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元辭的表情上沒看出來有什麼差彆,但我還是透過她的眼神看到了她的滿意。想想也是,要不是滿意,也不會把徐容致介紹給我。
和我這種才成為權益合夥人沒多久的人不一樣,徐容致在幾年前就已經通過了兩次晉升,成為了真正的Partner。大家同樣都是在這個所工作了十幾年,學曆背景大差不差,情商智商也都差不多,升職的快慢幾乎取決於是否跟對人和身體健康程度。
我不能說對徐容致有多崇拜,畢竟升職是需要運氣的。但猛地從彆人的口中聽到同司彆的辦公室同事的名字,還是覺得有些奇妙的。
“雖然你也可以接港城的業務,但她主要負責你司在港城的金融服務業務。和內地有大量業務的港城和奧城金融機構有過多次的合作,恒天這種公司,正好符合她。”元辭好像根本沒看出來我對徐容致也沒多看好的樣子,她繼續說著,“貿然把你的項目給分出去,你肯定會有意見。作為補償,港城大榮資本會轉介紹給你。”
怎麼這麼積極?
我瞧著她,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元辭這樣的人好像很受不了有人一直盯著她看,她的眼神躲閃了一下,隨後發覺我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她索性自暴自棄,說:“啊呀,我直說好了,她是我家裡介紹給我的結婚對象。然後吧,她還是宋寺澄的學姐,反正我倆就很尷尬。前幾天她找上我了,和我說你做了恒天,也說了其中的風險,準確來說對你來說的風險。既然如此,那不如……”
“ok,可以。”我應下。
聽我這麼爽快地答應,元辭的眼睛眨了眨,好像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大榮資本比恒天的利潤要多得多,如果徐總能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徹底脫手這個項目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人嘛,就是權衡利弊就好。我沒道理會去拒絕。
“可以,到時候你親自和徐容致談就好。”元辭應該還有彆的行程,她抬腕看了看時間,隨後起身,“你有她的聯係方式吧?”
我當然有。
見我這樣,她也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元辭離開後,我仰頭看著天花板,腦子空空。
其實,利用段毓林,才是最快的方式。這是我知道的,也是她自己提議過的,但是我當時是什麼反應呢?
我揍了她一頓。
沒錯,就是字麵上的揍了她一頓。我不願意,一點點都不願意她動這樣的念頭。
十幾歲被自己的堂哥欺辱霸淩,告訴看起來最公正的大伯,換回來的是什麼呢?是大伯告訴一直不喜歡她的父親,父親讓她閉嘴,讓她不要多事。
段毓林能怎樣呢?
她隻能選擇遠離這個地方,離得遠些,遠到去家裡麵的人都無法踏足的地方。
設身處地,要是我的話,我能做什麼呢?
我會殺了他,和他同歸於儘。
從一開始我和段毓林就是兩種不同個性的人。
既然是兩種不同個性的人,阿竽為什麼會喜歡上段毓林呢?這是我一直想要問的。
那晚見到阿竽後,我經常會偷偷跑來普林斯頓,妄圖再看她一眼、再多一眼就好。
我的語文不好,但我那時候的狀態,應該可以說是——飲鴆止渴。
我知道阿竽的身邊已經有了彆的人,我也知道我從來都沒有擁有過她,我更知道在我和阿竽之間橫亙著我們兩個的家庭。
我們不會有未來的。
我都知道的。
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停下來喜歡她,沒有辦法停下來不去想念她,沒有辦法停下來一次次受虐一般跑來普林斯頓。
普林斯頓那樣的大,又是那樣的小。
大到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夠看到阿竽,小到我卻看到了她那麼多次。我知道她住在哪裡,也知道她身邊經常出現的那個女生是誰。
阿竽叫她毓林,她總是那樣甜甜地看著阿竽笑,滿心滿眼都是阿竽的身影。她的年紀不算大,甚至可以說是很小。我知道她並不是普林斯頓的學生,她還是在念高中的年紀,但她是怎樣和阿竽認識的呢?
我不知道。
但我不允許自己對自己的情敵一無所知,像是上學的時候我找人問那個死王八的事情一樣,我在小圈子裡麵幾番詢問這個毓林的身份。
我知道她叫段毓林了。
而在當我知道她叫什麼的時候,她找上了我的家門。那時候我已經大學畢業,拿到了現在公司的offer,正在經曆苦苦掙紮的A1階段,每天除了想著提升自己,超過同期外,根本想不到什麼彆的。
就連阿竽,我都很久沒有夢到了。
可在一個周六的下午,我的公寓來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
段毓林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她的長發簡單的紮成了個馬尾,隻背了個帆布包,眼睛亮晶晶的。我開門的時候,正好看到的就是她這雙眼睛,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誰也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我打破了沉默,說道:“很高興見到你,要進來嗎?”
