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廳大亂 現在,她就要去找到那個更……(1 / 1)

“相信在座各位已經通過工作網了解了奧黛麗的生平,我們現在要解決的事情是,奧黛麗到底是怎麼‘起死回生’且變成現在這樣子半異常的怪物的?”

“等一下。”愛琉立刻打斷,那雙眸子晃出清冽的光,“我們難道不是應該先查清楚奧黛麗的動機,確定她現在可能藏在了哪裡嗎?”

“還有,來之前顧部長也和我介紹了奧黛麗的情況,雖然說病毒擴散的時候一切都混亂極了,但事後的審判與裁決工作我記得並沒有省略吧……要不然監獄裡也不會關了那麼多人不是?”

柯弋在旁邊恨不得鼓掌,因為他也是事後被“清算”的人之一。

“嗯,我覺得吧,奧黛麗不是要報仇嗎?乾脆把那些害死她的人集合起來,引蛇出洞不就好了?”

愛琉話還沒說完,隻聽到主位上沉悶又響亮的一聲敲桌,眾人一驚再抬頭時便看見了張情陰鷙不快的臉孔。

張情語氣倒是平靜,故意為了給那位職場新人一個教訓。

“你又在插嘴什麼?”

眾人屏息凝神,有些熟悉張情的人開始痛苦麵具,連顧銘之都想要攔住阿聿不讓他多說話,但很遺憾的是沒攔住。

“你是佩特蘭的典獄長嗎?你了解這裡嗎?你知道為了維持如今的平衡需要做什麼嗎?”

張情的質問一聲比一聲大,而愛琉隻捕捉到她眼睛裡閃過去的異樣的光芒。

張情的狀態有些過於奇怪了,儘管事前聽說過她的冷酷,但她現在這樣子不止是冷酷,反倒像是瘋狂的執拗。

“我確實不知道。”愛琉決定再激一次,“但我知道正義可不能通過推遲審判來實現,哪怕現在苦主奧黛麗死亡,犯了罪的人難道就不需要付出代價嗎?”

轟——桌麵的東西被掃落,張情像一隻發怒的獅子般撐住桌子,她陰冷的眼睛盯住愛琉,格外恐怖。

顧銘之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不知道是不是室內溫度過高熏得他腦袋有些暈,本來想要用能力但還是決定省下些力氣。

他側臉警告地看了一眼阿聿,那青年卻一點也沒有收斂,反而神色淡淡,像極了挑釁。

“會議要緊,彆激怒她。”顧銘之不得不出聲,隨即聲音低沉下去,“殺死奧黛麗的人裡——有一部分在這裡,所以彆再說了。”

哦,難怪呢。

愛琉眼底的了悟不知為何讓顧銘之心裡一跳。

“哈哈。”突兀的笑聲打破了寧靜。

眾人隻看著那名海希斯的新任典獄長站起身來,半斂的眼睛掃視了一圈,蘊藏了海洋風暴的鉛灰色集結了磅礴的風雨。

“原來這樣啊,難怪張典獄長不願意審理呢,腐爛的蟲子在自己身上吞噬血肉的話,割起來確實會有些痛苦。”

青年站在視線中心,美麗的臉上露出一點點苦惱,下一秒那櫻唇裡冒出的話立刻讓人冷汗涔涔。

“那就我來代勞好了。”

一旁的柯弋早就蠢蠢欲動,他急需要釋放力量來磨平心頭那股不知怎麼回事的燥熱,於是乾脆裝也不裝,扯掉臉上遮掩的布露出猙獰白骨來,然而追隨著愛琉的眼光突襲了一名佩特蘭的官員。

“你在做什麼!”這回張情是真的尖叫了。

柯弋揪住了人,大掌燃氣火焰就要往那人頭上招呼而去,好在被一隻細細的手腕抓住,竟然分毫難以往前。

“彆太過火。”冷靜的眼睛警告。

“襲擊!襲擊,快抓住這個人!”市政廳裡坐著的整整二十一名官員裡,有四人與奧黛麗之死有關,但其他人與這四人或多或少有牽連,他們無法看著其他區的典獄長在佩特蘭對同事下手。

更何況,此刻的他們不見得有多少理智,眼裡透露出莫名的瘋狂,那人的尖叫像是點燃了引線,整個大廳刹那間亂了。

十幾支槍對準了愛琉,在顧銘之開口前那些子彈一起射出。

火藥燃燒的光、動能引發的藍紫焰色照亮了人們的臉,顧銘之驚異地發現這群人仿佛比異常還要惡劣。

他下意識去保護阿聿,但讓他愣住的事情發生了。

根本不需要他保護。

在槍子襲來的瞬間,青年身邊的兩個“扈從”先行而動。最先抓住一個罪犯的柯弋將手裡的人狠狠往旁邊一丟,隨後如同白色的光芒破開了混亂的局勢,伴隨著燦陽的烈火直接襲倒了三四個人。

而那從未說過話的七彩頭發的女孩,從她的身後蔓延出數條水母觸手,朝著最近的幾個釘刺上去,轉瞬那些人便跌倒在地口吐白沫。

至於青年——他隻是站在原地,但朝他撲來的子彈被伸手便擋住棄置在地上,妄圖偷襲的獄警也被一手撂倒,轉眼冰冷的匕首已經抵住了脖子。

敗者似乎恢複了理智,驚恐地躺在地上,在他頭上,那死神一樣的青年背著光,臉孔模糊,可意味不明的笑意讓聽者身體時刻顫抖。

“太弱了,弱成這樣也敢來偷襲送死麼?”

