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悶,有些……喘不上氣。
耳邊傳來陣陣“砰砰”的聲響,越來越大。狄麥青有些想笑:“好兒子,年還沒到,就來給我磕頭了!”這種戲謔的想法多少緩解了她在全黑環境中的緊張感。然而不一會就聽見“哐”的一聲巨響,她大吃一驚,竟然猛地坐了起來!
一群圍著她棺材的野狗嗚咽著逃開。當然,任哪個人在深更半夜看見一具屍體突然動起來,他都會嚇得魂不附體,更何況是一群專喜歡在晚上無人時到墓地撞開棺材偷吃的小狗狗呢?顯然剛才她的行為對它們造成了不可逆的認知傷害,本以為穩到嘴的食物飛了(更準確地說,活了),所以有些狗狗臨彆前還向她投去或不舍或畏懼的目光。那些“含情脈脈”的眼睛綠熒熒,鬼火一般飄遠了。
她權且靠著棺材緩了一緩,舉目一望隻見斜月一彎吊在天上。風卷著枯葉打著旋兒從她的身旁擦過去,使她單薄虛弱的身子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倒塌的墓碑。一口薄棺。
她一笑:“原來是一幫狗兒子!”
狄麥青扒著棺材邊才能勉強站起來,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第一,自己的身子不至於這麼弱、這麼瘦小,好像沒成年一樣;第二,以自己醉仙樓主人(現在死了說前主人也未為不可)的身份也不至於就被這麼一口薄棺淺埋在這樣的荒地裡,她的排麵呢?她平日裡那些跟在她後麵諂笑弓腰的“好大兒”們呢?怎麼連貢品都沒有啊!!!她真的有億點點餓。
狄麥青一邊感歎著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一邊借著微薄的月光勉強地認出來墓碑上刻的是欒麥青,難道是欒家那個跟她一樣修不了靈氣的小女孩?聽說不怎麼受欒家待見啊。不過……不待見到這般地步,不能說是掌中明珠吧,至少也可以說是人厭狗嫌。狄麥青仔細地感受了一下,四肢乏力酸澀,丹田內與她以前一樣也是不見半點靈氣,陰暗尤甚,果然是……“同病相憐”嗎?
不過她身上都有些發黏了,以她這一副剛從墳裡爬出來借屍還魂的尊容恐怕是不能隨便亂晃的。欒家嘛……肯定會去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現在,半夜三更,寒氣逼人,身無分文又窮凶極餓的她該去哪呢?
金平賭坊後門。
蘇季水感覺有人一直跟在她身後,從她出了賭坊門開始。但是沒有關係,身為醉仙樓狄掌櫃的閨蜜、助手兼保鏢,她有信心在對方出手之前就製服他,而且聽其腳步聲,虛浮淩亂,恐怕身子有些不足?……她的思考突然被一聲“蘇蘇!”給打斷了。她驚愕回頭,卻看到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倚在牆上,手裡還拿著個東西在啃。動作倒是十分放鬆,恰恰是這一副懶散的樣子給了她很熟悉的感覺……
“蘇蘇,認不得……倒也合理,我是你的狄掌櫃呀,快來給你爹一個愛的擁抱吧,哈哈!”狄麥青含混不清地說著,遙遙地向蘇季水張開雙臂,手上的半個蘋果倒是一點不放鬆的。本來狄麥青也沒指望蘇季水僅憑她這一個照麵就認出她,索性占些口頭便宜,這也是她一貫的風格。不料蘇季水這回卻出乎她的意料了,隻見她很快地平靜了下來,道:“這般愛攀輩分的天下彆無第二人了,狄掌櫃。”
說話間,蘇季水已走近,卻停在她三尺開外:“你身上這什麼味?”掩鼻揮袖,蘇季水試圖表現出的嫌棄卻被狄麥青的一個狗熊抱打斷了,“蘇蘇果然是我的蘇蘇,愛你~”,狄麥青順便拋了一個媚眼把蘇季水看的渾身一震,“狄掌櫃,你轉性了嗎這是?幾天不見……”說著蘇季水就沉默了。
狄麥青反而毫不在意:“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說著“哢嚓”咬了一口蘋果,“幾天了?還有你怎麼就一下子肯定是我的?這欒麥青就連身形都和我相差不少,萬一是某些居心叵測的人要陰你呢?那你不危險?”
“兩天,”蘇季水緊鎖眉頭,“說真的,你……去的太突然了,所以我暫時封鎖了消息。”她吸了一口氣又說道,“你也知道我是修煉成人,我隻是直覺感到你的氣息,雖然你跟欒麥青大不相似,但現在看來,沒有錯?”狄麥青點點頭:“好吧好吧,我也就是猜到你要照顧到賭坊這邊的生意才來這蹲你,你看這都快四更天了,快走吧我都快餓死了,這蘋果壓根解不了饞!”
“所以你從哪來的蘋果?”
“順的,嘻嘻”
“從……”蘇季水突然閉了嘴,一會才開口道,“你可真的是不避忌。”
“那肯定!回頭查查欒麥青。”
“這就不必了,她與掌櫃您同名,也是十分巧合,同日生同日死。”蘇季水說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真——是有緣啊——”,狄麥青隨手將蘋果核扔進陰溝,“我要吃荷葉糯米雞!”
“好好好。”蘇季水顯然對她這樣跳脫的思路司空見慣了。
“我要玩個三天!”
“好好好。”
“我要你背我!”狄麥青臉上滿是陰險的微笑。
“好——個頭,自己走。你可離我遠些吧,太難聞了,我這一身衣服恐怕都不能要了,噫——”
“你嫌棄我?天哪,才幾天你就開始嫌棄我!真是兒大不能留啊,唉~”
兩人吵著鬨著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