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聽到祂的答案,我不知道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更加緊張了。
顯然,想要在祂觸碰到我之前就達成目的,對我來說還是有非常大的難度的。
但我根本就不想和祂這種不知種族不知身份的怪物有任何的接觸,事已至此,我隻能強忍惡心,然後在蟄伏之後,一擊必中。
於是,我又看向了那瓶曾給過我複雜回憶的紅酒,它在我此時經曆的時刻之中甚至還沒有被打開。
我緊張地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打算借此麻痹自己的五感,用我的身體作為鮮活祭品,以換取祂的放鬆警惕,然後我要……
對不起,弗雷德。
為了從這個惡心的“神祇”中幸存,我可以不擇手段地做任何事情。
哪怕所有人都厭惡被邪惡侵染的我,也沒有關係,他們隻是不明白,我僅僅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驟然閉上眼睛,我不得不將所有的痛苦和柔軟隱匿起來,等到睜開眼時我便是無所不能的安娜·斯卡沃多。
與此同時,我將一整杯紅酒下肚,食道火辣辣的,隨即讓我感覺有些眩暈,也給了我一點勇氣。
但我並沒有忘記我的使命,也給祂倒了一杯酒,湊到了祂的嘴邊,“你喝一點吧。”
祂依舊隻是含蓄地抿了幾口,我不禁有些失望,卻倒也在意料之中。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我始終謹記要像上次一樣緊緊地捆綁住祂,好讓祂習慣於此,也好為我的下次行動做準備的。
於是,我將紅酒隨手放在一邊,迅速地拉起我的裙擺,毫不在意地露出我的雙腿,試圖像上次一樣撕下碎布用作繩子。
“撕啦——”
刺耳的布料破碎聲讓我愈發緊張,我正打算繼續撕扯的時候,祂卻直直地看向我,而是拉住我的手,手指不容拒絕地穿過我的手與布料之間,布料因為祂的乾涉而失去我的掌控,隨即垂墜而下。
“……?”
我警惕地望向祂,生怕祂抗拒,試探地開口道,“我想和你玩上一次的小遊戲,您不記得了嗎?”
祂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而後將我手中已經撕好布料拿到自己的手裡,在我緊張的目光下,祂細細地觀察了一會兒,“小遊戲?好啊。”
突然,祂用一隻寬大冰涼的手掌便將我的雙手牢牢地桎梏,另一隻手在我沒有反應過來之時用我之前撕下的布料漫不經心地纏繞。
“……!?不是這樣!你放開我!”
“你不是說喜歡玩這樣的遊戲嗎?”
說完,祂已經迅速地打了一個死結,我驚慌失措地想要掙紮,但祂綁得很緊,我根本無法掙脫,與此同時,卻見祂的雙眸看向我被包裹著的胸口,意味不明地伸出手,隔著布料攏撚抹挑,然後祂複又抬起手,捧住我的臉頰打量,就好像小女孩在擺弄喜歡的洋娃娃一樣。
我的身體感到了一陣又一陣的寒意,那種陌生的觸碰感讓我隻能死死緊咬牙關,戒備地盯著祂,卻又什麼都不敢說,生怕流露出什麼細微且不堪的情緒。
待祂的手指輕撫我的臉頰時,我再也無法忍耐,轉過頭用力地咬住祂的拇指,恨不得直接咬斷骨頭。
我意識到這其實是我丈夫的身體,咬他沒有任何意義,但現在的我沒有其他任何反抗的辦法。
可是無論我再怎麼用力,祂始終波瀾不驚地看著我,似乎並感受不到痛,另一隻手則緩慢地解開我胸前的紐扣。
我一愣,驚得鬆了口,隻是怔怔地看著祂。
如果說神祇也有自己的喜好的話,那我非常懷疑我眼前的這一位對腿不太感興趣,而是更喜歡上半身的曲線。
床褥和那一晚的一樣柔軟,讓荒蕪的我完全深陷其中,祂則與那一晚的他不同,隻喜歡眷顧那一小塊暴露在空氣中的殷紅,枯燥地反複關照。
祂半張臉的血跡乾涸,此時看上去更加猙獰可怖,但我卻無暇關注,隻是仰起頭顱,試圖更順暢地呼吸,但淚水卻不禁緩緩落下。
不行,我不能沉浸在這樣包裹著毒液的糖霜之中,我會被我的脆弱和放縱害死的。
可是,正當我想要掙紮抗拒時,祂忽然停下了動作,我剛鬆一口氣,稍稍從混沌中清醒時,卻見祂隨手拿起還剩一大半的紅酒瓶,粗魯地塞入我的口中。
我緊閉的嘴唇被紅酒的玻璃瓶磨得生疼,還被那突如其來的液體嗆得不停咳嗽,身上被紅色酒精濡濕,就像上次的祂一樣狼狽。
但很快,我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已經無力改變現狀,作為魚肉的我隻有服從,於是我忍著咳嗽努力地仰起頭,就這祂的手將剩下的紅酒一飲而儘。
好多好多的酒,我喝得痛苦卻又心甘情願,我自我催眠,雖然與我那個粗糙的計劃有著很大的出入,但我的接受隻是為了更好的反抗。
因為我不得不獻祭自己,同時,我更想借助酒精的麻痹從這場痛苦的自我折磨中幸存下來。
冰涼的液體順著口腔沁入我的胃部,很快,那裡便愈加火辣,眼前的一切隨之變得模糊重疊,連祂臉上的血跡也變得柔和起來了。
祂冰涼的拇指摩挲著我的嘴唇,絲絲扣扣的麻意點燃了我,我隱約注意到祂沾染上紅色酒精的拇指,然後被祂抿在晶瑩的唇邊,液體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後我能感覺到祂的目光下垂,如同有形的物體,凝聚在我被紅酒濡濕的胸口之上,好像那是什麼秀色可餐的美食一般。
僅僅隻是被祂關注,我便忍不住微微顫抖,盯著祂的……他修長有力的手指看了好久。
我一定要,我要……乾什麼來著?
