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戰鬥,姐姐要戰鬥。……(1 / 1)

燕白護在他們身前,替他們擋下戰鬥的餘波。

女子輕鬆地甩掉長刀上沾染的碎屑,反手收在背後,輕盈地朝他們走來。

她道:“喂。你們安全了。”

北乾不敢說話。他覺得,比起這個奇怪的地方,明顯是這位女子的殺傷力更大。

“你們是啞巴嗎?”女孩看起來年紀不大,眉目間帶著清澈的天真。她仗著自己修為高,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敢。

穆瑛的短劍還握在手上,他在燕白身側稍微露了露臉,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聽見對麵女孩大喊一聲:“我救了你們,你怎麼用那把劍對著我?”

穆瑛一聽下意識收了劍,雙手高舉到耳邊示意後垂下,說道:“抱歉,我們沒有惡意。”

“不識好人心。”女孩翻了個白眼道。

這下北乾跳出來了,他道:“你罵誰是狗?”

“誰應誰是。你自己對號入座。”

北乾擼了下袖子,不服道:“嗬嗬,做人不要太驕傲。你是不是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告訴你,你臉上黑氣未散,必有後災。”

女孩雙手叉腰,大喝一聲:“我呸!姑奶奶就站在這裡,我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魎找死!”

夠野夠膽,夠有生氣。

穆瑛淺笑一聲,雙手作禮道:“姑娘,在下穆瑛。”

“宛桑榆。”她也像模像樣的還禮,隻是動作十分生疏,且為男子禮,看起來是新學的。

北乾委屈巴巴地看著穆瑛,眼神裡滿是控訴。穆瑛不忍心地彆過眼,轉手塞給他一個平安符以示歉意。

穆瑛又依次介紹了燕白和北乾的名字,宛桑榆給燕白作禮,卻忽略了北乾。北乾也不理她,隻冷笑一聲。

“感謝宛姑娘的出手相助。我們是為解救人質,姑娘又是為何而來?”穆瑛打圓場道。

沒辦法,燕白不是愛說話的人,北乾和宛桑榆不對付。穆瑛隻能親自出馬。

“救人?看來你們是好人。”宛桑榆答道,“我是來取薛老狗的命。”

“薛老狗呢?這該死的老東西,可彆這麼快就死了。”她用腳踢了踢地麵,毫無動靜。

幻塔一層層崩解,逐漸顯露出薛宅原本的麵目。此刻他們處於後院的花園中,正正好站在池塘裡。幸而池塘裡沒有水,隻有一塊銅製的小小的塔倒插在池底的泥土裡,此刻裂成四瓣。

不遠處就是之前穆瑛他們見過且進去檢查過的三間屋子,隻不過這三間屋子並沒有被打開的痕跡。想來早在他們翻牆進來的一瞬間,就已經進入“屠宰場”的領域了。

穆瑛用手肘戳了戳燕白的手臂,問道:“印記呢?印記呢?”

燕白搖搖頭,說道:“幻境破裂時就消失了。”

“你們要救的人,救到了嗎?”宛桑榆一腳踏碎那可憐的銅塔,薄薄的一層脆銅被她碾碎成粉,粉塵裡滲出了大量的血和黑氣。

看樣子這東西是詛咒之物。

“沒找到,也沒救到。”穆瑛遺憾道,“這個宅子十分詭異,方才姑娘破除的邪物,在這處宅子裡隻怕到處都有。不如我們結伴,我隱隱有種感覺,我們的目的地似乎是一致的。”

宛桑榆想了想,想不出拒絕的理由,點點頭同意了。

於是他們走向前院。那三間屋子已經沒必要看了。

穿過遊廊時,又一隻燈籠蠢蠢欲動,試圖展開“屠宰場”。尚未成型,便被燕白一指破開。

“這麼厲害。”宛桑榆正準備拔刀,驚歎道。

燕白謙虛一笑,微微點頭致意道:“師父教得好。”

於是穆瑛又收到了北乾火熱的目光。

於是穆瑛瞪了一眼燕白。

宛桑榆問道:“你師父是誰?”

燕白一臉無辜地看向穆瑛。穆瑛無奈道:“不才,正是在下。”

宛桑榆退後幾步,一臉不信地打量了穆瑛幾眼,質疑道:“你都沒......”還未說完,就被燕白咳嗽打斷。

燕白咳得很厲害。

穆瑛急了,扶著他緩緩,又取出水來替他順一順,問道:“你怎麼了?還好嗎?”

