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魏蘭的腦海裡閃現夢境的幾個女子的頭像,邱嘉宜大約是想通過夢境來傳達給自己一個訊息。這些片段是屬於邱嘉宜的記憶。難道她想選擇自己完成未達成的心願嗎?而田思思是誰呢?邱嘉宜為什麼要給一個不相乾的人看她自己的秘密?魏蘭越想越糊塗。她不明白為什麼邱嘉宜看上自己。
“要和高劍軍說嘛?”魏蘭想到高劍軍時刻緊蹙的眉頭,笑笑。暗想:“還是算了吧。”
晚上8:00K市公安局早已經下班,高劍軍依然守在辦公桌前,手拿簽字筆,兩眼盯住桌前的卷宗思索:“魏蘭為什麼一口咬定凶手是邱嘉宜呢?這兩個人之前從無交集。她如何認得她的?難道真的和邱嘉宜有關?邱嘉宜現在又在何處?是死是活依然不知。而林雪……”高劍軍想起林雪,心裡一陣煩亂。他拉開抽屜,從抽屜裡取出一張有林雪的合影照。
“林雪~”坐在桌邊的高劍軍捏著大學畢業時的幾個人合影照片發呆。
黑夜籠罩在雪白的燈光下,微露一點點威嚴的儀態。
照片上的幾個人擺著各種POSE笑嘻嘻地站在一起,林雪蹲著身子,甜甜地笑著。她的右側站著的是邱嘉宜,她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看起來瘦弱得很。相比較,林雪顯得富有朝氣得多。站在林雪的左側的是高劍軍,他的眼角投視在林雪的身上,按捺不住內心的緊張。
林雪是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每一天她的臉上都會洋溢著春天般的笑容,使心懷冰冷的人融化在這片溫暖裡。
高劍軍大學4年以來一直暗戀林雪,好幾次想跟她表白,都因為莫名其妙的羞怯心理給打敗。高劍軍在學校是個運動健將,風趣的談吐,英俊高大的外表時常引起女孩子的愛慕之情。多少女孩熱忱的目光遭遇的是他冷冰冰的回絕。唯獨林雪例外,她清澈的眼神使他不敢邁出一步,害怕遭遇拒絕,害怕從此以後她再也不理自己。他隻能以朋友的名義照顧、關心她:
大二放學後的傍晚,高劍軍練完球看見林雪站在球場邊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哎……”林雪扭著手裡的純淨水歎息,白色的塑料瓶可憐兮兮地被辣手成餅狀。
高劍軍對純淨水瓶子投以同情的一眸,問:“怎麼了?”
“我跟那家夥分手了唄!”林雪回答地倒也爽快。
高劍軍略微帶著一絲調侃的腔意“之前你不是說他很懂你,跟他在一起是你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嗎?”
“彆說他了,很煩!愛上他是我這輩子最倒黴的事!”
女生啊!
高劍軍失笑地注視著林雪,女孩的心思啊,你什麼時候才能猜得透?才能不像這看不見前方的霧夕?
“他和前女友糾纏不清,你知道嗎?高劍軍!我最討厭沒有擔當的男人!過去的就過去了,我要的是一份簡單的現在,明確的未來!”林雪的話沒有說完,串了線般的淚珠從林雪的眼眶落下來,林雪避過頭試圖掩飾她的尷尬。
高劍軍遞過紙巾說:“還不記得帶紙巾呐?”
林雪聞言咯咯一陣亂笑。
“又哭又笑,小貓上吊!”
“林雪,你知道嗎?我也想給你一份簡單的現在,明確的未來。戀情在你心裡算不了多大的事兒,任何人都無法牽絆你。也許你曾或多或少地難過,可是不久之後你又瀟灑地開始自己的生活。表麵明朗的你猶如一道難解的謎題。我一點不懂你。
大學畢業後,我們聯係越來越少,你的身影從我的生活裡漸漸抽剝,但在我的心中你從沒有走遠。”高劍軍手中的照片被反複捏在手心,邊緣處已經磨出一絲毛邊。
“你在哪裡?林雪?你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毫無消息?你和邱嘉宜的失蹤到底有多大的關係呢?我始終不明白的是猶如白紙般純潔的你怎麼會牽涉到邱嘉宜的事件中?是因為你們彼此要好嗎?”
高劍軍回想起大學時代,林雪和邱嘉宜的友情超乎尋常的好,有人說兩個人仿佛是毫無血緣關係的姐妹。高劍軍煩躁得將照片收好,放進抽屜內,他緩步走到大門外。枯白色的燈光打在地麵上鋪了一層透薄的白霜。他從口袋掏出一包5元錢的香煙,從裡麵拽出一根,拈在食指和中指間,漫不經心地點上火。灰藍色的煙霧輕繚,飄軟地蕩出各種形態。在他頭頂之上的淡白色的月牙中坐有穿了白長裙的小女孩,裙子邊鑲有白色的蕾絲花邊,她的嘴角邊噙了絲絲微笑,女孩眼眸朝下死死盯住地麵上的高劍軍。
“高劍軍,你愛我,是嗎?
可是你知道我是什麼嗎?
白色的蠕蟲啊!
是的,我不是人類。我隻是一條不該存活在世間的蟲子。“
女孩的肌膚像雪花一樣潔白晶瑩,她宛如夢境裡明亮的色彩,美得讓人不敢出聲,生怕不小心將她驚走。月亮模糊的光色映襯在這具嬌小的軀體,讓整個人影納入夜色中,從而顯得那麼不真實。
“多久了?有多久了?
也許這本來就是個夢境。當我還活著的時候,不。我原本就是死了的,隻是生命形態不一樣,我用活著的符號指使我的身體保有生命的假象。那個時候我叫做林雪。我喜歡邱嘉宜,從第一眼就喜歡,有著深深的眷戀,我不知道她是我的母親,是生我的母親。我的出生就像是道迷,莫名其妙地誕生了,在嘉宜媽媽還是個10多歲孩子的時候,我就出生了,剛出生的我是沒有意識的,我此後的意識是被人灌溉、塑造的。我是沒有意識的人。
我愛媽媽,當我第一眼看見嘉宜媽媽,那股子從沒有過的暖流貫穿到我的心脈。是的,那就是我的媽媽,我想一個沒有家的孩子找終於到了自己的歸屬。”
站在大門口發呆的高劍軍並不知道頭頂上有位白衣女郎注視著自己,他無意識地掏出打火機來回扳動打火機的蓋帽。“啪啪”的聲響在寧靜的夜晚有些刺耳。高劍軍沒有意識到這些,在他的腦海中閃現出極為久遠的記憶,那是大學時代發生的一起凶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