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顏控,有科學依據。……(1 / 1)

穆瑛睡醒已是午後,正是日頭最毒辣的時辰。

睡前燕白將那根藤蔓撤除,骨折的痛感驟然襲來,令穆瑛直呼神奇,原來那根藤蔓還有止疼的效力。

彼時燕白正在忙著替他打濕毛巾,穆瑛果斷從他手中接過,謝絕了一些過於尊貴vip的服務。

他躺在床上發呆,看著窗格裡明亮的白,無所事事地大腦放空。

習慣了像一隻不停旋轉的陀螺般忙碌,就像遊戲裡的每日任務,生命裡一直有著需要他努力實現的目標,驟然可以放緩腳步,沒有性命之憂的好好享受生活,反而使他無所適從。

他身旁睡著燕白。

燕白睡得很熟,眼眸緊緊閉著,呼吸平緩,一看就是處在無夢的深度睡眠中。穆瑛很是羨慕,他總是做夢,醒來卻總不記得,隻餘疲憊。

他悄悄摸摸地往床榻裡挪了挪身子。

認識不過三天就睡在一張床上,進度似乎有些太快。但是,燕白是不一樣的。

燕白應當是不一樣的。

他在燕白的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覺,難以描述卻令人心安。

穆瑛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重度顏控。他清楚,修仙界裡沒有醜人。在天衍宗被持續熏陶了三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各類美人,但是燕白的出現卻讓身經百戰的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驚為天人。

穆瑛相信相由心生這一說法,長相給人感覺舒服的一定不是壞人。他見到燕白的一瞬間就覺得心曠神怡。

所以燕白的確是不一樣的。

不過他倆睡在一起是有客觀理由的。

燕白要觀察他的腿,在藤蔓離開後是否會有不適。

現在看來,應當是沒問題的。

他起身,除了膝蓋傳來刺痛感,其他一切都感覺良好,很輕鬆很輕盈,就像隻輕薄的鳥雀,可以隨時振翅起飛。

床板吱呀響,燕白一隻手撐著頭,半側著身看著穆瑛,發絲順著下頜垂下,一副剛睡醒後迷蒙的樣子。

“休息得如何?”燕白的聲音低沉微啞。

“從來沒睡過如此安穩的覺。”穆瑛真心實意說道。無需擔驚受怕,無需反複推演,毫無心事蒙頭大睡,安心。

“你呢?睡得好嗎?”穆瑛禮貌回問。

燕白凝望他片刻,又閉上眼躺了回去,用行動回答。

門外傳來不輕不緩的腳步聲,在隔壁停下,隨後是窸窸窣窣的說話聲,穆瑛聽不清內容,但他聽出來是北乾和宛桑榆的聲音。

正好他也不想再躺回床上,於是他翻身下床,將自己的輪椅從儲物袋裡拿出來,麻溜地準備離開。

一條金色的鎖鏈浮現,長度剛剛好隻夠穆瑛到門邊,無法開門。

該死,忘了這一茬。穆瑛暗罵道。

他骨碌碌地滑回床邊,戳了戳安眠的燕白,雖然他覺得燕白絕對是在裝睡,怎麼會有人躺下就一秒入睡呢?但是他還是動作小心地戳戳燕白,試探道:“白哥,可以把鎖鏈解了嗎?”

燕白充耳不聞。

穆瑛火了。他抓住穆瑛的手臂,深吸一口氣,然後猛晃幾下,直晃得整張床都輕輕震動,他大聲道:“請把我的!鎖鏈!解開!”

