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後(1 / 1)

二進製 齊娜eris 4670 字 10個月前

19.

其實我沒想好什麼時候表白。

一定程度上我知道自己是個很矛盾的人,雖然彆人日常會覺得我很果決,但我很清楚,在一些事情上,我會猶豫很久。

這樣的話聽起來好像有些抽象,那我就舉個例子好了。

比如,我很輕易的就知道了自己喜歡上了阿竽。

意識到自己的喜歡,這件事情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個很難的事情。雖然在那個年代裡,女生喜歡上女生是一件很小眾的事情,或者說,是一件很標新立異的一件事情。也常常有人會迷茫,會想要知道自己對對方的到底是喜歡還是一時間對朋友的迷茫。

但我很清楚,我就是喜歡阿竽。

不是姐姐對妹妹的喜歡,也不是朋友間的占有欲作祟。我就是情侶之間的喜歡。我想要擁抱阿竽,想要親吻阿竽,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和阿竽做隻有夫妻才能做的事情。

可是意識到自己喜歡後應該怎樣呢?

不對,應該說,意識到我和阿竽互相喜歡後應該怎樣呢?

好像應該是在一起才對。

那麼在一起的前提條件應該是什麼呢?

表白。

我當然是不指望阿竽表白的。阿竽忙著中考,一天天累死累活的,要是還讓她操心表白的事情,那麼壓力也實在太大了。更何況,明明是我先喜歡上她的,而且我比她大,我表白才是最正常的。

好了,確定了,應該我來表白。

可是應該怎麼表白呢?

臨近中考的那段時間,我觀察了很多班裡麵談戀愛的同學們。也找了一些很不靠譜的人詢問了應該怎麼表白,有人和我說要在班裡麵的黑板上寫上阿竽的名字,告訴全世界我喜歡她;有人和我說得找個空教室擺滿蠟燭,我站在愛心裡麵,捧著花和阿竽表白;還有人和我說得去學校廣播室,找一首情歌表達心意;更有人和我說,這些太高調不好,應該寫一封表白信就好……

霹靂巴拉各種各樣的意見幾乎將我堆滿。

我本來就像是一團漿糊的腦子,更是變得亂七八糟。

我應該怎麼表白呢?

我想了好久好久,真的好久好久。久到我們已經中考完,久到中考成績已經出來了,久到我已經安慰完阿竽沒有考到鄴城第一名,我都沒有表白。

可我不表白好像也並不會影響我們。

我依舊可以來阿竽的家裡找她玩,依舊可以拉著她的手,親吻她的唇。那麼表白不表白的真的很重要嗎?

我有點迷茫。

這一天,我拎著媽媽讓我給帕特麗夏阿姨的西瓜來到了阿竽家。阿姨和姨夫去上班了,趙壹笙和祝施出去玩了,家裡麵隻有阿竽。

我和阿竽將西瓜放在了滿是水的水桶裡,兩個人坐在院子裡,百無聊賴。

四合院有一點的好處就是院子裡麵的樹帶來了足夠的陰涼。我伸直了自己的大白腿,腳丫子輕輕晃了晃,擦到了阿竽的腿邊。

阿竽感覺到了我在搗亂,她伸出手按住了我的腿,一雙好看的眼眸直直地看了過來,她笑著問我:“怎麼了?是有點無聊嗎?”

確實有點無聊。在那個手機隻能打電話發短信和玩黑白色貪吃蛇的年代,我們的課餘生活真的很沒有意思。

我點了點頭,問阿竽:“咱倆去哪裡玩吧。”

“好啊。”阿竽站起身,她來到了我的身邊,蹲在我的麵前,一雙眼眸落在我的眼中,我仔細地看著她,發現她的瞳孔裡麵隻有我的倒影。

我笑著,垂下頭,輕吻她的嘴唇。

阿竽接受了我的親吻,她的笑容更加好看了。她提議道:“不如我們去少年宮做小桌子小凳子吧?”

這是一個很好的提議,加上我們確實很是無聊,所以我沒有拒絕。起身,準備去少年宮。

做了決定後出門就變得很順利,我站在胡同裡,等著阿竽將房門鎖好。就在我的目光看向胡同口的小孩的時候,阿竽來到了我的身邊,她看到了我腳下鞋帶鬆開的鞋子,很是自然地蹲了下去,準備替我係鞋帶。

就在阿竽蹲下的一瞬間,我看到了胡同口的趙壹笙和祝施。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下意識地躲了一下,這一下躲閃讓阿竽覺得奇怪,她抬起頭來,看到我在看胡同口,抬眸看去,看到了她們兩個人後,神情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地說:“我替你係個鞋帶而已,怎麼了嗎?”

她這話說的有點奇怪,好像有點像是吃醋了,也好像是有些埋怨我。可是為什麼啊?

我有點疑惑地看著阿竽,懶得和她說那些彎彎繞繞,問道:“你是在吃醋嗎?”

阿竽已經替我將鞋帶係好,她重新站了起來。初中過後的阿竽,再也不是那個我需要低頭看著她的小孩子了,她長高了很多,現在,是需要我抬頭看著她了。

“我有吃醋的資格嗎?”阿竽這樣問我。

資格?你憑什麼沒有資格?

