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兒,你可知罪?”
林妙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對身外的世界置若罔聞。
閻九君看著底下的林妙兒,袍袖一揮,一道魂力打出,將林妙兒體內的畫靈殘魂打了出來。
其實畫靈並沒有完全被吞噬,還有部分殘留,蟄伏在林妙兒的魂魄中,慢慢積攢力量,伺機而動。
畫靈被打出體外,林妙兒的神情有一瞬間的茫然,好像有什麼東西隨著她的離開,而消失了。她看向身邊幾近透明的畫靈,呢喃地說:“是你,原來你一直都在。”
畫靈沒有理會林妙兒,而是畏懼地看向閻九君,彆說她現在虛弱至極,被趕出林妙兒體內,隨時都有消散的可能,就是全勝時期的她,也不可能是閻君的對手。
“妙兒,你與陳奇之間有因果,前世你為救他而死,給了他五十年的壽命。而自己卻被殘忍殺害,一部分毛發被做成了畫筆。幾百年的輾轉,最後又回到他的手上,從而造就了你,也因此丟失了五十年的壽命,這本是因果循環。你卻因私一己私欲,害死了林妙兒,又左右她犯下大錯。你可知罪?”
妙兒匍匐在地,說:“閻君大人,妙兒知罪,妙兒願意接受懲罰,隻求閻君大人能大發慈悲,救救阿奇。”
“陳奇的壽命隻餘一年,是你親手要回了他欠你的債,生死簿上已有記載,沒有轉圜的餘地。本君問你罪,也與陳奇無關,你應心知肚明。”
妙兒看了看林妙兒,乞求地說:“閻君大人,我犯下的罪孽,無論承受怎樣懲罰我都認,就算被關地獄千年,也無怨無悔,隻求閻君能想想辦法,救救阿奇。”
閻九君微微蹙眉,說:“陳奇之事無需多言,天命已定不可更改。判官。”
潘固安翻開生死簿,手握判官筆,一邊書寫,一邊說:“妙兒,畫靈,犯殺生之罪,判入刀山獄三百年。”
書寫完成的瞬間,生死簿金光一閃,文字已定,再難更改。
“牛頭。”潘固安再次出聲。
牛英俊連忙上前一步,說:“在。”
“押入地獄。”
“遵命。”
牛英俊右手一伸,一副枷鎖憑空出現,直接套在妙兒身上。
妙兒見狀急切地說:“閻君,妙兒知罪認罪,也不求閻君違抗天命,隻想問妙兒與陳奇可還有再續前緣的可能。”
閻九君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忘川河中苦熬千年,可帶著記憶投胎轉世。”
“千年……”妙兒神情有一瞬間的怔忪,隨即變得堅定,笑著說:“多謝閻君。”
看著妙兒被帶走,林妙兒心情複雜,明白所有真相後,她對妙兒難免心生怨恨,恨她害死了自己。可當她看到剛才妙兒堅定的眼神時,又忍不住佩服,感歎妙兒對陳奇的用情至深。又有些失落,陳奇真正愛的不是自己,而是妙兒。
“林妙兒。”
閻九君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林妙兒的思緒。她心裡一慌,學著妙兒那樣匍匐在地,說:“閻君大人,我知罪。”
“你雖犯下過錯,到底情有可原,貶你轉生畜生道,可有怨言?”
“畜生道?”林妙兒心裡一鬆,又有些不是滋味,小心翼翼地問:“閻君大人,我以後還有轉生成人的可能麼?”
“看你自己。”
林妙兒心裡一陣苦笑,說:“謝閻君大人。”
閻九君看向馬麵,馬麵會意,帶著林妙兒出了大殿。
潘固安記錄下對林妙兒的判決,說:“大人,妙兒失蹤,陳奇那邊恐怕……”
閻九君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說:“你是陰差。”
看著閻九君消失在原地,潘固安笑了笑,自言自語地說:“明明是個心腸軟的,偏偏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將手中的東西收起,潘固安也跟著消失在原地。
奈何橋上,孟美麗在派湯,遠遠的就見馬大帥走了過來。將手中的碗遞給旁邊的陰差,她迎著走了過去,看了看林妙兒,對馬大帥說:“事情了結了?閻君怎麼判的?”
“畫靈被判刀山獄三百年,她被判轉世畜生道。”馬大帥回答的簡單明了。
“三百年?倒也不算輕了,畢竟除了陳濤以外,其他人隻少了幾個月的生命力。就是可惜了,如果不是她心生惡念,或許能全了上一世未了的緣分。”
馬大帥沉默了一會兒,說:“妙兒問過閻君,她與陳奇是否還能再續前緣。”
孟美麗一怔,隨即問道:“那閻君怎麼說?”
