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那女子差點被氣了個倒仰……(1 / 1)

醉青絲 韓卍 5990 字 10個月前

那女子差點被氣了個倒仰,梅清寒在那女子臉上看到了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不過隨即她的臉上出現了另一種憤怒,“你這種人更可惡!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

顧方寧忽然問道,“你認識他?”隨即喃喃道,“那你這多……大了?”若是真的認識溫扶生,這可不是他能對付的。他原本想說多老,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直覺若是說出來,這女子會一劍劈了他。

此人又開始不合時宜地問問題了,梅清寒忽然有些後悔讓他呆在外麵。

女子眉頭一凝,就要發難,顧方寧上一句話剛說完,連忙繼續道,“仙姑饒命,我是剛剛搬來這裡的,之前聽聞這個畫像是個大魔頭,焚之可以驅邪避祟”

“住口!”女子吼道,“魔頭?”她緩緩念著這兩個字,隨即冷笑一聲。

顧方寧震驚於這女子語氣中的悲愴,但是還未等他心中做出何種感想,便已掃見了那女子眼中的殺意。

與此同時,梅清寒指尖已經凝起了一根冰錐。

顧方寧急道,“難道僅僅因為燒了一張無生無死的畫像,你就濫開殺戒,怪不得人們說此人是魔頭,你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那女子手中長劍驟然化為長鞭一下向顧方寧甩了過去,

梅清寒正要阻攔,卻被夜無冥止住了動作。“他還應付的過來”

那女子麵目猙獰吼道,“住口!你知道什麼!”

“我自然知道,他是一個魔頭”顧方寧躲過長鞭,“妖魔狡詐,我倒是好奇你為何會對一個魔頭忠心耿耿,還是說你心儀於他?”

那女子抬腳欲殺向顧方寧,卻忽然感到腳下一沉。她低頭看向腳底的陣陣金光,“鎖靈陣?”。

顧方寧見她已上當,頓時收斂了畏畏縮縮的樣子,目光直視她,厲聲道,“否則我為何要與你這妖物廢話,我隻問你之前鎮上那些人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不裝了?是又怎樣”

顧方寧臉色一沉,“自然是斬妖除魔”

那女子冷哼一聲,“陣是好陣,可惜你修為不夠”,說著原本平滑的手指前驟然伸出尖利的指甲,狠狠向顧方寧抓去。

梅清寒在女子露出凶相的一刻便在院中設下了結界,在外邊看來此院中與平日無異。

那女子身上的偽裝褪下,周身鬼氣猛然翻湧而起。原先那個仙氣飄然的女子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紫紅色衣袍,懸於空中的眉眼猩紅的鬼。

顧方寧也在同一時間抽出了兵器,那女子見了顧方寧的劍氣,不怒反笑,“原來是風雨州顧家,果然是仙門!”

顧方寧眼睛一眯,沉聲道,“你早就看出來了!”

女子眼中流露不屑之色,卻並未多言,連續向他攻去。

顧方寧心中震驚對方的猖狂,又覺得方才那一番做戲被對麵的女人戲耍了,竟然還向她磕頭,心中頗為惱火,“大膽邪祟,知道我是仙門之人在此還敢送上門來!”

女子一掌黑霧擊上他的劍氣,指甲在黑霧後破空而出向顧方寧胸口抓去,“管你是人是仙,敢對他不敬,挖了你的心”

顧方寧早已在她顯出原形時化出長劍,他提劍撥開她伸出來的指甲,劍身與指甲相撞,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女子抽出骨鞭一下向顧方寧抽去。

顧方寧嗤笑道,“不敬?當真可笑,雲溪鎮三十裡至今荒無人煙,我還要尊敬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

那女子骨鞭揮動,角度刁鑽毒辣,如同毒蛇出動,她殺意洶洶,更是將手中骨鞭如網一般將顧方寧困在其中。

“你今日可以殺了這鎮上之人,明日也可以殺了其他出言不遜之人,可是天下之大,誰人不知溫扶生是何人,你殺得過來嗎?”

