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夜無冥向內廳望去,應出……(1 / 1)

醉青絲 韓卍 4491 字 10個月前

夜無冥向內廳望去,應出席的基本已經到了。但是這其中卻沒有梅清寒,夜無冥的目光落在最前麵的那張桌子上,那個位置應該是留給他的,除了他同輩人中又有誰能夠坐在那裡?

梅清寒座位對麵坐著的分彆是溫扶靈和溫家的另一位不知姓甚名誰的女弟子,側麵坐著是衡文景、楊竔和宴明樓,衡文景等人對麵則是顧攬雲、顧攬月和顧方寧。在他們身側則是柳家大弟子葉瀾和計雲瑞。除卻四大仙門的人和柳家之人,其他眾多仙門的弟子則坐到了薄幕之外,隻是零零散散,實力也不如四大仙門。

猛然,一陣靜默緩緩在席間漫延開來,夜無冥有所感地轉過頭去,隻見一身著玄衣之人緩步而來。麵戴半塊玄冰麵具,冷麵霜眸,身側長劍泛著月華般的光澤,行走間如明月輕移,耀眼且矚目,一如當年初見他之時令人難以忘卻,來人正是梅清寒。

梅家喜素雅,而梅清寒卻最常著玄衣,這是仙門眾所周知之事。玄色的衣服映襯下他的膚色幾乎白到透明,如同冰霜花一般。他不喜參與仙門眾多雜事,除了對付妖魔之事極少出現在人們麵前,由此四大仙門外其他仙門中人鮮少能夠見到他,如今一見,不少都流露出驚豔之色,奈何傳聞他待人無情冷血,脾氣古怪,礙於對他威名的畏懼,倒也不敢竊竊私語,於是就形成了詭異的靜默。

進了門,徑直走到最前麵的桌子旁坐下,隨著他的走動,引的廳內一眾目光的追隨。玄冰麵具讓他的部分容顏看的不似真切,但是依舊有不少第一次見他的女弟子眼睛都看呆了,而有些男弟子眼裡既有驚豔又有些嫉妒之色。

柳家家主未到,宴席也未開始。坐在梅清寒對麵位置的衡文景,對梅清寒端起酒杯,輕聲道,“梅少主,好久不見”

梅清寒掃了他一眼,僅僅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衡文景也不惱,還是一派和氣地笑道,“梅少主還是跟從前一樣的性情”

他側麵的男子也端起了酒杯,對梅清寒道,“梅少主,初次相見,在下紅塵穀首席親傳弟子楊聲”

見梅清寒看他的神色與他人無二,淡淡嗯了一聲,他麵上閃過一絲尷尬。

忽然一女子對梅清寒笑道,“梅少主,我是荊雲”

見梅清寒神色如常那女子笑了下,“梅少主許是忘記了,多年前的試煉大會上我們曾有過一麵之緣”

梅清寒麵上表情不變,雖然在意料之內,但是那女子臉色還是僵了一下。眼見情形有些尷尬,坐在後麵一眾弟子紛紛小聲的議論起來。

蒼浪閣中心席位兩側不遠設有花廳,前來的散仙以及仙門入不得中心席位的弟子便可在此落座。夜無冥所在的花廳能夠清楚地看見蒼浪閣的情形,離蒼浪閣中的人卻又不近,於是討論的聲音變多了些。

有人小聲道,“他怎麼這麼不給人麵子啊”

“梅少主嘛,一直都是這樣的”

“如此一見性情的確不太好”

“聽說他為人刻薄冷血,極為不令人所喜。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看來他人緣真的差到了這種程度”

“我還聽說他跟誰也不親近,就連他的父親也是如此”

有人憤憤不平,“以為自己比旁人修為高了一些就目中無人”

仙門中的世家子弟不喜歡梅清寒也不難理解,平常凡人終其一生能入仙途便已是難得,就連仙門掌門的親子修的仙身都極難,而他梅清寒生來仙身,十來歲的時候便已遠超過了仙門一眾子弟,不過二十多載修為已能與仙門長老比肩。再加上梅清寒平日不與他們來往,一副冰冷勿近的模樣,有些世家子弟覺得他這是孤傲瞧不起人,如此一來看不慣他的人就更多。崇拜他的有,但是嫉恨他的也不在少數。於是不少人猜測縹緲山成了四門之首後是梅清寒得了什麼秘法才能這般厲害。