她的眼睛眨了眨,隨後露出了十分甜美文靜的笑容。這樣的笑容,我曾在暗處無數次看到過,但是都是對著阿竽的。
我轉過身,走向室內,下一秒我就愣了。因為最近工作的事情很多,我的客廳滿是文件,就是我自己,也隻穿著一件T恤,頭發綁成了個丸子頭,邋裡邋遢。
草,我輸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明知道對方在和阿竽走得近,而在她找上門的時候,我竟然是這樣的形象麵對。
我真的輸了。
這樣的我,那樣的她,隻要阿竽有眼睛就不會選擇我的吧。
這樣的意識讓我有點難受,我的臉色幾乎是僵硬了起來,然而想到這個小姑娘還在,我隻能擺出一副成年人的妥帖,轉過身,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密封的水,擰開遞給她。
段毓林坐在了沙發上,我坐在她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
“姐姐,我是Sonja,段毓林。”她接過了水,抬頭望著我。
我點了點頭,也介紹著自己,說:“我是方新箬,Freya。”
聽到我介紹自己,她的眼睛好像更亮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你,就算是鐵石心腸的我,也沒有辦法說出狠心的話。我歎了口氣,問她:“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至於說她為什麼能夠知道我家地址,這沒必要問。一個十幾歲就在A國讀書的人,家裡麵除了有錢就是有勢。能養出這樣漂亮小姑娘的家庭,更是不需要問了。
“姐姐調查我,應該是沒有問到什麼。那不如我送上門來,姐姐想要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好。”
說話聲音是挺甜的,但這話聽著真他娘的欠抽。我抿了抿唇,將一側的抱枕塞到腰後,靠在上麵,偏著頭看向她,問:“你成年了嗎?”
“沒有,我今年17歲。”
康壹竽,你他媽是禽獸嗎?
人家還是個未成年。
一時間我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我和Victoria姐姐沒有什麼,她目前還把我當成妹妹看。”她看著我,“我知道,她有喜歡的人。”
我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但過了會,我就反應了過來。我略顯諷刺地看著麵前的小姑娘,平淡地說道:“哦,知道了。”
“她喜歡的人叫方新箬。”段毓林小小地飲了口我遞給她的水,“我就找人問了下,恰好知道你也在查我的事情。”
“所以呢?”我的耐心有些耗儘了。
這種霸總小說裡麵才會出現的場麵,我隻覺得惡心。連帶著躲在後麵的阿竽,我都覺得她變得惡心了。
這個死膽小鬼,移情彆戀就移情彆戀好了,現在這是在乾什麼?對著新的小情人大談特談自己的“真愛”?傻逼不傻逼。
“我對你們的情況沒有什麼興趣,事實上,因為你的到來,我覺得我對康壹竽這個人都沒什麼興趣了。”轉過頭,我看到段毓林一臉無辜的樣子,更覺得有股氣憋在胸口,我喘了口粗氣,歎道,“我是喜歡阿竽。但我喜歡的,應該是我記憶中的阿竽。而不是現在的康壹竽。”
“不是,我今天……”
“我對你今天來不感興趣,你不需要解釋。”我抬手打算段毓林的話,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既然你查過我,那應該知道我和康壹竽的關係。這份關係讓她來北美,也是因為這份關係,我一直遲遲不在她麵前露麵。”
“所以,如果你喜歡康壹竽,那你就去追求就好。你們有你們的生活,而我也有我的生活。”
話說到這個程度,段毓林好像也沒有什麼好繼續說的了。她起身,作勢要走,但臨走前,她還是轉過了頭,問我:“姐姐,我的確喜歡Victoria姐姐,但是她的心裡隻有你。”
“與我何乾呢?”我反問她。
就算阿竽現在心裡有我又怎樣呢?她並沒有對我們的關係做出過任何的努力,甚至,她都不知道我就在距離她車程一小時的賓大。如果喜歡就是這樣的話,那是否代表著她的喜歡太過廉價了呢?
我不缺愛,也不缺人的喜歡。
廉價的喜歡,我不需要。
哪怕是康壹竽的,我也不需要。
我要的是絕對的忠誠,絕對的屬於我的,康壹竽。
段毓林正視著我,她的眼神富有深意,帶著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成熟。在陽光下,我就這樣看著她,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有點難過。
要是這樣的小姑娘,阿竽會喜歡,也蠻正常的吧?
段毓林看著我,說:“我喜歡Victoria。”
草。我都說了我知道了!
你喜歡和我說什麼呢?
分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聽到她幾次三番說出來,我還是難以言喻地覺得心揪得疼。我仿佛被定在了原地,目光遲遲沒能從她的身上離開,等到我開口的時候,聲音竟然有些沙啞,我說:“你隨意。”
隨便你,你愛喜歡誰喜歡誰。
但是,康壹竽,如果你喜歡上彆人。
我他媽就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