聽他此言,她渾身黑霧暴漲,五指指甲驟然拉長,鮮紅的指尖反射著森寒的光,閃電般抓向顧方寧,速度比之前更快更狠。

“能殺多少是多少,今日能令風雨州的少主命喪此處,看今後誰還敢膽大包天”

顧方寧與女子鬥在一處,難分敵手,女子似乎失去了耐心,右手一抓,手中出現一根通體烏黑的長劍。劍刃撞在一處,濺起數道火星,女子修為高深,陰風裹挾的黑霧中道道長劍虹光不斷劃過。

忽然女子目光一凜,左手掌中暗自凝聚起數道黑色尖刺,右手持劍不斷進攻,待到她瞧見一個時機,猛地將左手中毒刺揮出。

“鐺”女子的尖刺擊中一柄通體透明的劍身後瞬間斷裂。

與此同時一道劍氣驟然衝向女子。眼見顧方寧逐漸不敵,梅清寒便立刻顯了身形。

夜無冥見況也顯出了身形,但是並未動身。雖然顧方寧不敵,但是區區一個邪祟梅清寒一人便能應付。

那女子被梅清寒的劍氣猛地擊開,退出十幾丈遠,她眼神一凝,見了院中他們三人,目光瞬間沉了下來,她五指成爪,瞬間凝聚出一團濃烈的黑氣拍向三人,自己則瞬間往後退去,隱在了濃重的黑霧中。

梅清寒左手揮開黑霧,右手手掌一張,五指間便有數道細絲衝進了黑霧,這極細的細線在濃霧中飛舞捆纏,絲線發出陣陣熒光,隨即剛剛的那道紫色的鬼影便顯了出來。

顧方寧飛身上前,靈力將長劍激出可以照亮整個小院的劍光,直刺那女鬼。

劍氣帶著殺氣而來,她發出一聲長嘯,方圓百裡的濃霧都快速向小院凝聚而來。她周身濃霧猛地灌入心口,隨著她身子一震,捆在他周身的銀絲猛然斷裂,化為煙霧向遠處逃去,然而有人的動作更快,她抬頭梅清寒便已經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轉身後退,然而身後位置已經站了一個人。

眼見無處可走,那女子又顯了出了身形,手掌化出一根骨刺殺向看起來一直沒有出手過的夜無冥。

夜無冥用靈力化劍,擋下骨刺,瞬間消失在原地,但是隻是這須臾之間梅清寒的劍已經殺來,劍光斬向女子,護住女子的黑霧瞬間分崩離析。

無數絲線再次纏上女子,那女子被鎖魂絲困住,失了力道滾在地上。

院中,一襲紅衣的女子伏在地上,長發散亂的糊在她臉上,黑色的長發與慘白的臉色混在一起,露出一雙嫣紅的唇。她轉過臉怒瞪著對麵幾人,像是要將他們生吞活剝一般。

“你究竟是誰!為何在這鎮上裝神弄鬼,害人性命!”,即使方才看見了這女子對溫扶生的維護,但是顧方寧還是不信僅僅是為了一張畫像,這女子就殺了這樣多人,這背後定有其他的圖謀。

歸根結底,他不信一個邪祟會對一個魔頭這般忠心耿耿。

被顧方寧質問,那女鬼先是臉上一怒,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衝著顧方寧露出猩紅的舌頭舔了一下被劃破的手指,咯咯笑了起來,並不答話。

顧方寧皺眉看著她的動作,克製住想要立刻令她魂飛魄散的衝動。

長劍架在她頸側,“說話!”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那女子扯了扯嘴角,“溫少主當年麵對魔頭在如何強大,也不曾給那魔物下跪。”

“你!”顧方寧提劍要刺,卻被梅清寒止住。

梅清寒冷聲道,“畫像上的尋蹤咒是誰下的?”

