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陸茜茜新戲的開機,早早八點她吃了琴姨帶的青粿後,便和豆豆一起來到了開機現場。
劇組隻有一部分人住在村裡,大部分的人都住在了鎮上,每天乘著專車來村裡。所以陸茜茜到的還算早,乖乖得在現場等待前輩和導演的到來。
這部戲雖然是以女主為視角展開故事,但戲份上它更是一部群像戲,陸茜茜需要和不同的演員對戲,有資曆深的老演員,也有才出道不久的年輕演員,但不管怎麼說,陸茜茜都算是小輩,該有的學習態度她還是有的。
等了不一會,人來齊了,開機儀式也順利辦了,馬不停蹄地陸茜茜就進入了拍戲階段。
這部戲的導演是個鬼才,不管多大的腕在他麵前都得謙虛一番,陸茜茜也確實小心翼翼生怕哪裡不夠好。哪不想再小心翼翼,開機第一場戲她就被罵得狗血淋頭。
“進入狀態,進入狀態,你這狀態不對啊,一看就是演的,自然點!”謝導拿著對講機看著監視器裡回放的畫麵,嘴快地開始批評起來。陸茜茜第一次和他合作,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景,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微張著嘴但卻無言,眼眶也微微紅了起來。這時副導演適時得出來緩和氛圍,謝導也發現了自己剛剛發了脾氣,給了互相台階下,“這場先這樣吧,先拍其他的。”
謝導一聲令下,其他人便開始忙碌了起來裝備換場,豆豆趕忙前去攙上情緒低落的茜茜。
“還好吧?我們先回去休息?”豆豆詢問道。
“沒事。我在旁邊呆會。”陸茜茜推開了豆豆的手,徑直挪步到導演身後,接下來的戲是老戲骨的獨角戲,陸茜茜打算留下來好好學習一番。
老戲骨果然是老戲骨,雖然不是一遍過,但不過三條,陸茜茜瞧著不由敬佩起來。
謝導瞧見了站在背後的陸茜茜,也意識到她不過還是個20多歲的小孩,但他向來是個冷麵的人,也不打算說些客套的話哄小孩,“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回去想想。”
“沒事,我就站旁邊,學習學習。”
“嗯。”謝導不再多說什麼。
因為是開機第一天,再加上早上的開機儀式延誤了不少,所以今天本就沒安排幾場戲,傍晚4點多,大家就收拾著回鎮裡了。
因為今天拍戲的不順利,回到家裡的陸茜茜,連晚飯都不怎麼吃得下,扒拉幾口就說要出門散步,豆豆說要跟著,但被拒絕了,陸茜茜這人犟得很,彆人勸的話再有理,得她自己想得通才算過了。豆豆不好強求,隻交代她早點回家。
人在難過的時候,海邊,似乎是最好發泄情緒的地方。
比如現在,陸茜茜不知怎得就逛到了海邊。海邊的沙子很細,還有不少岩石散落,陸茜茜心裡堵的慌,不知不覺就踩著一列岩石往海裡走去,走到最儘頭,陸茜茜看著黑不溜秋的海景,耳邊聽著嘩嘩的海邊聲,一直回想著白天的場景。
她拍的第一部戲,不管是導演還是觀眾,大家都說她靈氣得很,怎麼到這自己就不自然了呢。陸茜茜想起今天謝導在全劇組麵前毫不客氣地批評,又想到大家肯定都會在私下議論她時,她委屈地落下了白天憋著忍著的眼淚。
陸茜茜從一開始的小聲抽泣到無人察覺後大膽的大聲哭涕,得有個10來分鐘,終於算是徹徹底底地發泄完了。
剛剛苦累的時候陸茜茜都已經蹲了下來,這下哭完了準備起身離開時,腳下不穩踩在濕漉漉的岩石上直接一滑,陸茜茜直接跌倒在岩石上不受控製地往海裡滑去。岩石光溜溜的根本無法抓住任何受力點,撲通一聲,陸茜茜直接掉進海裡。
陸茜茜小時候不小心掉進過水裡,那時她也沒學過遊泳,隻記得那無法自救的窒息感讓人害怕。自此以後,陸茜茜就十分怕水。大海總是看著平靜卻暗藏洶湧。所以這刻,陸茜茜便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此結束了,她四肢掙紮但卻使不上勁,她覺得自己越陷越深,腦子裡已經在回顧自己這一生,她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她還沒走到最頂峰見最美的風景,她還沒走遍世界享受生活,她突然覺得自己這短短20多年白活了...
就在她已經放棄掙紮時,一股力量一把把她從海裡撈了出來,強迫著讓她踉踉蹌蹌得終於站穩了腳步,嘴裡不由得開始咳水。
“咳咳咳,咳咳咳。”
“你傻啊,才多淺的水不懂浮起來,你這是運氣好沒遇到激流把你往海裡卷,不然你早沒命了!”