聲音之大,連窗外停著的幾隻胖鳥雀都拍打著翅膀飛走了。

床榻上的床簾被震下半扇,飄然遮掩住穆瑛和燕白的身影,燕白直著眼坐起,緩了半響才道:“不行。”

“為什麼?我什麼都坦白了,還是個傷者,這麼做一點人道主義精神都沒有。”穆瑛抗議道。

他指了指被鎖鏈拴住的左腿,示意道:“有了它,你就不用輪椅了。”

“那你之前怎麼不用?”穆瑛下意識問道,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大抵是因為玉佩認主了,使他修為大增,才能動用鎖鏈。

“謝謝,但是還是算了。”穆瑛拍了拍自己的輪椅,忍痛說道,“我剛花了大價錢買的,一天都沒到,必須多用用。”

“不影響。”燕白言簡意賅道,“而且可以加快修複速度。”

“時之鏈竟恐怖如斯。”穆瑛感慨道。

“時之鏈?有意思,很符合。”燕白摸了摸下巴,認同道。

“我亂說的,你彆當真。”穆瑛連忙擺手。

“咚咚”兩聲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燕白微微顫動指尖,那金色的鏈子又長了一圈。門被風啪的一聲吹開,是小二來送熱水了。

“打擾了客官,隔壁房的客人說讓送點熱水。”小二垂著頭,絲毫不敢亂看,說完就迫不及待地退出了房間。

“壞了,他肯定聽見我那句話了。這下誤會我們了。”穆瑛看見小二慌不擇路的背影,反應迅速。

燕白撩開床簾,微微一笑,說道:“無礙,我不介意。”

穆瑛冷笑一聲,無所謂,反正都要走了,他若是在乎這點虛名,也不至於能在天衍宗隱蔽三年了。

等到二人都收拾妥當後,燕白推著穆瑛下樓在大堂的包間裡找到了宛桑榆和北乾。

宛桑榆隻是背了個小包,北乾就著茶水在剝花生。午時已過,大堂裡的客人幾乎算得上是最後一桌了。

穆瑛隨意點了幾道招牌,吩咐小二把總金額結算了,找回來的錢幣不算太少。按照花銷的物價,他盤算了自己的儲備金額,突然發現自己變成有錢人了。

特彆有錢的那種類型。

一種暴富的感覺油然而生。

“先生,用過午飯後我就回家收拾行李。我沒有什麼家當,很快就能收好。您稍等我一下。”他的發梢微微還有濕氣,想來是睡醒後徹底打理過。

“遠嗎?”穆瑛問道。

“不遠。兩條街,就是我家很偏,那一塊的路不太好走。”

“我們先在附近買點補給,然後在你家彙合。從你家出來直接出發。”穆瑛一刻也不想多待。

不安全,十分不安全。

“昨天的內容,誰也不得泄露。”穆瑛叮囑道。

北乾小雞啄米般點頭,宛桑榆了然地敲敲桌子,這是她們一族的約定習俗,敲兩下,承諾於天地。

穆瑛不需要看燕白的反應,盲猜燕白會說大概自己沒人可以說,隻認識穆瑛之類的話。

“我不認識旁人,隻認得你。”燕白道。

果然。

穆瑛開始覺得自己似乎是被黏上了。

路邊的商鋪支出了遮陽棚,穆瑛買了許多糕點零食打算路上吃。有個輪椅,不僅被燕白推著,還有地方擱東西,又不累,他可以走一天。

按照北乾畫的示意圖,他們逛遍了主要的商鋪,直到穿過一條幽暗的小巷,明明太陽還高高掛在天上,這條夾縫中的小巷卻幽深晦暗,終於走到了北乾的家。

一座自搭的瓦磚小平房。

擺攤算命的用具零散地堆在院子裡,除此之外空落落的,彆無一物。北乾從屋裡出來開門,不好意思道:“家裡......地方小,難為大家了。稍坐一下,很快就好。”他跑進屋,搬了兩張凳子出來,又翻箱倒櫃掏了些瓜子。

穆瑛忙道:“不用不用,你去收拾東西。一年半載內是回不來了,你好好整理。”