“沒......沒事。”燕白的話都說不完整,把一張帥臉憋得死白。

“你還是彆勉強了。我能對付。”穆瑛擔心死了,生怕自己這個會生蛋的戰鬥機受傷了。

要貫徹可持續發展啊!一個有著無限成長潛力的富哥和一堆符籙,肯定是富哥更金貴。

“沒事了,可以繼續。”燕白安慰道。他看著穆瑛眉眼間焦急的關切,十分舒心。

他怎麼會知道穆瑛把他當金磚呢?

隻有宛桑榆抱著手臂在旁邊看戲,小聲說道:“無聊。這倆人什麼毛病?果然姥姥說得對,外頭的人、尤其是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北乾耳朵尖,卻隻聽見了最後一句,遂道:“你到底哪來的偏見?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要以為你是女子,我就會讓著你。”

宛桑榆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她笑出眼淚:“就你?對付你,我甚至可以讓你兩隻手。”

北乾看著她,神色忽然驚恐起來。他抖著手,指著宛桑榆的臉,說道:“你你你,你的臉黑得看不見了。你要倒黴了。”

“臭小子亂說什麼呢?”

自他們開始,順著遊廊和屋簷,直到前院正堂,一盞盞燈次序亮起,就像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歡迎。歡迎。”薛桂成站在正堂裡,朝他們鼓掌。

他身後的管家也鼓起掌,身旁兩列侍女家仆也鼓起掌,齊聲說道:“歡迎。歡迎。”

所有人臉上都掛著虛偽的笑容。

“咦......真滲人。”北乾撇嘴道。

穆瑛麵色凝重,開口道:“竟然全是死人。白天不都好好的嗎?”

聽到全是死人,北乾全身抖兩抖,語氣裡的憤懣壓抑不住:“真是造孽。”

“不,薛桂成還活著。他隻是沾滿了死氣。”燕白糾正道,“這也是他還活著的原因。”

宛桑榆本來手隻是按在刀柄上,並不敢輕舉妄動,但知道薛桂成沒死後,立刻抽刀出鞘,暴起殺去,有蝴蝶從衣服的紋樣裡析出。她語氣裡的恨意凝結成塊:“薛老狗,拿命來!”

“不要!”北乾情急大呼出聲,卻阻攔不及。

宛桑榆的身形凝結在半空中,一層水波蕩漾暈開,她就像是主動跳進了鏡子,消失了。

“歡迎。歡迎。”一排排仆從鼓掌,速度比之前快上幾分。若說之前的節奏是一拍一下,現在變成了一拍兩下。

“她真的好風風火火。”北乾捂住額頭,歎息道。

“看來我們應當要遵守他的規則。”穆瑛觀察片刻後,說道,“走吧,我們就這麼走過去。北乾,你跟緊我。”

“那宛桑榆是......?”北乾頓了頓,還是問道。

“她沒事,她隻是又進了一個‘屠宰場’。她的實力不會有性命之憂。你管好你自己。”穆瑛回答道。

他們慢慢抬步,走在燈籠中間,接受著死人的注視,來到了薛桂成的麵前。

“歡迎。歡迎。”薛桂成說道。雖然說得是一樣的話,但他的語速不同,語氣也不同。

穆瑛神色不動,隻問道:“薛箬芸和薛箬圓都在哪裡?”

薛桂成嗬嗬一笑,輕輕招手,便見兩名女子被從側堂壓上前。薛箬芸除了衣服換了一身,臉上有些許擦傷,並無其他異樣。另一名女子卻骨瘦如柴,仿佛像張紙,風一吹就碎了。

她們都失去意識,卻還能直立行走。

北乾倒抽一口冷氣:“她們?”

“活著。”雖然是個好消息,但穆瑛的臉色卻依舊嚴肅。

“當然活著。沒有她們,我又該如何繼續榮華富貴?”薛桂成得意地說道。

見眾人不搭理他,一腔的傾訴欲被憋在胸口,他冷下臉,說道:“如果你們不來多管閒事,也不會死那麼多人。”

天降大鍋。

“賣女求榮的垃圾,不配和先生說話。”北乾勇敢道。

“女人除了生孩子又有什麼用?反正都是要嫁去彆人家,還吃我這麼多年口糧。”薛桂成不屑道。

穆瑛懶得支教,和這種無藥可救的人溝通,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倒是北乾氣紅了臉,他憤怒地說道:“你難道沒有母親嗎?你的奶奶和姥姥也都是女人。你這麼說話,根本就是不孝。”

薛桂成嗤笑一聲,說道:“小娃娃,你太年輕了。他們都是爺爺、父親買回來的。難道你娶親不給聘禮?”

