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車隻開了一場就散了,四個人都收到了沈舟送的新皮膚當作精神賠償。
陶野很好奇剛剛車隊裡到底都是誰,趁著匹配間隙拿起平板,在微博上逐一搜索。
剛要搜厘米時,她忽然想起來打遊戲時為什麼覺得怪怪的了,因為裡米從頭到尾除了打招呼和壓力她那一下之外從來沒跟她交流過。
照理說娛樂車根本不嚴肅,更何況她的戰績還比較美麗,是有一兩次沒及時救他,但...其他人也沒救啊?
她覺得莫名其妙,繼續刷著微博,無意間滑到的照片讓她心裡一頓,有那麼一瞬間好像忘記了呼吸,將平板丟回床上假裝無事發生。
應該不是沈舟吧,長得也太像了,開玩笑呢。
這種欲蓋彌彰隻會再度放大情緒,陶野乾脆取消匹配,打了兩把娛樂局,表現也不儘人意,但勉強湊夠了一個小時,可以下播休息會。
她整個人栽倒在床,好奇心占了上風,重新打開平板,刷著關於厘米的微博。
其中有張他參加節目的照片,是一張正臉照,這明明就是沈舟,二樣不差。
他穿著套棕色休閒西裝,手腕處那枚袖口在鏡頭裡閃爍光芒。早些年焊在頭上的板寸也留長了,不知是不是發型的緣故,他麵容沒有了之前的戾氣,眉眼彎彎,二十八的人竟然能看出比十八歲的時候還多了兩分稚氣。
陶野在超話裡翻到粉絲總結的帖子——【給新入坑的家人們詳細介紹裡米】,她仔細看著,像是在識記老師布置的任務。
裡麵的字字句句都印證著當初她的選擇無比正確,這十年,他過得很精彩。
怎麼辦,看沈舟的反應,不會是真的認出了自己,所以才不願意說話。
或許他根本沒認出來自己,陶野在心裡默念,一定是這樣的。
晚上她勉強播完剩下的一個小時,水了兩把排位,剩下的時間都在回答粉絲們的問題。大部分是問一些姐弟倆日常生活的小趣事,因為周詢禹實在是把粉絲當家人,時不時就掉落兩件私事,惹得大家也都很好奇。
播完已經是十一點多,陶野收拾明天出發要帶的衣服,儘量強迫自己不去想關於沈舟的事情。
但卻適得其反,越不去想,腦子裡越是他那張眉眼彎彎的照片。
肯定是那厚厚的濾鏡襯得他太好看了,肯定是。
陶野翻來覆去終於按耐不住自己的分享欲,大半夜打給發小秦歡。
電話隻響了兩下就被接通,秦歡那邊環境十分嘈雜,音樂聲震耳欲聾,還夾雜著嬉笑喊話的聲音,不用想,又是在酒吧不醉不歸。
秦歡找了個安靜地方,聽著陶野上來就哼哼唧唧什麼都不說,直接秒懂,問道:“什麼情況?怎麼你都二十八了終於鐵樹開花了?”
被形容鐵樹開花,陶野有點不好意思,“滾啊,你猜我今天和誰玩遊戲了!”
“玩個遊戲還要猜,小孩子啊!快說,還有寶貝等我唱歌呢。”
“沈舟。”
秦歡立馬沒了聲音,沉默幾秒,不是很理解地說:“通過什麼渠道啊?你倆不好多年沒聯係了嗎?”
隨後,陶野將這一個晚上戲劇性的經曆滔滔不絕地講了出來。秦歡連連稱妙,太妙了,簡直妙不可言。
秦歡也是好多年沒聽過沈舟這個名字了,上次還是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沈舟聯係她,想要陶野的聯係方式,但被她無情拒絕。因為她知道陶野有多決絕,說沒可能那就是一句話都不會多說。
“你彆想太多了,他神探啊還能聽聲辨人。你也真的,當年喜歡人家喜歡得要命,人家追你,你又一副出家了的樣子,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
“的確,他怎麼可能聽出來是我的聲音,可能就是因為不熟所以才沒說話吧”,秦歡著急去唱歌,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但陶野還是一顆心懸著放不下。
正巧,周詢禹從外麵回來,她跑到旁邊,問道:“你沒跟彆人說我叫什麼吧?”
周詢禹被問得一頭霧水,但他姐這麼多年腦回路都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他也沒多想,把帶的夜宵塞給她,回答道:“說了啊,大米麼。”
陶野打開袋子,端著就吃了起來,“今天一個叫裡米的主播叫我打遊戲了,沒什麼影響吧?”
“打就打唄,”周詢禹覺得莫名其妙,這能有什麼影響,突然想起來什麼,轉身說道:“明天晚上,我們還約飯了呢,你去嗎?”