北乾連聲答應後跑回屋子裡,劈裡啪啦一頓收拾。

三人也在院子裡清點,隻見穆瑛一件件打包好後就往儲物袋裡塞。

“還是大門派好,什麼都有。”宛桑榆有些豔羨道。

“你說這個?”穆瑛晃了晃手裡的袋子,說,“這不是天衍宗的。收納空間在大門派也很少見,且都打上了宗派印記,分配著用。”

“這是我在秘境裡得到的機緣。”穆瑛得意道。

這個儲物袋是他根據原書裡的記載,在原書女主因緣際會巧合發現前,提前下手得來的。

他敢這樣做,是因為儲物袋在黎清清手中隻是用於過渡,並不重要。後期師父用整個天衍宗來供養黎清清,這點東西早就被忘到不知道哪個角落了。

關鍵是重要的東西穆瑛也拿不到呀。

其實能讓穆瑛壯起膽子冒險,更主要的原因是這隻儲物袋無需靈力也能使用。這對穆瑛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燕白在旁邊,意味不明地露出一個笑容。

“秘境裡隻有這枚袋子?”他問道。

穆瑛摁著眉頭回憶片刻。儲物袋是他最後一次帶隊出山曆練時得到的,那次曆練他遇到了近乎死亡的危機,若非他的超直覺救了他,讓他能夠在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脫離秘境,他估計就真的死了。

除了漫天飛舞的散亂的花瓣飛葉,穆瑛迷茫道:“好像......沒了?”

燕白不說話了。

宛桑榆是個坐不住的,她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一會踢踢牆角,一會摸摸雜草。就在穆瑛和燕白的談話陷入僵局時,她在角落停住腳步,指著一個小小的土堆說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師父的墓。”北乾正好收拾完,背著兩個大包裹,手上拎著一個大包袱,回答道,“師父不想葬在陌生的地方。”

宛桑榆蹲下身,一字一句認真地念出土堆前的石頭上小小的字:“先師齊皖仁之墓。”

齊皖仁?

怎麼這麼耳熟?

穆瑛錘錘腦袋,自從跳過誅仙台,靈脈沒了,腦子也不好使了,什麼都忘了。

若不是沒有實力沒有後台,他高低要去天衍宗討點精神損失費......天衍宗?天衍宗!

他天馬行空地瞎想著,卻被一個關鍵詞激起了記憶。他一下就反應過來了,齊皖仁不是旁人,而是天衍宗的濟仁長老,卻在十幾年前宣布辭去長老之位,脫離門派,下山雲遊四方不知所蹤了。

濟仁長老仙逝了?

北乾的師父竟是濟仁長老?

說不清到底是哪個信息更讓穆瑛震驚,他現在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一種無法逃離的窒息感迎麵而來。該說是命運嗎?命運扼住了他的喉嚨。

濟仁長老在原書中隻是作為宗門背景介紹時,順帶提了一句,北乾則壓根沒在書裡出現過。

穆瑛知道齊皖仁就是濟仁長老,還是因為曾經通讀過天衍宗的曆史,就像族譜般詳細記載了近百年來的長老和掌門名諱。

如今濟仁長老和北乾之間產生了如此親密的聯係,穆瑛隻覺得荒謬又荒誕。

什麼奇怪的事都被他碰上了。

最令他難以容忍的是,又和天衍宗扯上關係了。

誠然,北乾並非濟仁長老的弟子,而是齊皖仁的徒弟。但鑒於這之間微妙的聯係,反而使穆瑛覺得更加不舒服。就像是明明已經分手很久,卻發現前任總是有事無事關注他的動態,又像是好不容易踢掉的腳底的口香糖,卻發現口香糖又沾了回來。

不是很嚴重的大事,卻十分令人惡心。

“怎麼了?”燕白的手扶上他的額頭,不輕不重地按摩著。

永遠都是如此,燕白總是第一時間發現他的不對勁。

穆瑛緩了許久,才對北乾道:“你的師父齊皖仁,曾經是天衍宗的濟仁長老。”

北乾呆若木雞,手裡的大包袱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