但是人心往往就是這樣,就算梅清寒不這般疏離,對他們和顏悅色,在背後搬弄是非也不會在少數。

仙門中得到小輩陸續落座後,一些長老也到了,氣氛漸鬆,兩側的眾人也攀談起來,遠遠望去隻有梅清寒一人靜坐不語。

忽然,台下兩側間一道聲音在眾多嘈雜之間顯得頗為突兀,“梅少主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等這等閒之輩也在情理之中”,他的聲音雖說不大,但是也足夠在做眾人聽清。

梅清寒麵色未變,對這話和人都是理也未理。

灼翡一驚,小聲道,“誰呀,膽子這麼大!”

符琰道,“消春山的蔣鵬”。如今除卻四大仙門外,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仙門,“消吳山算是這些仙門中較有實力的。”

灼翡有些不讚同的蹙了下眉,“就算有實力那跟縹緲山也無法相提並論吧”

“你有所不知,這蔣鵬二十來歲便修的了仙身,是那些大大小小的仙門中不可一世的天才,所以頗有傲氣”

“就算厲害,比之四大仙門還是遠不如吧”

符琰輕咳一聲,“也不是都比不過”

灼翡先是一愣,隨即了然。

蔣淩峰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隨即又落到了梅清寒身上。蔣淩峰看著梅清寒的神色,笑道,“梅少主生來仙身,不像我們要勤修苦練,還要比一比,爭一爭,目中無人是自然的了”

梅清寒端酒杯的手一頓。灼翡一把攥住符琰的胳膊,驚道,“這話他怎麼敢說出來,他瘋了吧”

符琰歎了口氣,“估計是覺得梅清寒不會動手吧”

“他真的會在這種場合…動手嗎?”

“若是他的脾性如傳聞中一般,就難說了”

聽了蔣淩峰的話,有人在一旁附和道,“你這話說的的確不錯”

蔣淩峰繼續道,“所以這般態度也不足為奇,荊師姐不必介懷”。消春山與荊雲師門曾經有親,所以按這樣來算,叫她一句師姐也說得過去。

他這話雖然是向著荊雲所說,但是荊雲眉頭微蹙,似乎並未領他的情。

“梅少主,在下消春山蔣淩峰,初登仙途,可否賞光共飲一杯?”

梅清寒放下手中茶盞,冷寒的目光掃向他。

他身旁那人笑道,“梅少主覺得你不夠格,不肯賞臉”

蔣淩峰臉上略顯惱意,“梅少主生來尊貴,法力高強,此番做派倒是真性情,是否覺得在做之人都沒有同你共飲的資格?”

灼翡嘖了一聲,“他頭腦未免也太簡單了些,也不看看如今是什麼場合?”

符琰若有所思,目光微沉,忽然他道,“不,他不蠢,是我方才說錯了,他是逼著梅清寒動手”

灼翡一驚,“啊?”

梅清寒手指微曲,忽然一道人聲響了起來。“梅少主倒也不是樣樣都強,就拿這尖酸惡毒的勁就比不過你”

隻見自右側花廳席間緩緩走來一人,此人身著玄色紅紋錦袍,腳踏嵌金長靴,前額兩側碎發自然垂下,後麵頭發以紅巾係成一束,長身玉立,氣度卓絕。他臉上覆著的半塊金色鏤空麵具僅擋住了眼周的麵容,麵具上的紋路雕刻精細,又給此人鍍上了一層貴氣。此人單單從露出的部分便能斷定此人長相極好,他膚色極白,唇色嫣紅,隻是他嘴角勾起的笑意讓人有些琢磨不透此人是敵是友。

來人嗓音帶著青年的乾淨利落,偏偏說話時卻帶著些經年之久的沉穩,如一望無際的海麵下隱藏的冰山,令人向往的同時又隱隱畏懼。

方才人們所有的注意都在梅清寒蔣淩峰二人身上,所以不會有人注意到花叢間突然出現的夜無冥,不過即使有人注意到,他也不在意。

梅清寒看清了來人,身子頓時定住一般,密室一夜好似幻夢,直到他醒來也有些分辨不清那夜情景是真還是身子太痛產生的幻境,如今見到來人他方才確認那夜並不是做夢。

雖然來人氣質出眾,卻擋不住無名無氣的事實,蔣淩峰見自己竟然被一個無名小卒回懟了,氣不打一處來,“你是誰!竟然在這裡胡言亂語!”