“神經,我去乾什麼,你喝昏頭了吧?”
說罷,陶野這才放下懸著的大石頭,但聽周詢禹的意思,他們倆能在一起約飯,至少也算是朋友。
本來應該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忽然又有了這樣一層聯係,馬上又要行走在同一座城市,真是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晚,她幾乎天快亮了才睡著,第二天不到中午又被隔壁房間的鬨鐘叫醒。
兩個人拖著行李去了B市,到機場,陶野著實被震驚到。
接機這種事第一次離她這麼近,她甚至還是當事人的姐姐。幸好人數不多,零星有七八個,沒引起什麼關注。
她刻意放慢腳步,被周詢禹落下了幾米的距離,在後麵慢悠悠地跟著,但還是沒躲過粉絲的眼睛。
其實被看到了也沒什麼,電競圈子不太大,大家就像是朋友一樣說話聊天,隻不過陶野社恐,恨不得弄個移動房車鑽進去。
出機場後,周詢禹自己回了基地,陶野則是坐上雇主的車直接去了那棟宅子。
車子行駛四十分鐘,最終駛入一片彆墅區,這片區域居住密度比較低,綠化做得很好,風水位置上也能給個八十分,能在這種地方鬨得這麼凶,也是不容易。
下車後,經紀人將關於這棟房子的資料整理成了一冊文件交給她。總的來說就是經曆過三任屋主,其中兩任都命喪其中,最後一位還是找了風水先生,最後保全了性命 ,錢財也是都揮霍殆儘。
“這麼凶,傭金怎麼談?”陶野長話短說,問到她最關心的部分。
“定金八千,純清理四萬塊,帶直播的話,根據直播反饋,給六到八萬,房子賣出去了還會給您百分之二的返點。房主誠心出價,但界內沒人願意接單,多虧林先生推薦了您。”
她笑笑,把自己帶來的直播設備翻出來給經紀人看了看,必須帶直播。要賺,就賺最多的。
經紀人帶著她從地下室一直轉到了四樓,雖然陶野對風水這一塊隻略懂皮毛,但能看出來這房子格局有點奇怪,給人說不上來的壓抑感。
回到一樓後,經紀人把鑰匙給了她,“這裡的水電衛生以及生活用品都已經派人檢查過了,您可以放心入住,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有事隨時打電話。”
陶野分彆在各樓層主要房間放置一部手機,都準備好後在幾個網絡平台的工作號上發布自己直播消息,短短兩個小時,預約直播的人數高達七千多人。
晚八點,直播正式開始。
“大家晚上好,好久不見啦!”
彈幕紛紛抱怨她直播間隔太久,距離上次直播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凶宅並沒有大家想的那麼多,而且也不是我一個人吃這碗飯,總不能出來個房子,我就接過來對吧,這個家人們要理解一下哈。”
彈幕刷得很快,但基本上都是說下飯節目更新了諸如此類的話。陶野見沒有其他問題,開始逐個樓層介紹這棟房子的布局,同時開啟每個樓層的直播設備。
凶宅清潔師的直播基本上和戶外探險沒什麼太大區彆,隻不過是完全在室內進行,如果碰見了什麼兄弟姊妹負責送他們回家。
也算是好人做到底。
半個小時之後,陶野回到客廳,固定好主設備後開始自由活動。
這時周詢禹打來電話,背景很嘈雜,旁邊有人問他點什麼菜,“你吃沒吃呢?”
陶野將靠近她的直播設備閉麥,沒過腦子地問了一句,“沒吃,你跟那個裡米老師吃飯呢?”
周詢禹嗯了一聲,說上次一起玩遊戲的妍妍聽說她也在B市,問她方不方便過來吃飯。
陶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如果她去了,豈不是徹底在沈舟麵前暴露,到時候相看兩尷尬,怕是一口飯都吃不下去。
“大米姐,你在直播嗎?要不然讓晨光開車去接你啊,我們也都剛到。”妍妍隔著電話問道。
“妍妍,我這邊在直播呢,不太方便過去,你們吃吧。”
陶野本來不想明說自己來B市是為了工作的,但隻能怪自己一時疏忽忘記了叮囑周詢禹這個漏勺,他肯定會告訴全世界他姐是做什麼工作的,甚至還會當眾將她的直播間翻出來讓她社死。
唯一好點的是比起和沈舟線下1V1,還是他通過網絡看到自己才沒那麼尷尬。
席間,幾個年輕選手扯著嗓子放聲歌唱,有六個人組成兩隊鬥地主,還有兩者兼做同時還聊著天的,氣氛熱烈非凡。
沈舟被聲浪和繚繞的煙霧遮掩,靠在角落的單人沙發上,在手機裡下載了陶野平時直播的軟件,透過屏幕,靜靜地看著她坐在客廳裡認真看電影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