“忘川河中苦熬千年,可帶著記憶轉世投胎。”
孟婆看了一眼翻湧的忘川河,問:“那妙兒呢?”
“看她的模樣,似乎想嘗試。”
孟美麗歎了口氣,說:“若是她當真能熬得過千年,那她與陳奇的感情倒也真讓人羨慕。隻是這千百年來,根本無人能熬得過去。”
馬大帥看著悵然若失的孟美麗,猶豫了猶豫,到底沒有多說,帶著林妙兒上了奈何橋。
清早,一陣警笛聲吵醒了客棧的住客,幾輛警車停在客棧門口的停車場。一眾警察下了車,相繼進了客棧。
門口的白如墨迎了過去,笑著說:“郝隊來了。”
酈城刑警隊隊長郝亮直截了當地問:“案發現場在哪兒?”
“老地方,4樓444號房。”
郝亮聞言微微皺眉,掃了一眼前台的方向,問:“你們老板呢?”
“老板的去向,我哪兒知道。郝隊,您要是有事,那我幫你給老板打個電話?”白如墨掏出手機亮了亮。
“打吧,例行排查。”郝亮說完,帶著人走向客棧的後院,熟門熟路,連帶路都省了。
看著杵在一旁默不吭聲的黑如雲,白如墨撇撇嘴,好笑地說:“我說老黑,咱倆好像乾的都是保安吧,憑什麼每次這種迎來送往的活都歸我,你就往這兒一杵,跟個電線杆子似的。”
黑如雲麵無表情地說:“一頓燒烤。”
“這還差不多。”白如墨拿著手機翻找著號碼,說:“老黑,你說每次死人,老大都安排在444號房,就不能換個房間麼?這麼邪門,如果我是警察,也鐵定起疑心。”
“你可以直接問老大。”黑如雲依舊麵無表情。
“哈哈,老黑,行啊你,看你平時悶不吭聲的,這懟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牛英俊嬉笑著從後院走了過來。
白如墨撇撇嘴,說:“怎麼著,老馬的手機你給買了?”
牛英俊的表情一僵,說:“你怎麼知道,是不是老馬說的?”
“某些人貌似聰明,其實蠢得很,被老馬忽悠,又不是第一次了。”
牛英俊一噎,悻悻地說:“懶得搭理你,我去找阿娟喝奶茶。”
在一起數百上千年,誰不了解誰,平時鬥嘴也都鬥習慣了,他們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從不放在心上。
白如墨瞪了一眼身旁看戲的黑如雲,撥通了閻九君的手機。
“何事?”閻九君冷清的聲音傳來,說的話一如既往的簡潔。
“老大,我們按照您的意思報了警,剛才警察來了店裡,郝隊讓我給您打電話,說是例行排查。”
“沒空。”
看著被掛掉的電話,白如墨有些奇怪,以往閻九君都會到場,這次居然拒絕的這麼乾脆利落。
“老黑,你知道老大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
白如墨訕訕地閉了嘴,黑如雲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都和他在一起,他剛才確實多餘一問。他走向前台,看著潘固安問:“老潘,你知道老大去哪兒了麼?”
“驪山。”
“驪山?”白如墨剛想在問,就見陳奇從後院走了過來,他小聲地嘟囔道:“得,麻煩來了。”
陳奇衝到前台,焦急地問:“麻煩問一下,你們見過我女朋友嗎?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她就不在房間,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她,你們有誰見過她嗎?”
妙兒昨晚就被送去了地獄,就連林妙兒也去投了胎,肯定找不到,不過這事他們不能明說,隻能搖頭說不知道。
“怎麼可能?”陳奇眉頭緊皺,隨即急切地說:“監控,你們客棧的監控室在哪兒?昨天這裡發生了命案,我女朋友又失蹤了,我擔心她的安全,我要查看監控視頻。”
潘固安安撫地說:“陳先生,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你先冷靜下來,我讓人帶你去監控室。”
陳奇神情激動,大聲說:“妙兒失蹤了,我怎麼可能冷靜,你們快帶我去監控室,我必須馬上找到她!”
“好,好。老黑,你帶陳先生去監控室。老白,你去知會郝隊一聲,就說客棧有位女客人失蹤了。”
黑如雲麵無表情地走到陳奇身邊,說:“陳先生請跟我來。”
見黑如雲帶著陳奇去了監控室,白如墨不禁鬆了口氣,說:“哎我說老潘,這陳奇對妙兒的感情這麼深,如果他知道妙兒被送進了地獄,會不會想不開啊?”
潘固安看了看陳奇離開的方向,歎了口氣說:“‘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句詩還真是應景。”
白如墨一怔,也跟著歎了口氣,說:“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行了,該乾嘛乾嘛吧,反正有監控視頻,這命案明明白白。至於林妙兒的失蹤,就讓他們去查吧。”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