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來說,天道的初衷很好,就是審美有些欠缺。
白儘歡一想自己要帶著一個一用靈氣就會散發七彩光芒的拂塵到處溜達,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你對人類審美也許有什麼誤解,雖然這樣說有些殘忍,但這種充滿九塊九包郵雙十一絢麗風格,徹底展示何為殺馬特非主流感覺的拂塵就算是掉在地上也不會有人撿的。”
天道:……
天道沒想到自己費心弄出來的東西竟然遭受這樣的嫌棄,一時間頗為萎靡不振,暗自神傷。
白儘歡看著他如此黯然,於是自我反思,覺得也說的有些過分,正要想要不要說些軟話安慰一番,便聽見天道幽幽的說
“掉地上分明還是會有很多人撿的,百歲冰蠶絲,千年烏楠木,萬古石生鐵,天水凝為珠,在這個世界中,具是難得一見,有財無物之屬,你難道看不出來?”
白儘歡:……
怪光太閃,還真沒看出來。
白儘歡誠懇的說道
“如此說來,這神器委實太過貴重,我自覺並沒資格得到,你還是帶著你的拂塵離開吧。”
這倒不是個問題,天道順口就答
“這倒不必擔心,我已經將他和你綁定在一起了,誰也搶奪不走,再來我給你的東西,你不能拒絕。”
白儘歡:……
也不是不可以擔心,求求來個人搶走吧。
而且,這什麼霸道總裁的台詞?!
白儘歡覺渾身瑟縮了一下,再抬頭的時候,天道便已經十分乾脆利索的消失不見,那隻拂塵卻被固執的留了下來,靜靜的躺在他麵前的桌案上,頗有一些占山為王的無畏氣質。
白儘歡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眼疼扶額。
拿這麼多珍貴之物來堆砌成如此殺馬特的神器,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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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攜光,自窗而進,風將幕簾吹得來回波動,光影便也隨之在眼前浮遊不定。
姬徹天感受到光照,聞到一股清甜的桂花氣息,睜了睜眼,看到頭頂那陌生的帷幕,尚且有幾分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而後才漸漸想起來昏睡之前發生的事情,又是一陣心驚肉跳,他總覺得那隻是一場噩夢,然而眼前這陌生的床帷卻叫他無法自欺欺人。
他已經離開王宮——或者說,逃出王宮了。
姬徹天慢慢回想起昏睡前發生的一切,卻感覺更加的迷茫,無數的問題盤旋在他的腦海之中,讓他全無一絲頭緒,而其中最為緊要的一件事是——
他這是到了什麼地方?
這絕不是紫龍部。
姬徹天忽然心中生出無數的焦躁與急切之心,他想起來表兄對他的囑托,他要立刻趕去紫龍部才行,也許到了那裡,會有人給他所有問題的答案。
這樣想著,姬徹天便迅速撥開了那素色的簾幕,從床上爬了下來,走晃動了幾步才站穩身軀,環顧四周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辨認的東西,一應器具倒是精巧彆致,想來不是凡俗之地——
想想那個救了他的人,也不像是凡俗之人。
姬徹天吸了吸鼻子,那桂花香氣充盈鼻息之間,他下意識抬頭朝窗外看去,便見一株盛開的月桂在風中搖曳。
難怪有桂花香氣飄來。
姬徹天看了一會兒月桂,便收回了視線朝外走去,而當他繞過那扇遮擋外物窺探的屏風時,便看到一大一小兩道人影坐在殿外說話。
他先是一怔,下一刻便明白這二人便是救了自己的人。
那小一點的少年回過頭看到他出現,立刻眼前一亮,很是歡快的說
“喲?你醒啦?”
他站了起來,三兩步走到姬徹天的麵前,抬起頭將他打量了一番,而後用萌萌的表情,萌萌的神色,說出了不那麼萌萌的言語
“咳咳!你來了這裡,就要知道這裡的規矩,我是大哥,你是小弟,以後呢,你要叫我大哥,知道嗎?”
姬徹天:……
姬徹天低眸看了看麵前這比他還小的少年,又抬眼看了看那同樣投過來視線的男子,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到底自小受規矩教養所浸染,並沒有將自己心中的忐忑表現出來。
那男子也站了起來朝他走來,其人麵容和美,不言而善,長發隻是係著一隻青色發帶,雪白的衣衫之外也隻披著水青的薄衫,手中斜持一隻造型彆致的拂塵,對他露出溫和的微笑。
看起來像是隱居清修,甚至有些清瘦薄弱的道人,絲毫看不出來竟然有昨夜那般能調動天地的能為。
“沒大沒小,你做老大,我呢?”