女子一眼未抬,仿佛並不在意。隻是她目光越過身側幾人看向周掌櫃,目光森寒。

周掌櫃被那眼神一掃腿一軟,險些就要跪倒。女子見他的樣子嘴角扯了一個嘲諷的笑,攥著的手還是沒有鬆開。

梅清寒站在女子身前,垂眸看她,“溫少主對你來說很重要”與其說是問,更不如說是陳述。

女子笑容僵了一瞬,但是很快恢複成原本的樣子,她已經太久沒從旁人的口中聽見這個稱呼。

梅清寒手中化出一卷畫軸,畫軸向下展開,露出溫扶生的樣貌。

這張畫像上的男子並沒有被改的青麵獠牙,他溫和地向眾人看過來,眼下的一顆朱砂痣仁慈又悲憫。

女子直直地看著那畫像,她周身悲傷縈繞,若是她可以流淚,此刻必定是淚眼婆娑。可是她不會流淚,於是那一張慘白的臉上就隻剩下了眼尾下垂的悲傷。

良久,那女子終於收回了目光,她看了梅清寒片刻,“你見過他”。

聞言夜無冥看向梅清寒。

梅清寒不置可否。

“即使是這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顧方寧蹙眉看著眼前的女人,“你對他就這般情根深種?可是他又知道你是何人呢?或許你在他眼中連露水情緣都算不上,究竟是誰愚蠢”他本不信這女子作惡僅僅是為了維護一個死了多年的魔頭,當時方才見這女子的反應,卻不禁信了幾分。

在顧方寧看來,這女子之所以這般維護溫扶生,不外乎被情迷住了眼,這樣的他在人間多年,早就司空見慣了。

女子厭惡的瞪著他,“住口!你當然可以汙蔑我,但是你有什麼資格說他,哦,我差點忘記了,顧家的小少主是有名的浪蕩子,便以為誰都是與你一般的貨色”

“你!”

“百花樓的酒可好喝?哈哈哈,蠢貨”

顧方寧怒道,“是你!”此前他在被圍攻前,確實在百花樓逗留過一段時間。

“與我何乾”女子被掐的揚起了脖子,她垂著的目光正好對上顧方寧的視線,她腥紅的目光毫無波瀾,好似這個被掐著脖頸的人從來不存在。

女子眼中嘲諷更甚,“你以為誰都和你一般,愛恨憎惡都擺在了臉上,實際上卻是被人利用的蠢貨”

顧方寧被這女子氣的臉色發青,他攥緊了手裡的劍,冷聲道,“她已承認,這種害人的邪祟,直接殺了便是”

女子此時毫顧忌形象,破口大罵,“對,你們最好現在殺了我,若我有一絲喘息必將你們挫骨揚灰!”

顧方寧與梅清寒都自仙門中長大,口舌紛爭之上自然比不上混跡人間市井多年的那女子,聞言心裡雖有不適,但是一時間又無話反駁。

夜無冥道, “你不願說出下這咒法的人也沒關係,隻是你大費周章造出來的聲勢恐怕要空忙一場”

“你什麼意思?”

“你不惜大費周章地他們弄成落水或者自縊等自殺的樣子就是為了仿作溫扶生顯靈了一般。你這般憎恨那些對溫扶生不敬之人,今日之後若我們將你這些把戲說出去,你說人們會不會更加厭惡溫扶生,到時候你已經死了,你又能如何呢?”

那女子眼中一黯,嘲諷道,“難道我說了,你們便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你或世人對溫扶生的憎惡與否又與我何乾呢?我與梅少主都不是喜歡多管閒事之人,而顧少主是否會說出去就要看你的選擇了”

“他?”女子冷哼一聲,“他這樣的人如何能信?”

顧方寧已經被他氣的胸口劇烈起伏,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夜無冥垂眸看她,“西域有一種術法,能令魂魄上一刻如墜寒冰地獄下一刻便落入烈焰冥火”

顧方寧聞言心中一驚,這法子…他們仙門中人是不會用的,即使有些必要的情況,也不會這般光明正大地說出來。

女子神色一頓,隨即掃過幾人,目光雖然冷然但是仍算平靜,她嘲諷道,“便是仙門的伎倆嗎?隨你們”

顧方寧眼中卻是掠過一絲驚訝,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人妖仙魔莫不例外,他也斬殺過不少邪魔,但是如她這般泰然自若的倒是少見。

夜無冥見她如此堅持也不惱,笑了下,“那便用搜靈之術,到時候你記憶中的點點滴滴都會被挖出來,包括你心心念念的溫扶生”

