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1)

“皇,皇上....”

佟蓉婉一時震驚,嘴裡期期艾艾的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男人瞧著她,冷聲問道:“怎麼,你有意見?”

“皇上,皇上聖明天恩,蓉婉不敢有意見,隻是覺得赫舍裡氏身份尊貴,常泰公子又是嫡長子,配包衣之女會不會不太相配?”

“當然我倒是不覺得包衣之女有什麼不好,英才不問出身,我很是覺得這個烏雅氏很有幾分氣質端雅的,隻是以前兩家人並無此意,若是驟然相配,兩人之間身份差距太大,會不會讓兩人...”

話還沒說完,佟蓉婉隻覺鼻息之間驟然湧入了龍涎香的香味。

她這才意識到皇帝走到了自己的麵前,甚至...離著自己很近。

意識到這件事情的一瞬間,她便是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一股強勢而霸道的氣息似乎是要將她包裹住一般,令她渾身都一股酸麻的感覺。

“怎麼,平日裡不見你這麼話多。”

“方才你還給朕說那女子端雅大方的,現如今倒是和那常泰不相配了,那你覺得誰配的上名滿京城的常泰公子?”

此話分明語調清淺,可佟蓉婉卻總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蓉婉不知,隻是覺得兩人本不相熟,驟然讓烏雅氏作為赫舍裡氏的福晉,須得兩邊雙方的同意才算是兩廂之好呢。”

“你的意思是....朕不能賜婚?!”

語調微微揚起,令佟蓉婉皮肉都緊繃了。

“不..那個,其實皇上賜婚誰都可以,就是蓉婉覺得若是因為我而讓他們兩個成婚,婚後若是幸福平順那倒是沒事的,可若是並不相配,我...我心裡會覺得歉疚。”

“是麼?”

“相配。”

佟蓉婉隻覺下顎一緊,接著被不輕不重的力道給抬了起來。

迫不得已一瞬間撞入了男人漆黑如暗潮洶湧的眼眸之中。

“那你覺得你和常泰可是相配?”

此時,她哪裡敢說半個她和他相配的話來?

“蓉婉絕無此意!常泰公子和我不過是一麵之緣,我並非注意他是否和誰有婚姻,皇上,我真沒有!”

天恩浩蕩豈會隻是一個簡單的話?

此時此刻,佟蓉婉有了深刻的理解。

麵對男人強勢而無禮的舉動,她甚至躲都不敢躲。

“那包衣之女配不上常泰,那你為何在朕的麵前說她端雅?難不成...你是覺得和朕相配?”

剛才麵露的旭日不知何時被烏雲遮擋住,天空變得灰暗,甚至連原本平靜的湖麵都帶著不安的湧動,在亭子上拍打出響聲來。

她隻覺得空氣越發的稀薄,那種墜天的壓力將她籠罩住。

什麼相配不相配!

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說相配就相配?

她若是說不配,難不成就會因此不配了嗎?

分明就是曆史上他自己寵幸了那個女人,還生下了下一代的皇帝!

關她什麼事情?

說的好聽,說的倒是好聽!

她和皇帝青梅竹馬,感情深厚。

她可是在曆史上一個孩子都沒有,在後宮之中殫精竭慮,在死前一天才被封為皇後,可這有什麼用?!

越想越氣,佟蓉婉覺得自己日後的生活簡直如履薄冰。

“皇上當然是想給誰賜婚就給誰賜婚,我哪裡有什麼資格說誰和誰相配?我不過一個女子,就是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知前路在哪裡,如何去管的上彆人?!”

說著,她硬是往後退了一步,從男人的手心之中掙紮出來。

既然都到這個地步了,佟蓉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惡從膽邊生,就這麼站著直視康熙,怒道:“若是皇上覺得蓉婉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直接說就是了,蓉婉認罪!”

話說完,她本想著傲然的昂起自己的頭顱,做出一副不怕強權的模樣來。

可她卻察覺自己的視線越發的模糊,就是眼前那個大清的皇帝,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決定自己生死的男人的模樣都模糊了起來。

她眨了眨眼,忽然濕意滑過臉頰,下意識的用手一摸,才察覺自己竟是哭了。

“......”

她本不想這樣的,可是不知為何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直不停的湧現,滑落。

最後她乾脆放棄,就這麼等著男人給她下最後的通牒。

等著她或許本就不明朗的前路。

“有些湯不該要的,就不要。”

康熙最後意味不明的說道:“免得嗆到了自己。”

“.....”

“朕瞧著你知不知道錯,在朕這裡稍微受一點兒委屈就哭成了這般模樣,你現在是越發大了,身邊都是用老了的人,規矩半點兒沒有,不知規勸主子,還慫恿主子,該罰。”

“我.....”

“至於你,倒不如去佛前清修一段時間。”

康熙爺話說完,隨手撩開簾,走下了亭台。

佟蓉婉垂頭擦了擦淚,再抬首時隻能瞧見男人乘舟而去的背影。

倒是沒說什麼賜婚的事情,也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否要賜婚。

........

