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源聽到這話,連一點停頓都沒有,還伸手摸了摸自己頸側的血痂:“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被貓抓。”
醫生也沒多說什麼:“我看的也少,就感覺和之前看見的貓抓的都有點不太像。”
他示意:“你們繳費後去打針吧,下一位——”
因為後麵還排著隊,所以他們也沒在診室裡浪費太多時間。
就是出來時,溫敘嵐又看了看岑源脖子上的傷口。
岑源麵色如常,還開了句玩笑:“難道抓我的真不是貓?”
至於是不是貓,那就隻有他自己心裡有數了。
溫敘嵐搖搖頭:“我看不出來,我感覺和貓抓的好像也沒區彆。”
岑源揚眉:“你被貓抓過?”
“沒有,但我看見過彆人被貓抓過的傷口。”
溫敘嵐說:“長得一樣。”
畢竟不是醫生,看不出來傷口和傷口有什麼太大的區彆。
溫敘嵐隻能分辨這確實是抓痕,而不是小刀擦著劃出來的偽抓痕。
——饒是小溫總,也想不到這是岑源自己撓的。
他們隨意聊著,岑源在手機線上繳費後,就到了輸液室。
護士看了一眼他的單子,略感同情道:“狂犬很痛的靚仔。”
“……是啊。”
岑源說著,可憐巴巴地說:“還好我有人陪。”
護士笑著看了他們一眼:“是啊。”
溫敘嵐其實不太明白,有人陪的效果就這麼好嗎?
畢竟他能做的,除了陪岑源來打針,也沒有彆的什麼了。
不過他沒有說什麼,岑源今天穿的是一件長袖——九港這幾天降溫了,溫敘嵐都是短袖加一件薄外套了。
這件寬鬆的長袖方便岑源把袖子撈上去,露出手臂來打針。
輸液室裡鬨哄哄的,全是九港的地方話在飛,溫敘嵐見岑源緊繃起來了,護士又在做準備,於是想了想,跟岑源講話,去轉移他的注意力:“你聽得懂嗎?”
岑源的普通話很標準,雖然是在國外長大,但意外地沒有任何口音,甚至都不能被說是可以去做新聞主播的,因為他連播音腔都沒有。
就是很標準的普通話。
岑源:“方言嗎?”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隻聽得懂一點,快了就一點都聽不懂。”
他歎氣:“我語言天賦一般般。”
溫敘嵐還沒說什麼,岑源又仰頭看著他:“但我聽雷響說你很厲害。”
溫敘嵐微偏頭,有幾分訝異:“他說我?”
岑源嗯了聲,麵不改色:“他是九港本地人,比較關注當地新聞?我聽他說過你是高考狀元,而且是拿了競賽獎後繼續參加高考再考了狀元進的九港大學,聽說大陸那邊top1級的學校給你發邀請函你都拒絕了。”
岑源:“雷響說你還參加過學校的外國語比賽,說了八種語言,拿下了冠軍。”
溫敘嵐其實也沒有很意外,這些東西,把他的名字往搜索欄一查,就能查到點了。
畢竟他名字不常見,讀書時又拿過好些個會對外播報的榮譽。
護士過來打針,岑源像是沒注意到似的,繼續問溫敘嵐:“我其實很好奇,你為什麼沒有走科研學術什麼的,而是選金融?”
溫敘嵐剛想說什麼,岑源就突然猛地倒吸一口冷氣。
方才那種從容淡定聊天的模樣登時不見一點。
溫敘嵐覺得有點好笑,並且回答了岑源的問題:“…因為我挺喜歡賺錢的。”
岑源在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溫敘嵐並沒有不動聲色地借著他裝痛的機會回避這個話題。
那就說明走這條路對溫敘嵐來說並非是被迫,且……他們真的是朋友了。
打完針後,岑源把袖子放下來,語氣輕快地說:“那我可得努力,要幫我們小溫總多賺點錢。”
溫敘嵐真的不是那種小古板,他是能開玩笑的。他聲音含笑,語調還是慢吞吞的:“確實,你不努力,我明天怎麼開賓利?”
這個梗其實是“隻要我努力,老板就能開賓利”,岑源也知道。
但這話從溫敘嵐嘴裡說出來,岑源就是忍不住多想。
他賺錢給溫敘嵐花。
這是好親密的關係。
.
之後岑源問溫敘嵐要一起吃中飯嗎,溫敘嵐搖搖頭:“我中午還有點事。”
他又用短信給岑源推了個聯係人:“你下午去滬申看了後,需要采買什麼就跟他溝通吧。”
岑源微頓,便聽溫敘嵐說:“他就是我之前說的,我助理,姓鄭,關耳鄭,叫鄭文信,你們以後應該也會見到。”
岑源忍不住悄悄握緊了拳頭:“好。”
溫敘嵐的助理。
他是聽過一點餘家的模式的。
餘家是很典型的家族企業,權力幾乎都把控在餘家人手裡,每個孩子到一定年齡,長輩就會為他們物色以後輔佐的助理。
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在他們自己的助理的推薦或身邊去挑。
而溫敘嵐的助理,岑源沒打聽到什麼消息,不過猜也知道,肯定是餘嵩峰親手選的。
還姓鄭……
餘嵩峰身邊那位有名的助理,就是姓鄭。
雖然他做了準備,但在拐彎抹角地得知餘嵩峰知道了他和溫敘嵐之間的合同後,還是不免緊張。
是他心虛。
他覬覦人家的寶貝孫子,還企圖讓他和他一起踏上這條狹窄且暫時沒被世人完全接受的道路。
想也知道,溫敘嵐以後肯定要聯姻。
甚至以家族企業的模式,隻怕已經定下了幾個人選在慢慢接觸,等他畢業開始以餘家人的身份出現在大眾視野裡時,也會公布……
岑源什麼都知道。
可他就是做不到放棄。
不試著去抓一下溫敘嵐,他會後悔一輩子。
在學校分彆後,溫敘嵐就回了寢室。
他的室友們今天都有早八,馬盛則是不在寢室。
溫敘嵐就拿了藥出來吃掉。
他慢慢吞咽下溫水,無聲地呼出了口氣。
其實他不太喜歡醫院。
不喜歡醫院的味道,不喜歡醫院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