白儘歡用拂塵敲了一下宣濃光的腦殼,而後越過他走到了姬徹天的麵前,問道
“感覺如何?你的外傷應已無大礙。”
“是,已經很好,多謝前輩仗義援救——”
姬徹天向他極為莊重的行了一道禮節,而後頓了頓,才有些試探的小聲問道
“前輩……是神明麼?”
白儘歡:……
不,我是你親粑粑。
白儘歡含笑搖了搖頭,說道
“這猜測也未免有些太過荒謬了,世上豈有神明,你倒是可以喚我一聲大師兄,師尊降下詔令,讓我帶你回來碧虛玄宮,今日之後,你就是碧虛玄宮的弟子,這幾日你暫且好好休息,放心,此間不會被人找尋得到,你的安全無虞。”
碧虛玄宮……弟子……
“您——我不能留在這裡!”
姬徹天驀然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立刻有些焦急看向眼前之人,急促的說道
“感謝前輩救命之恩,也十分感念貴派抬愛,然而我卻另有急事,需即刻前往紫龍部,卻不能留在此地做弟子,還請前輩見諒。”
白儘歡神色不變的聽他講完,而後無情的拒絕了這個要求
“走或者留,不是由你決定,亦非是我能裁定,你既然來到此地,便要守此地的規矩,師尊留你三年在此,你這三年便隻能是碧虛玄宮的弟子。”
姬徹天沒有想到對方竟說的如此堅定,仍然想再解釋一番
“前輩——”
白儘歡徑直打斷了他的話,糾正道
“喚我大師兄即可,喊什麼前輩,我看起來很老嗎?”
姬徹天:……
白儘歡見他神色之間難掩焦躁,便又安慰道
“你也不必著急,三年之後,會有人來接你出去,屆時,你縱然想留下,我也不能留你,現下,你安心在此調息便是,另外,屋內木案中是為你準備的衣袍,去穿上吧,穿著這麼一身裡衣出來,你還真不怕風寒入體。”
說完,白儘歡也不給他說話辯解的機會,便低頭看向宣濃光,無奈道
“好了,你看也看夠了,總是可以離開了吧,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真不知道,有什麼值得你好奇的。”
說完之後,白儘歡便徑直轉身離開。
宣濃光聳了聳肩,也沒說什麼,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姬徹天,就轉身跟著白儘歡出去,徒留姬徹天一個人站在屋內發愣。
三年……他難道要真的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呆上三年嗎?
“他騙你的!”
驀然一道童稚聲音響起,叫姬徹天心中一跳,抬頭看去,便見那少年去而複返,趴在門邊隻探出一個頭來看向他,朝他吐舌眨眼,露出狡黠的神色,是有些幸災樂禍的說
“進來這裡就彆想出去了,我可是很早就來到這裡了,但是從來沒找到過出去的路,大師兄也沒提過讓我下山的事情,你想下山,哈哈,做夢比較快哦!”
姬徹天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直到他轉身離去,再無聲響,姬徹天才閉上眼睛,又深深皺眉,不自覺握緊了手指,心中默默念道:
他絕不能留在這裡。
三年都太過遙遠,更何況永遠不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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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儘歡走出殿門,暗暗往那拂塵上注入一絲靈氣,便見屬於姬徹天的好感度條完全沒漲,甚至還倒退了一點,不由歎出一口氣,這好感度還真是難刷。
但也不能怪他無情,有些遊離主線之外的劇情他可以改變,比如讓碧虛玄宮由暗轉明,有些關鍵性的劇情他卻決不能跳過,比如讓姬徹天被竊取的龍脈得以複修的三年奇遇。
想劇情與好感度兼備,難啊。
白儘歡“嘖”了一聲,又聽見身後越來越近的奔跑聲,更感到一陣頭疼,是說,還有個更難搞定的在眼前啊。
宣濃光一路小跑到了白儘歡的麵前,還沒喘勻氣息,就抬起頭看向他,迫不及待的說
“大師兄!我什麼時候能夠離開?”
白儘歡不動聲色抹去拂塵上的靈氣,垂眸看了一眼宣濃光,而後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去,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不是說來了這裡就彆想出去了?問這個問題做什麼?”
宣濃光眼神閃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
“大師兄,你聽見了啊。”
那麼大聲聽不見才怪。
白儘歡搖了搖頭,說道
“下次記得人走遠了再說壞話。”
宣濃光扮了一個鬼臉 ,卻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抓包——他現在滿心全都想著另外一件事情。
宣濃光小跑著跟在白儘歡的身邊,一隻手攥著他垂落的衣袖,幾乎是稱得上是苦苦哀求了
“大師兄,你就告訴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裡吧,我也想出去看看,我待在這裡好無聊,好難受,在這裡什麼事情都不能做,我感覺再待下去,我真的會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