“那都是人命!怎可用金錢來衡量?粗鄙。”

“這個世界不就是靠錢來衡量?小娃娃,你還是太年輕了。”薛桂成突然激動起來,滿臉通紅,唾沫橫飛,手指不自然地顫抖著。

穆瑛煩了,拉住了北乾,教導道:“你不要再回答了。你已經踏入他的邏輯閉環了,這樣隻會被他牽著鼻子走。你要知道,隻有女人才能確保孩子是自己的。”

這句話就像□□一樣,薛桂成仿佛爆炸了一樣,突然跳起來,目眥欲裂,脖子上的青筋爆出。他大罵道:“我就知道,你們和那個賤人妖婦是一夥的!都是來搶我的玉佩的!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啊?玉佩?他在發什麼瘋。真是有被害妄想症。穆瑛用口型對燕白吐槽道。

他死死攥住自己的胸口,連那個黯淡的翡翠佛牌都棄之不顧。正堂裡的矮子鬆隨著他的叫罵,逐漸改變了形象。

一株纏繞著濃濃黑氣的珊瑚破土而出,迅速生長紮根地麵,從地麵的裂口處湧出一陣一陣海浪,逐漸蔓延上漲。隻是輕微的接觸,都會有麻痹感傳來。三人急忙踩上桌子凳子等高處。北乾撈起了輕飄飄的薛箬圓,穆瑛則吃力地扛起了薛箬芸,放在了方桌上。

薛桂成卻一點也不怕。他仍然站立在原地,手裡緊緊攥著玉佩,金色的光芒不間斷地從手中湧出,庇佑著他。

那金光黯淡,卻連綿不絕。

燕白卻露出思索的神情,他看著那陣金光,腦海中有東西翻湧,使他頭痛欲裂。他坐下身,閉起眼將頭搭在穆瑛的肩膀上。

穆瑛此刻也不好受。他的眼珠子又開始疼了,淚水不停地流,他幾乎什麼也看不清楚。北乾帶著昏迷的薛箬圓躲在他們身後,五個人縮在小小一張方桌上。

珊瑚的枝丫在接觸到海水後,成為了觸手。那些斑斕的圖樣,終於顯出了原型,全是眼睛。觸手的吸盤則是嘴巴。

它們狂暴地襲來,不論對象。隻是快靠近薛桂成時,都會被金光彈開。而穆瑛隻能靠著符籙和短劍苦苦支撐著。

穆瑛從儲物袋裡掏出最後一把長劍,成色一般,勝在輕巧。他將此劍遞給了北乾,囑咐道:“保護好她們。照顧好自己。”

北乾扯下衣擺,將劍緊緊綁在手上,說道:“與先生共生死。”

那倒也不必如此壯烈。他想好好活著。

不過根據他聰明的大腦的分析,他已經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他和燕白在深山裡遇見的變異荷蛛草,其實就是來自於薛宅,應當屬於亞種,本身不帶有黑氣,但是卻是因異物誕生的。薛宅裡的這株珊瑚纏繞了濃濃的實體的黑氣,就是異物本體。這一異物,帶著海洋生物的特點,應當是薛桂成早年在海上跑商所得。

異物的飼養,應當就是靠他的女兒們,尤其是薛箬圓,連個人樣都沒了。

薛桂成利用異物賺錢,他身上佩戴的玉佩是幫助他這麼多年來控製和抵抗異物侵蝕的關鍵。而這玉佩又與一女子有關。穆瑛合理懷疑,這玉佩是被薛桂成采用不正當手段搶奪而來的。所以薛桂成得到玉佩後,不敢前往大型繁華城市落戶安定,隻敢窩在邊陲小城,躲避玉佩主人的追殺。

宛桑榆應當與薛桂成有著血海深仇。她進入薛宅的目的十分明確,隻在乎薛桂成的人頭,且宛桑榆又有不低的修為。如此,穆瑛猜測宛桑榆應當是執行奪回玉佩任務的人。不過宛桑榆並未透露自己對玉佩的在意,或許是她掩藏了自己的真實目的,或許是她其實隻是真的單純和薛桂成有血海深仇,與玉佩沒有半點關係。

薛桂成看到他們狼狽的樣子,猖狂大笑道:“我永遠都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