我皺著眉頭,下意識地就想要反駁。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看到趙壹笙跑到了我們的身邊,抱著阿竽,問她:“你要和新箬去哪裡呀,姐姐。”

“我們在家呆著有點無聊,打算坐公交去少年宮,你們一起嗎?”阿竽笑著揉了揉趙壹笙的頭發,目光卻是看向了祝施。

祝施的表情有些發懵,等到意識到阿竽在說什麼的時候,正是我在看向她。

“我還有點事,先回家了。”她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和深深地看了我和阿竽一眼後離開了。

我被她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心裡覺得有點奇怪,但想到祝施這個人本來就奇奇怪怪的,也沒當回事。反倒是阿竽,她的神情也有點奇怪,好像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在公交上,趙壹笙坐在我們的麵前,我和阿竽站著,我問她:“祝施怎麼了?”

阿竽聽到我問她祝施的事情,臉色不太好看,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隨後俯身在我耳邊低聲,說了句嚇死我的話,她說:“她喜歡你。”

什麼東西?!

這世道哪來那麼多女生喜歡女生的啊?還都在我的身邊啊?我是什麼磁鐵是怎麼的?

“你在胡說什麼啊!”幾乎不用想的,我反駁了阿竽說的話。

阿竽隻是瞥了我一眼,眼神和剛才的冷淡差不多,隨後她就不再說話了。隻留下了我一個人在公交車上淩亂。

被人喜歡對我來說不是什麼稀奇事,但是被好朋友喜歡這真的太奇怪了。

尤其,告知祝施喜歡我的人,還是我喜歡的人。這就更更奇怪了。

我回到家後,輾轉反側了很久,猶豫了很久,最終決定用最直白和簡單的辦法表白。

於是,我用過生日爸爸送我的手機給阿竽打了電話。

我打算約阿竽出來,直接告訴她我喜歡她,想要成為她的女朋友。那些花裡胡哨的鮮花啊、蠟燭啊、宣誓主權啊,根本不需要。

阿竽很快地接了電話,我告訴她第二天的上午十點,在海陽區圖書大廈的樓下,我等她,有事情和她說。

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很快地就意識到了我要做什麼,她笑著答應了,甚至還有空和我開了句玩笑,問我最好穿什麼。

哦,這點是我沒有想到的。

應該穿什麼呢?

“你穿什麼都好,反正你長得那麼好看。”我這樣和阿竽說。

這不是一句謊話,事實確實如此。阿竽和趙壹笙的這兩張臉,但凡是長眼睛的人都不會掙著眼睛說瞎話,說她倆醜的。加上這兩年她們的家庭條件好了一些,營養跟上來,兩個人也長高了很多,康叔叔又慣常會糾正她們的體態,也因此,這兩姐妹不光長得好看,身姿更是挺拔。

站在人群裡,幾乎不用怎麼尋找,就能夠看到她們。

既然對方已經如此出眾了,那我應該穿成什麼樣子呢?

我站在衣櫃前,陷入了思考。

早在幾年前,我爸爸的那個公司就已經成為了國內首屈一指的服裝公司,所以衣服對我來說實在是要多少有多少。可,就是這麼多的衣服,讓我犯了選擇困難症。

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還是沒有決定好應該穿什麼。

最後,馬上都要到了我們約定的時間了,我從衣櫃裡麵拿出了一件純白色的長裙。隻因為,我記得當年阿竽曾經看到過我穿長裙,她摸著我裸露在外的手臂說:“阿箬穿著長裙的樣子,真的很像嫦娥。”

我都嫦娥了,表白不可能會失敗吧?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我出門了。

站在圖書大廈的樓下時,我抬腕看了看時間,9點45分。距離十點鐘還有15分鐘。

我一邊看著人來人往,一邊在腦海中打著草稿,想著自己應該怎麼和阿竽表白。

我想要告訴阿竽,我知道阿竽是誰,我知道阿竽是女生,我知道我們在一起後會經曆什麼,我不怕,也不在乎。我會對她好,會一輩子對她好,會一直喜歡她,一直照顧她。不,應該說,我隻會喜歡她,隻會和她在一起。

如果可以,希望阿竽能夠成為我的女朋友,能夠一輩子成為我的女朋友。

我就抱著這樣的心態,站在那裡,等了又等。

時間轉眼就到了十點,可我沒有看到阿竽。

阿竽從來都是守時的,她不會遲到。更不會在早就約好的情況下爽約,現在遲到,或許是臨時有事耽擱了。我這樣想著,掏出了手機,給阿竽打電話。

無人接聽。

我又打了一遍。

依舊是無人接聽。

天空陰沉了下來,好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鄴城的夏天就是這樣神經病,動不動就要下雨。我躲到了圖書大廈的一層,一邊給阿竽打電話一邊抱怨著。

雨水霹靂巴拉的落下,將地麵砸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水泡,可我的手機裡麵隻有無人接聽的忙音。

我的心情從一開始的緊張激動,逐漸變得慌張淩亂。我看著街上的人,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顫抖,我的手指機械地按著阿竽的手機號,將電話撥出,聽到忙音後,掛斷。

撥出、掛斷。

撥出、掛斷。

34通電話,沒有人接聽。

我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我打算直接去她家。

可我沒有帶傘。

在雨中狂奔的我被回家路上的媽媽看到,她把我抓緊了汽車裡。我告訴她我要去找阿竽,然而她的神情愣了一下,隨後轉過身,安慰我說:“今天雨太大了,明天媽媽帶你去找她好嗎?”

我很少會反駁媽媽的話,看了看外麵的大雨,我點頭。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見到阿竽應該說什麼。我怕我還沒有表白,就想要罵她放我鴿子。所以,冷靜下來說,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方法。

於是我回家了。

而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在我淋雨發燒的那幾天,阿竽已經被家裡送到了CA。

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隻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趙壹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