔氣鬼氣這類邪祟之氣的敏銳還是較梅清寒和夜無冥弱一些,再加上本就是在鬼域,他更加沒能發現那石碑根處投出來的陣陣的黑氣。
石碑被觸動,無數亡魂從地麵破土而出,抓向地麵上的眾人。幾人早在有東西破土而出的時候便祭出長劍將向他們抓來的亡魂斬下。
梅清寒躍開亡魂的攻擊,淩於空中向下看去,總覺得有些不對。夜無冥見他遠遠跳開有些疑惑,梅清寒向來是一馬當先之人,隨即他再次看向圍攻他們的亡靈。
就在這個空檔,衡文景叫道,“等一下,他們好像不是要殺我們!”
他看著抓著自己的亡魂,目光中閃過幾分不解。
眾人紛紛停下了攻擊,那些亡靈不斷在像他們撲著,但是卻沒有實質性地做出傷害。
衡文景遲疑著說道,“他們似乎是在…求救?”
溫扶靈不可置信道,“他們真的是在求救”
衡文景看著這些人竭力脫離石碑的樣子,“究竟是誰將他們困在這的”
楊聲像是覺得他的問題有些可笑,冷哼一聲,“除了這府邸的主人還能有什麼人?”
顧方寧恍然道,“難道這些人是屋子裡麵的牌位?”
溫扶靈目光沉沉,搖頭道,“不像是,此人既然對這些排位上的人恭恭敬敬,自然不會如此對待他們”
楊聲撇撇嘴,“這樣對待的還能有誰?仇人唄”,他掃了一眼眾人,懶懶的道,“如果沒猜錯,這應該是個將軍府。那裡麵的人都是他曾經的將士友人”
他目光微轉,語氣一轉,“而這些…”
眾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戰場上本就充滿殺戮,緣何恨意這般強!”
夜無冥道,“普通的戰事應該生不出這樣的恨意,除非…”
“不義之戰或者屠城…”
一瞬間眾人紛紛沉默了,若真是如此…
衡文景道,“人界戰火紛飛時倒是卻有這樣的,有些將領本就是嗜殺成性,又或許是殺紅了眼,又或者是君王授意”
顧方寧點頭,“你看為首的那個煞氣極強都能被他困在這,想必此鬼修不好對付”
溫扶靈道,“衡宗主想必未曾到過此處”
楊聲抬手畫出一道符咒,對衡文景道,“你也再給師父發一道傳音符”
衡文景猛然抬頭,“我想起來!當年有一場戰役後的屠城!當時守城的將軍就姓馮!”
楊聲冷聲道,“你怎麼會知道”
衡文景沒理會他口氣中的無禮,“因為傳聞那場戰役太過慘烈,所以被人們熟知。當年墉國盛國天下之爭已經到了最後時刻,馮遠濯帶的三十萬大軍隻剩下八萬不到。他將自己的精銳三千留在了鎮守了二十多年的嶸城,下令無論如何都要保下城中百姓。”
聽到這,眾人都已經能夠想象那場戰爭的結局,竟然是屠城….溫扶靈道,“三千精銳怎樣以一敵百也不是幾十萬大軍的對手啊”
“的確如此”
衡文景道,“那三千人並不是戰死的,他們是自願獻上的頭顱”
眾人心中一驚,“自願?”
衡文景頓了下,沉聲道,“若要城中百姓無恙,便要他們的性命來抵”
“可是…”他們還是死了。
衡文景猜出了他想要說什麼,“沒錯,三千人首級落地,當時的將領卻沒有遵守當時的承諾”
顧方寧向來厭惡這種行卑劣事之人,“卑鄙!”
衡文景歎了口氣,“傳聞三千將士的血染紅了進城之路,不過這件事還是被當年的大盛皇帝壓了下來”
楊聲依舊嗆聲道,“你怎知道?”
“曾在人間的一些野史中見過”
溫扶靈看著對麵的那些亡魂,“看來這也許是當年盛國之人所為,而這些人或許就是那些自儘的墉國守城士兵”
“我奇怪的是,當年發生屠城一事時,馮將軍早已身死”
“這是何物?”溫扶靈用劍鞘指了一下地上的東西。
眾人看去,隻見方才撿到鱗片旁的灌木叢上好像有一樣淺色的東西,顧方寧這次沒敢直接動手,湊近,“這是…一塊兒布料?”
溫扶靈用劍將東西挑起,“像是被樹枝扯下的”
衡文景忽然眼前一亮,“這圖樣似乎有些熟悉”
片刻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楊聲,眼神中充滿著難以置信。
“你看我做什麼!”楊聲本來站的有些遠,走近看向那布料渾身一僵。
“不!不是我”
“大膽狂徒,竟敢闖我府邸!”隨著一聲暴喝,一股刀風裹挾著強大的邪氣倏然向眾人劈來。
一道黑影裹挾著比整座府邸還要濃重的陰風呼嘯而來,一柄長約十來歲的孩童一般高寬三尺重刀攜著罡風猛地掃向眾人。
眾人躍開後,定睛一看,此人身姿魁梧,周身裹著黑色長袍,淩亂的發絲遮擋住了麵部大部分地方,讓人看不清樣貌。
那人嗓音沙啞,語氣中散發著不善之意和幾分嘲諷,“仙門之人竟到了我鬼界”
他長刀一指,“你們來此做什麼!”
楊聲不甘示弱的提劍直指,“你這鬼修將我衡家靈礦藏到哪去了!”
“靈礦?”那鬼修先是一愣,隨即道,“關我何事!”
“你還狡辯!”楊聲從混元鼎中撈起一塊靈石,放在手中,質問道,“若你不知,這是何物!”
那鬼修森冷的目光看了那靈石片刻,顯得極為冷靜,“這東西為何在我這,我如何知曉!想必是你們故意帶來栽贓嫁禍的”
楊聲嗤笑一聲,“可笑!殺你一個鬼修還用尋理由?”
那鬼修森然一笑,目光中充斥著怒意,“到了我的地界,還對我口出狂言!讓你有來無回!”
楊聲一刀向那魂魄斬過去,“你敢!”
那鬼修被徹底激怒,宅院四周驟然陰氣如浪潮般拍來,將眾人圍困在漆黑的鬼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