等等,我這是怎麼了?
我忽然不知道我為什麼坐在這裡,雙手還被緊緊地捆綁,胸口有點涼,甚至麵前的陰影裡還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男人……?
想到這裡,我茫然且疑惑地朝祂眯起眼睛,努力地想要看著祂的臉龐,卻在這樣的過程中更加感到暈眩,好久才辯認了出來。
“你、你是……弗雷德……”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人,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的聲音有些含糊而陌生,但麵對這種情況,我不禁動容地吸了吸鼻子,那種失而複得的快樂讓我愈加沉醉和快樂。
“弗雷德!弗雷德……是你嗎?”
我隻是不知疲倦地呼喚著他的名字,試圖伸出捧住他的臉,卻因為醉酒和被緊緊捆綁的雙手,扭曲得差點打到他英俊的臉龐。
“嗚……”
我開始嗚咽起來,顫抖著將雙手抬起,掛在他的脖子上,但他卻始終隻是冷漠地看著我,就好像整個人都已經從身體中抽離,冷眼旁觀罷了。
“這也是……你喜歡的遊戲嗎?”
“遊戲?什麼遊戲?弗雷德,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抱抱我親親我好嗎?”
我本就因為胃部好似灼燒一般感受而惡心難受,經由他這樣的眼神,我更是感到了深深的痛苦。
他的無動於衷讓我忍不住急迫地踩上他的鞋麵,竭儘全力觸碰他緊緊抿起的嘴唇,我從中好像體會到無與倫比的感歎和震顫,而更讓我高興的是,他很快便輕緩地回應了我,即便隻是如此,都讓我感動地想哭。
“弗雷德……弗雷德,弗雷德……”
我笑著呼喚著他的名字,然後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有點傻,又忍不住朝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我好高興。”
“你,你頭上怎麼了?是不是很痛呀?”
我注意到了他半張□□涸血液覆蓋的臉,急著想要起身幫他處理,但是我動了動,不知道撞到了什麼,又無力地倒了下去。
然後我突然想起來,這傷口好像是我打的。
可是,我為什麼要打我心愛的丈夫呢?
我想殺了他?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真的想殺你,我隻是,隻是想殺死你身體內的怪物……”
“你還會回來嗎?我好想你……”
眼眶裡不知怎麼的卻有些濕濕的,那種隱匿在心裡的悲傷不可避免地浮現籠罩,我吃吃地嗚咽著,依偎在他的胸口上胡言亂語,想要什麼就說什麼,試圖從中獲取一絲我想要的平靜和慰藉,“我愛你,弗雷德,我……唔——”
隻是話音未落,有什麼突然阻礙了我的發聲,窒息之感朝我襲來。
我迷惘地抬起雙眸,目光順著難受的地方下移,驚訝地看見有一隻手緊緊地掐住了我的脖頸。
“怎……”
我痛苦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開始劇烈地掙紮,目光乞求般地看向他。
可是此時,即便是腦袋暈暈乎乎的我也發現了他的異常。
弗雷德原本平靜的神情變了,臉上有一道我似曾相識的龜裂,好像有什麼即將突破而出,與此同時,一種陌生的瘋狂和陰鷙填滿了他,窗戶不知怎麼得忽然被颶風吹開,外麵是呼嘯的嘶鳴,刺眼的光芒使得原本陰暗的室內好似白晝,風使得他的短發張揚地揚起。
“安——娜——”
嘶啞尖刺的聲音從他的口中響起,每一個音節都仿佛充滿了龐大雄厚的能量,以一種我根本無法承受的方式肆意地衝擊著我。
我的酒一下子就醒了,渾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驚恐萬分地看向祂。
與此同時,我死死地咬住舌尖,在即將到來的迷惘和痛苦之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讓我逐漸清醒過來。
是了,他不是弗雷德!!
他是祂!
那個全知全能全視的萬物歸一者,那個偉大卻又雋永的存在,卻又不知為何占據了我丈夫身體,希望我跨越那道終極之門的猶格·索托斯!
而我剛剛都說了些什麼?!
我渾身發寒,刺眼且幾乎要融化一切的白晝頓時將我們一起包裹在內,那尖利刺耳的聲音再度響起,連同祂那屬於我丈夫的英俊臉龐也一同處在破碎的邊緣。
“我——並——非——總——是——這——麼——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