女子的笑容在唇邊凝了片刻,陡然抬眼對上夜無冥的目光,怨毒中透著幾分泄露的恐懼。像這般名門正派甚少使用搜靈術,此術以燃燒魂魄記憶為媒,使施法之人可以窺的魂魄記憶前塵,但是沒有人願意讓自己的記憶隨便讓人看,所以往往伴隨著魂魄的毒恨與咒怨。對施法之人也會產生一定的反噬,所以極少人使用。

一隻素白的手出現在夜無冥視線中,也惹得女子抬眸。他做了一個微微攔下的手勢,目光卻是看著那女子。

“若你說出下咒之人,你仍會死,但在場眾人不會將你做的事說出去”

梅清寒的聲音不高,但是聽起來卻莫名的有力,又或許是他從頭到尾的神色都太過平靜,讓人一眼便覺得他是眾人中說話分量最重的人。

“我如何相信你?”

“梅少主的話在我這作數,在顧少主那裡也應該作數,對嗎?”

顧方寧看了眼夜無冥,隻覺得他雖然笑著,但是目光卻是無比認真。

“若是梅少主做此承諾,那我也不會違背”

良久,女子在梅清寒的目光中垂下眼,“我說”

“這咒術是我偷學的”

顧方寧打斷她的話,“你一個鬼修,如何能使用仙門的法術”

那女子瞥他一眼,“你急什麼,雖說我使用不了這咒術,但是操縱一個仙法低微的人還是做得到的。至於我為何殺人,自然是因為他們可惡”

顧方寧眉頭又皺了起來,女子掃了他們一眼,似是覺得他們的問題可笑,伸出自己青白的手映照在月光下,“諸位仙長,我是個惡鬼啊,殺人不是很正常嗎”

說罷,她忽然覺得梅清寒的目光微微變了下,看著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憐憫,但是那憐憫卻又似乎不是對著自己。

她沒去細想他眼神合意,隻是又笑道,“愚蠢又弱小的凡人而已,殺了便殺了”

一旁聽著的顧方寧聞言怒從心起,“愚蠢又弱小的凡人?若我沒看錯,你雖然如今入了鬼道,但是曾經也是個凡人吧”

對於他這番質問那女子神色並未怎麼變化,她笑了下,眸中落寞一閃而逝,“是啊,因為我愚蠢又弱小,所以死的早”

顧方寧被她一噎,半晌沒說出話來。

梅清寒忽然開口,“溫扶生當初與你相識時,應沒有料到你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提及溫扶生,女子臉上那副奸詐狡猾之相有一瞬間的龜裂,之後眼神忽變得空洞而悠遠,“斯人已逝,什麼模樣又有什麼關係”她沒有說的是,連當初那個在眾星捧月的仙長都成了魔,她自己是什麼樣子又怎樣,反正他也不會知道了。

“既然斯人已逝,為何還放不下”,梅清寒話鋒一轉,“縱然你如此做,他也是再看不到,你當知道溫扶生不入輪回,沒有來生”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點出來又是一回事,女子垂下眸子,眼睫在眸子上攏了一道陰影,讓人不出眼中的情緒。但是從她微微佝僂的脊背可以看出她的身上被這句話籠罩上了一層淒涼。

忽然,她肩膀聳動起來,低笑出聲,聲音淒然,之前的潑皮無賴之相垮塌,“他們將他的畫像撕碎,踐踏,灼燒成灰,我不能殺他們嗎?若是你們珍重之人被這般對待,你們不會恨嗎?”

良久,她平靜了些,“我若說了,能給我個痛快嗎?”她目光直直看著梅清寒,等著他的回答。

梅清寒點頭。

“我的確愛慕溫扶生,殺人是為了維護他,那咒術是蠱惑了一名紅塵穀弟子所為。那名弟子應是紅塵穀第六代弟子,名叫春早,你們見了他,自然就能見到他身上的傀儡術。”

說罷,女子便垂下頭,不欲再開口。

夜無冥忽然道,“我對溫扶生有些好奇,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不如在離開前講一講你們的故事”,曾經的他對溫扶生隻有一個仙墮魔的印象,但是今日看梅清寒對溫扶生的態度卻有些莫名,所以心中對他也越發好奇起來。溫扶生是仙墮入魔道,後來的梅清寒通用如此,難道梅清寒是為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