“我……”夜無冥沉吟了片刻,隨即衝他露出一個玩味的笑,“不告訴你”

隨即他目光陡然銳利,“梅少主性情向來如此,你於仙門修煉多年不會不知,他常年在外斬妖除魔,極少出席宴席,就算偶爾出席也從不與人敬酒同飲。如今他為了柳島主幼子百日宴特意出席於此,你若有不滿大可私下相告,如今卻非要在這般場合上說出來,是不敢私下說還是按了彆的心思?說什麼任何人與他共飲都不肯賞臉,若我有他這般修為,就算是幾位掌門在我麵前,我若是不悅也不會賞臉,更彆提你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無禮之徒”

蔣淩峰慍怒,“你!”

他身邊的人忙著幫腔,“哪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敢這樣對少主說話”

夜無冥目光掃過他身旁的人,“少主…嗬嗬,也包括你嗎?三十歲才將本家劍譜能完整地練一遍,靠著家族長老數不清的丹藥才勉強踏上修行之門,得以比凡人長壽,多虧了你是少主,若是尋常人家如今墳頭草都已躥的老高了吧。你倒是與他親近,莫不是你太過賞臉,日日與他對飲他才看得起你”

夜無冥的話將蔣淩峰的臉色說的一陣紅一陣白,“你!大膽!”

蔣淩峰剛要抬手,夜無冥微抬手指,稍微一偏便隔空扇了他一巴掌。

他動作雖小,但巴掌落在他的臉上的力氣卻不小,眨眼間他臉上便紅了半邊,鮮血從鼻子中流出來。

夜無冥語氣幽幽,“怎麼?方才是要動手嗎?如今的場合你還是冷靜些好”

這一係列動作幾乎看呆了眾人,人們沒想到有人竟然如此大膽,敢在眾位掌門都在的情況下動手。

灼翡微張著下巴,緩了片刻道,“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兩個膽子都這麼大?”

“你看方才那人的動作,想來此人的修為定然不低”

“有多高?”

符琰思忱一下,“至少在蔣淩峰之上”

“在蔣淩峰之上定然會有所耳聞,此人倒是從未聽說過啊”

符琰也微微搖頭,“且看看吧”

梅清寒沒想到再次見到這人竟是在這樣的場合,那人立於白玉台上眾人之間,自在談笑,倒是與那日石室中有所不同。那日他分明發現了他的秘密,如今出現是想要做什麼呢?若是想要揭開秘密,又為何要替自己說話?他目光落在夜無冥身上片刻後又垂下了眸子,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似乎是終於注意到了這邊的聲音,高台一側中一位與消春山有些交情的長老出聲道,“此為小友未免太過分?”

夜無冥掃了他一眼,“你不是聾子?”

那長老皺眉,“本長老怎麼會聾?”

夜無冥輕笑一聲,“你聽不到他說話,隻能看到我扇他,自然覺得你聾”

蔣淩峰雖然怒急,但是還是忍著沒有動手,“你究竟是什麼人,敢在這裡動手,當眾位掌門都不存在嗎,不把掌門和長老放在眼裡嗎?”

“少攀扯,我打的是你,跟掌門和長老有什麼關係?”夜無冥語調一轉,“還是你與哪位掌門、長老有些私交?”他最後的私交二字說的音調極為婉轉,話中彆有含義,聽在眾人耳中如這二人有什麼不正常的關係一般。

“你!”

幾位掌門走了進來,溫遠昌開口,“夠了,今日是柳家的喜宴,吵吵鬨鬨像什麼樣子”。他們法力高深,在未到蒼浪閣時就聽到了裡麵的爭執。梅長秋深深地看了一眼蔣淩峰,走上了高台席位。

蔣淩峰不甘心的坐下,對夜無冥嘲道,“你這番做派,梅少主未必會領你情”

夜無冥向梅清寒看去,果然梅清寒神色不僅與旁人無異,甚至比旁人還要顯得更像旁人。

夜無冥輕笑一聲,“我為何要他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