生死成敗本就是瞬間有定論,大廳中此起彼伏的哀嚎,淩亂的桌椅和到處飛揚的塵土中隻遙遙站著阿聿那三人——顧銘之感到更頭痛了。

張情氣得渾身顫抖,但很可惜她的能力顯然不足以和那三人抗衡,竟然隻能硬生生咽下這口氣。

她的聲音愈發陰冷,“你到底想做什麼?作為海希斯典獄長,你私自擾亂他區治安,襲擊政府工作人員,到底有什麼居心?”

“我不是早就說了嗎?”愛琉將手中提著的頭鬆開扔在地上,笑盈盈地靠在桌邊看向張情。

“我認為處理723歌星事件的最好方式就是引蛇出洞,可惜呢,您看您的下屬顯然沒有自我奉獻的精神,一聽到要拿他們做餌就襲擊我,我能怎麼辦呢?這可是完完全全的自衛行為,我相信張典獄長能夠理解。”

“不過建議您還是花些精力禦下,今天他們能襲擊我,明天就能襲擊您,畢竟他們是——”

“下城區人,不是嗎?”

愛琉諷刺一笑。

張情氣得臉色發白,有那麼一刻她恨不能拔槍出來殺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而在這樣的盛怒下,張情也沒能發現愛琉打量她的目光逐漸凝重。

在目光交鋒之中,終於還是張情敗陣,她吐了一口氣,赤紅的雙目從愛琉身上移開。

“行,你要他們是吧,給你!”

拍了拍手,那些躺在地上裝死的家夥們爬起來幾個,將被柯弋打得昏迷的罪犯們架起來壓了下去。

“今天你非要把他們都抓起來,我就看你最後要給他們定什麼罪。”張情頂著用力過度的眼睛陰鷙盯著愛琉。

“彆忘了,這裡是佩特蘭,不是你的海希斯!”

會議最後簡直是不歡而散——當然不歡了,進去二十一個出來時隻有三個人站著。

不知什麼原因沒怎麼摻和的顧銘之還是把愛琉送了出來,為了“安撫”張情,他隻能妥協地把愛琉趕出下午的搜查隊伍,也就是說——愛琉現在沒任務了。

沒任務好啊。

“奧黛麗這樣子還保留著理智的異常前所未見,我們必須先調查清楚她變成這樣的原因,防止更多的‘屍體’轉化成半異常,否則之後的傷亡會更大。”

顧銘之還是沒忍住,在下來的階梯上重新解釋著原因,像是把愛琉當做什麼都不懂還格外任性的新人。

話說完就有些懊惱,他心裡升起一種焦躁——如果放在以前,他絕對不會對著部下多舌,但今天總是格外有分享欲。

“所以奧黛麗就不管了?”愛琉斜眺。

“不是不管。”顧銘之也蹙起了眉,他的指尖在褲縫處輕輕不耐煩地摩擦,“我們要釜底抽薪而不是揚湯止沸。”

他看到那黑發的青年似乎仍然不服,對方的上半身靠在身後的椅子上,眉宇間神色不變,但顧銘之就是能從肢體語言明白他的抑鬱。

張情不喜歡有人挑戰她的權威——或者說,她不喜歡阿聿這樣沒眼色戳破大家假麵的行為。

作為玫瑰海的上級行政區典獄長,她自然不希望奧黛麗引起騷亂。

但是,她更害怕區域內潛藏的某個不明之物帶來更大的危機,所以她才不肯讓步。

這一點——愛琉不懂嗎?

不,她懂,所以她才要提出。

奧黛麗在政客們眼中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代表著一種不穩定因素。一旦她不再是人類個體,作為同類的同情、憤恨、包容也似乎不會再落到她身上,她會被用來作比較,而一旦她這個符號代表的某種意義不那麼深重,便會被放棄。

她成為了沒有故事、沒有過去的墨水點,落在報紙上,摞在不斷疊起的沙丁魚罐頭的高處。

然而人們捂著鼻子繞開這裡,在她的屍體背後批判這垃圾堆的肮臟。

愛琉懶散地和部長揮手道彆,製止了他試圖還要出口的說教,然後帶著自己的兩個“扈從”飛快離開了市政大廳。

奧黛麗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一半,雖然愛琉並不具備林期作為玩家的契約能力,但是……

誰說收服人心要靠能力呢?很多時候,另一種聯係會比因能力而不得不低頭的關係更為密切、更加難以打破。

何況——奧黛麗真是太生動了,大明星那耀眼的容色,絕不該因為玩家而凋零半分不是嗎?

因為林期而不得不偽裝出來的男性身份,愛琉也並不打算一直維持下去,一個虛假的身份……她不覺得自己不能示人。

艾露莎偶爾提到的東西給了愛琉一個思路。

下城區的七個區裡必須要有一位女區長,現在是張情,但馬上呢?

如果她取代了張情,聯防處能不顧規定舍棄她嗎?

不,他們反而得為她遮掩,因為愛琉已經取得了海希斯的權柄,而現在雖然她和柯弋、小怪物還有奧黛麗間沒有契約,但這三個家夥都在海希斯名下,某種實質性的束縛和聯係已經達成。

如果聯防處要解決她,很糟糕的後果是在權柄掌握者空缺的時間裡,這三個人能夠逃出來,且給聯防處製造一個絕對的大麻煩。

所以他們不敢動她。

愛琉必須是下城區的女區長……至少之一。

解決張情是她給自己的加重籌碼之一。

還有……便是她來到玫瑰海的目的了。愛琉眺望著遠方有海鷗飛起的地方,鉛灰色的瞳孔被日中的金黃照亮。

現在,她就要去找到那個更加有用的黃金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