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妥思 整個暑假,沈憶哪也沒去,……(1 / 1)

心音何在 拖碼頭 2554 字 10個月前

整個暑假,沈憶哪也沒去,不是在醫院治療,就是待在房間裡。沈財發已經給他買好了全套高中教材。

“剛好,你不是要靜養嗎,坐這預習一下高中內容,好好彌補一下那見不得人的中考成績,你將來要上最好的大學。”

於是李念第一次在學校分班表前見到沈憶時,他已經被悶得極白,在一眾老的小的少的裡麵特彆突出。沈憶個子高,視力好,找到自己的班級後便擠出人群上教學樓了。

李念莫名覺得這人像是住在雨裡,被蒸騰的水汽浸泡,明明那麼白,看著紮眼,但又模模糊糊,怪神秘的。

切,也怪裝的。

李念這時候就特彆無厘頭,不過他也沒多想,忙著找自己的名字去了。

“...誒!誒!肥龍,這裡這裡,我倆一起的!”李念在人頭攢動中終於找到了自己還有好兄弟謝飛龍的班級,倆人滿頭大汗地鑽出來,往十二班走。

兩個男高中生的腦袋湊在一起,可以比村口老太太想得還雜。沒走百米遠,謝飛龍在二中的暗戀對象就已經換了五個了。

“念寶,你看剛剛走過去那個,好漂亮,真想做她男朋友。”

“死心吧,你眼睛瞎呢,人家胳膊上挽著一個呢。再說,她比你高一截!”

“我當然得癡心妄想!你以為都像你,長那麼拉風。”

李念,“理念”,名字相當正氣,人卻是散散的,五官周正俊俏,但就是不知道哪裡透著股痞氣。

女孩子都很喜歡他的嘴角,好像總是彎彎勾著嘴笑,所以初中時會有女生產生“他剛剛對我笑了”的錯覺,其實李念隻是在發呆。

兩人打打鬨鬨地來到教室門口,不約而同地瞬間安靜。

因為教室裡沒人說話,都是新同學,大家不認識,眨著眼睛四處望著,滿臉欲言又止。

李念剛想回頭問謝飛龍坐哪,卻見他已經坐到一個女生旁邊去了,渾然忘了自己還有個哥們兒。

李念暗罵一聲,開始掃視全班,視線裡猛然撞進一個白得刺眼的身影,正低著頭默默看書。

豁,特裝那男的。

沈憶旁邊沒人,但李念覺得自己還是得再好好選選。

他站在講台正中,像是要發表什麼演講一樣看著班裡的人:這個不行,有頭皮屑......那個也不行,看上去有點呆......

謝飛龍已經快把女同桌的生辰八字問出來了,李念小爺還在台上猶猶豫豫。

沈憶覺得從剛開始就有視線在自己的頭上反反複複地掃,他抬頭,對上男生打量的眼神,嘴角似乎帶著笑。

一個很陽光的男生,沈憶想。眼睛亮亮的,像清晨的湖麵,乾乾淨淨。

他也對李念笑了笑,繼續低頭。

我們的李念同學磨蹭到了老師進來都還沒敲定,這個禿頭的中年男人以為開學第一天就有人自己罰站。

李念一看老師來了,便趕忙走下去,繞場一圈,最後坐到了“特裝那男的”旁邊。沒辦法,好像就他順眼一點。

“同學們好啊!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叫鄧玉根,你們可以隨意稱呼!”鄧玉根說話的音調很奇怪,每個字都是重音,好像時刻都特彆激昂,一個人居然會製造出有點吵的效果。

“誒喲說來也是感慨,你們是我帶的第不知道多少屆了,不過開頭總是驚人的相似,大家都這麼安安靜靜的,但高中生,熟起來比誰都快。”

“高中,是一個迷茫又清晰的階段,你們會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標就是好好學習,可生活總是有很多分支,青春期的萌動會帶來許多新的探索,說不定你會交到一輩子的好朋友,有一輩子都難忘的人。鄧老師希望大家能好好體驗,這是新的未來,希望大家都越來越好!”

謝飛龍帶頭鼓起掌,鬼叫了幾聲。鄧玉根狡黠地朝台下眯眯眼,便講起了後續軍訓、課程安排等一係列瑣碎的事。

李念覺得這班主任很有趣,可他感覺身邊的人沒什麼情緒,好像還有點...不開心?

沈憶想起,很多人都對他說過,生活會越來越好,好像把這句話說出來,就能奏效似的,這又不是一條程序指令,他也不是電腦。

李念屬於話很密的那類型,他估摸著鄧玉根快撤了,便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找沈憶聊天。

“誒,你叫什麼?我叫李念,育才升上來的,分不高,也就個五百七八...對哦你多少?”

“你住宿吧?我在一棟701。唉喲那個樓梯爬得累死了,你說這學校怎麼不搞個電梯,是吧?”

“你吃糖嗎,曼妥思,好吃但是吃著染舌頭,我給你擠一顆出來。”

“說起來,你剛剛朝我笑什麼,你認識我?”

沈憶覺得耳邊有一個磁盤在不停地發出聲音,他想人怎麼能說這麼多話?他轉過身,接過那顆粉色曼妥思,拿紙巾墊著放在桌子上。

“謝謝,我叫沈憶,我朝你笑是因為你對我笑。你的問題好多,我記憶力不太好,忘了你問什麼了,不好意思。”

李念覺得,自己剛剛好像被人用十分平靜的語調嫌棄了。沈憶聲音是那種淡淡的,不帶什麼情緒的類型,自從生了病,更是這樣。

“啊哈哈哈,確實有很多人說我笑起來很帥,我愛說話也是真的,但都是同桌了,哥我倆好好磨合磨合......”

“我沒說你笑起來很帥,你朋友好像有話對你說。”沈憶打斷李念眼見著又要泛濫的話頭,指指謝飛龍。

李念有點犯囧,他覺得自己簡直像街邊的搭訕狂,他趕緊離開座位,一把抱住朝他擠眉弄眼很久的謝飛龍。

“你個見色忘義的,拋下我和彆人一起坐!”

“我這不是聽老師的話,你看那發根講的‘高中會遇到一輩子都難忘的人’,我這是給你創造機會!你看,我已經找到真命天女了,她處女我金牛,絕配!”

謝飛龍喊鄧玉根“發根”,他覺得多喊喊,班主任腦袋那空一塊的區域就會長出草皮。

“放你的屁!照你這麼說,我旁邊的小白臉就是真命天男了?他話都不想和我說,擱那裝高冷,其實就是悶騷,你看我給他的粉色曼妥思,舍不得吃供在桌子上呢!”

他們兩個初中就一起的哥們在教室裡咋咋呼呼的,帶動著其他人也開始相互試探,教室裡逐漸有嗡嗡的聊天聲。

晚修結束鈴打響,沈憶收拾好書包朝外走去,他暫時不住宿。他把桌子上那顆放了一個晚上的曼妥思包起來,紙上黏黏膩膩的,快化了。

樓道的垃圾桶發出一聲微響,沈憶把糖丟進去,拍拍手。

剛剛教室裡太吵了,回家還得再學一會,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