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王華剛中狀元時,對狀元“不屑一顧”的小王守仁還沒想好自己將來要乾什麼。那麼,經過一心一意讀聖賢書,通過爺爺、父親的解疑答惑,經過爺爺帶他進京“見大世麵”,我想,小王守仁心中那個“未來的自己”已經漸漸明晰起來。
來到京城後,小王守仁有幸在這裡的大私塾裡接受“全國最好的儒學教育”。
像幼年一樣,“腦瓜靈活”的小王守仁除了專心讀書,還總是喜歡琢磨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天,小王守仁歪著腦袋問私塾老師:“先生,請問何為天下第一等事?”
“惟讀書登第耳。”半晌,私塾先生搖頭晃腦地回答。毋庸置疑,讀書、做官、為國家建功立業,這在當時,是每一個讀書人所追求和向往的目標。
然而,小王守仁卻並不認同老師的說法。他把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然後,一本正經地說:“登第恐未為第一等事,或讀書學聖賢耳。”
“啥?你要做聖賢?”這一下,可把教他讀書的老先生嚇到了。
然而,小王守仁畢竟是狀元之子,那老先生也不好說什麼。不過,對於這個孩子的“信口開河”“狂妄自大”,他必須要告家長。他覺得這是一個做老師的責任。用現在的話來說,要做好家校溝通工作,才能更加利於孩子的健康成長啊!
於是,這件事很快傳到了狀元父親王華的耳朵裡。
在古代非常講究尊師重道,王陽明在學校挑戰老師的事情很快就傳到父親的耳朵裡。作為“第一監護人”,王華可不想慣著自己的孩子。
是夜,王華借故把小王守仁留在自己房間裡。
“聽說,你在課堂上對老師說你要當聖人?”很快,王華就將話題引到兒子挑戰老師這件事上。
“是啊。”小王守仁點點頭說。
“就你,還想當聖人?”王華冷笑。
“做聖賢怎麼啦?難道,聖人不是人?”小王守仁並不服氣。
“好吧。那麼,你知道什麼是聖人嗎?”王華冷著個臉問到。
“聖人就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小王守仁朗聲回答。這是北宋大學問家張載的“四為說”,他覺得用這句話來回答父親,父親應該沒話說了。說完,小王守仁滿臉期待地望著父親那張冷峻的臉。
“嗯,你背的不錯,可這隻是理想主義者的囈語,你怎麼可以當真呢?”王華淡淡地說。
“怎麼能是囈語?孔子不就是這樣的人嗎?”小王守仁立刻反駁。
“孔子?孔子!孔子是幾千年才出一個的大人物,你能和他比嗎?”聽說兒子要跟尊敬的孔老聖人比高低,王華一下子被激怒了。
“我怎麼就不能和孔子比呢?孔夫子是人我也是人,他能當聖人,憑什麼我不能當聖人呢?”兒子的犟脾氣也上來了。
小王守仁說得到是一句實在話,是啊,聖人也是人,憑什麼我不能做聖人?
不過,這在王華看來,兒子的這番話顯然是對至尊先師的公然挑戰,是大不敬。王華決定拿出家法伺候。
可是,就在這時,爺爺王倫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他動用長輩的權威嚴厲苛責了自己的狀元兒子。
“誌可不達,但不可不立。這孩子聰穎多慧,我想,他有聖賢之誌,也絕非空口白牙的說說而已!”爺爺一邊將孫子拉在一旁,一邊微笑著問他:“孩子,你說你想做聖賢,你可知應該怎麼做嗎?”
小王守仁歪著腦袋仔細想了一會兒說:“為天地立心,太空洞了;為生民立命,太遙遠了;為往聖繼絕學,還不是我這個年齡該考慮的事情。我想,眼下,我隻能在萬世開太平這方麵琢磨琢磨了。”
“好!”爺爺拍掌稱讚。
“孩子,異於常人之誌,必有異於常人之舉。彆管彆人說什麼,堅持你內心的做法就行!”爺爺這樣說,一方麵是說給自己的孫子聽,當然,另一方麵也是說給自己的兒子聽。
從此,小小的王守仁在爺爺這棵大樹地庇佑下,算是徹底放飛了自我。
這一年,小王守仁12歲。
“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這是孔子說過的一句話,意思是說,自己從十五歲立下了學習的誌向。對比孔老夫子,王守仁在十二歲時就確立了“成聖”的誌向,可見,在立誌方麵,他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