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佟蓉婉劫後餘生,喘了口氣,軟著腿剛走出暢春園就瞧見了自家擔憂的額娘。

額娘手裡捏著繡帕,在一處小花園兒裡很是有幾分擔憂的走來走去。

身邊的丫鬟們都十分安靜,隻有額娘身邊伺候著的大丫鬟嘴裡勸說著主子。

“額娘!”

瓜爾佳氏驟然回頭,那雙溫婉的雙眸朝著她看過來。

周圍繁花似錦,即便是冬日裡也開的搖曳。

婦人穿著臘梅落雪的衣裳,轉過頭時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一般。

滿目的慈愛將她從畫中美人變成了熟悉的額娘。

“怎麼樣?皇上可是責怪了你?”

“還好,皇上表哥對女兒隆恩深重。”

佟蓉婉通紅著桃花眼,扯出了幾分笑意挽上了額娘的手,一邊朝著佟家的院子裡走去,然後將所有的事情都給額娘說了。

瓜爾佳氏聽後,神色嚴肅了許多,她想了想說道:“皇上聖明,那日你表姐帶著你去見了那常泰時,額娘的心就懸吊吊的,現如今瞧來,倒並非是我胡亂的緊張。”

“額娘....”

“額娘知道你,佟家嬌養你,就是宮裡那兩位主子比咱們佟家更是嬌慣你,那每個季送來的布尺,那些你夏日裡用的冰,麵兒上瞧著一般,可實際上比一般的公主都用的好。”

“今日也是,你這脾氣,也就是皇帝對你太過寵愛,竟是讓你蹬鼻子上臉了!”

說著,瓜爾佳氏用手指狠狠的點了點女兒的額頭。

佟蓉婉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以前額娘從未這麼直白的說過,有些事情不是說出了口就有什麼意義的。

更何況,佟蓉婉比她更了解宮裡的兩位主子。

這是這一次,怕是不說不行了。

“人生在世,除了享受二字,你都該在心裡衡量出你最重要的東西。”

“有些或許是親情責任,有些是上不了台麵的私情相愛,但少有的,自幼不缺乏親情和關愛的人,她便會追逐更為玄妙的東西。”

“自由。”

佟蓉婉腳步一頓,已然明白了額娘接下來的話要說什麼了。

在這個時代,並非是追求戀愛和婚姻自由的時代。

婚姻,是結兩姓之好,女兒出嫁的嫁妝也不是像前世那般隨意,女子的嫁妝不光是豐厚的珠寶錢財,甚至一日所用的物件兒,到穿著的服飾,最後甚至去世時的棺材都是在嫁妝之中準備好了的。

意思是我女兒的一出一行皆是由娘家自己出,不許欺負自己的女兒。

所以,與其說是婚姻,不如說是結盟。

為家族,也為自己日後生活有依仗。

母女兩人走到了院子裡,瓜爾佳氏將她拉著坐到了椅子上。

“你並非是一定要進宮,但若是皇上要你進宮,那麼你就隻能進宮。”

佟蓉婉問道:“那額娘和阿瑪想不想我進宮呢?”

瓜爾佳氏先是有些詫異,然後她輕笑了一聲,隨口說道:“我們佟家,從來都不是依仗女兒婚嫁立足的。”

如今她既然和自己的額娘開誠布公的說了,那麼瓜爾佳氏也不為難女兒,直說了家中對她婚事的看法。

“不給你相看未來夫婿,第一是因為這京城之中並非有你阿瑪瞧得上的兒郎,其次便是咱們也要看宮裡的意思呢。”

“當然了,不光是兒郎的緣故,咱們如今身為皇帝母家,到底是身份不同,外戚專大,這是無數帝王忌諱的事情,赫舍裡氏,和佟家斷無可能。”

佟蓉婉自然是明白的,她點了點頭,說道:“女兒明白的。”

“明白就好,你敢這樣衝撞皇上,你給我回來就去跪祠堂!”

“是,女兒曉得了。”

當天下午佟蓉婉就收拾好東西,準備朝著京畿的皇家寺廟走去。

她素來是不肯委屈自己的,皇上也沒說要住多久,於是她乾脆將自己習慣要用的東西都帶全乎了。

除了自己乘坐的馬車,還有四輛裝東西的馬車。

隻是剛走出門,還未來的及上馬車,就瞧見了立在一旁的男人。

男人顯然是的了消息,瞧著這副模樣,分明是沒有絲毫的歡喜的。

也是,誰會歡喜?

“佟姑娘,昨夜是我做錯了,竟是這般的帶累與你。”

佟蓉婉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得的消息,其實這件事情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

人也是好的,隻是現如今看來,皇帝還是很忌諱如今佟家和赫舍裡家族的聯姻。

“公子說笑了,此事和你並無一點關係。”

瞧著常泰還想說話,佟蓉婉卻是不肯給他機會了,行禮之後轉身便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