陸茜茜聽著這低沉的男聲,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隻扶著這人的兩胳膊繼續咳。那人見她這般,最終還是好心得伸出手來拍拍她的背。
咳了片刻,陸茜茜才緩過勁來,看著莫過自己大腿的水位,她轉頭又看了看後邊的大海。剛剛是自己太慌張了,沒意識到其實自己隻掉在了淺水位。她回過頭來看著眼前這扶著她的人,濕答答的頭發貼在眼前這名男子的額頭上,他五官立體,薄唇,劍眉,深眸,雙眼皮,看著甚至不像是村裡人。
陸茜茜放開了抓著他的手,“謝謝。”
“走吧。”說著這男人便抓著陸茜茜的一隻胳膊往裡走。
“我可以自己走。”陸茜茜不想和陌生男人太過親密地接觸。
“你小小一隻,走得穩嗎?”不知是海風涼還是他的聲音涼,陸茜茜聽得直起雞皮疙瘩。
陸茜茜怕死得很,聽完他說也就乖乖得被他拖著往前走。很快,兩人走回了沙灘,留下了兩串一大一小的腳印。
到了安全的地方,陸茜茜從那男的手裡掙紮了出來。
“好了,我可以自己走了。”
“我看你一小姑娘有啥好想不開的?”
“我沒想不開。”陸茜茜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是運氣不好滑倒的。
“沒想不開,還在那哭?”
“你偷窺我?”陸茜茜沒想到這人觀察了她那麼久。
“我是在保護我們村的聲譽,彆等會一個個學著來這跳海。”那男子甩了甩頭發,頭上的水珠甩了幾滴濺到陸茜茜的身上,陸茜茜不由往後退了退。
“愛信不信。”說著她便往家的方向走。
石子村的基礎設施並不完善,海邊也沒什麼燈光,直到走上了石子路,看到了地上的黑影,陸茜茜才發現那男子還緊緊地跟在她身後。
陸茜茜謹慎地轉頭質問他,“你跟著我乾嘛?”
“你這樣,能放心讓你一人走嗎?”男子雙手插兜,背也不站直得跟在後麵,陸茜茜瞧著他也得有個185吧。
“誰知道你打什麼心思?”陸茜茜和他隔著3米遠的距離,僵持著一動不動。
“嗬。”男子輕笑,“我要真想對你做什麼,還會讓你走出那片海?”
陸茜茜想著也是這麼個道理,瞧著這男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自己住得地方也不算太遠,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就警告他保持這樣的距離不準再靠近後,腳步加快地往家裡走去。
等走回了家,關了小院的門,陸茜茜轉頭,看著那男子轉頭離開,陸茜茜才放心地進了屋。
“茜茜,你怎麼全身都濕答答的,怎麼啦?”
“沒事沒事,我先去洗個澡。”
邊之走得不算遠,小院的聲音落了兩句到他耳裡,他嘴角勾起,原來她叫茜茜,原來她就是琴姨說的租了老慶家房子的那個女生。
邊之的家就住在靠近海邊的那排房子,剛剛回家的路上,他瞥見了海邊有個身影,因為海邊沒裝什麼路燈,村裡的老人和小孩一般不會在晚上來到海邊,帶著一絲不安與好奇,他便向前靠近看看。
好在今天滿月,萬裡無雲,月光灑在海麵上也是一番波光粼粼,月光灑在那抹倩影身上像是鑲了一串銀色珍珠,也正是因為這敞亮亮的月光,邊之走進後立馬認出了這個女孩就是那天的白裙紅傘女孩,他不由心生好奇,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看。
他看著她從站著到蹲下,看著她從輕抖到劇烈顫抖的肩膀,他知道人需要獨處的時間所以他就站在原地陪著她,看著她,直到她蹲了許久終於站了起來,他還以為她終於發泄完了打算先她一步轉身往回走時,撲通一聲,邊之回過身來時不見女孩的身影便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他趕忙奔向海裡把她撈了起來。
好在她最終沒事,她說她沒想不開,邊之是信的,但他還是想送她回家。
如今得償所願的邊之,笑盈盈地回了家。
昨晚經曆了一次陸茜茜以為的“生死”,陸茜茜倒是一下子放開了,今天的戲導演很是滿意,甚至對陸茜茜進行了誇獎。陸茜茜得到了認可整個人容顏煥發起來,在片場休息的時候也心情大好地和工作人員開起了玩笑。
在陸茜茜等待下一場戲開拍前,她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昨晚那個男子。不知怎的,陸茜茜突然慌張了起來,拿起劇本遮了自己半張臉,隻露出眼睛偷偷觀察。
不是吧,這人不會是來告狀的吧,他肯定知道她不是村裡人。昨晚就在那說什麼怕彆人學著來海邊,這要是被劇組人知道她昨晚的糗事,今天剛找補回來的麵子可不就又沒了。
想著想著陸茜茜不由嘟起了嘴來,躲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