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後第二天,翡翠龍雕被安置在了鈴木私人藝術館,搭配其他美洲來的金銀麵飾、木雕石器,統一放在最寬敞的那間展館中。
前來觀看怪盜基德大戰鈴木土豪的追星族們十分快樂,參觀者們洋溢著興奮雀躍的笑容,圍在翡翠龍雕的保險櫃外走走停停,舉起相機,和朋友們合照打卡後,便離開展台,去逛外麵超棒的基德紀念品商店了。
社會學家布爾迪厄認為,展覽這種東西有助於維護現行的等級秩序,給與有錢人大肆自我展示的空間。
就譬如鈴木次郎吉先生花大價錢舉辦寶石展,在翡翠龍雕旁邊布滿防基德的機關,並不是為了促進社會和諧,隻是因為土豪不想犧牲他辛苦習得的繁文縟節,和與生俱來的財富優越感。
早上八點。
鐘離先生準點到達寶石展現場,同合作人鈴木次郎吉先生,以及鈴木先生的親友團在展館外麵相遇。
當一名行家同一堆外行同行,這條進入展館的參觀隊伍,很自然的變成了由往生堂客卿帶隊的參觀團。
鈴木次郎吉的親友團中包括他的侄女鈴木園子,鈴木小姐的朋友毛利蘭,毛利蘭小姐的竹馬朋友“工藤新一”,以及“工藤新一”先生的小號江戶川柯南。
本來今日的嘉賓有偵探毛利小五郎,但毛利先生昨晚混酒喝多,躺在酒店裡醉生夢死,估計明天才能醒。
……毛利先生在不在都無所謂,反正眾人都很開心。
鈴木園子見到鐘離先生接受了叔父的邀請,為眾人講解展館中的藏品後,她嘴角直接咧到天邊,興奮之餘,一巴掌把旁邊嚴肅的柯南拍向了大地的懷抱。
“啊好痛,園子姐姐,看清楚我在這裡!”小偵探捂著腦袋委屈道,再也無法裝深沉。
“抱歉,柯南君,你還小,你不懂的。”
兩人掉在隊尾,園子小姐雙手合十表示她很抱歉:“那可是極品大帥哥,不,是更上上層的極品大美人呢,美就是美是不需要考慮性彆的,吸溜……愚蠢的小奶狗高中生有個什麼意思,男人就要成熟,男人就要留長發,男人就要眼尾帶點淡淡的紅痕!”
春天到了,鈴木園子小姐羞澀極了。
“哦嗬嗬,那位的腰好細啊,清純女高中生也可以摟住呢~”——然後一口氣推!倒!呢!
“園子姐姐,你在指誰??!”
柯南很震撼,隻是聽到就很虧,捫心自問鈴木園子在眾人不知道的地方究竟進化成了個什麼東西。
“真是的,園子不可以對柯南說這些東西哦!”毛利蘭轉頭連忙捂住了園子的嘴巴。
兩個好姐妹小聲交流。
大和撫子般的獨角獸少女輕輕側身,溫柔嫻淑的耐心道:“了解第四愛這種東西,對柯南來講還是為時過早了吧……”
柯南了解過了,但他大為震撼!
園子比著蘭花指:“嘻嘻,小蘭,可彆小看現在的小孩……哎呀,就像人家某天小學放學,回家看見長姐大人捆著一排叔叔們壓在地毯上,假裝家裡麵是個男子監獄呢。”
“討厭啦,園子說話的聲音小聲些,具體怎麼樣展開說說!”
“小蘭,我跟你說哦,長姐大人先是那樣……再是這樣……最後拿著小黑色皮鞭,摟著最隱忍的漂亮叔叔進臥室了哦!”
“真的假的?”
鈴木園子和毛利蘭有說有笑的交流完女高私房話,活蹦亂跳的離開了。
“工藤新一”:“……”
滾筒洗衣機:“…………”
待女生們遠離之後,柯南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對著盜他號的怪盜先生就是一通踩,終於把問題踩回了正題。
“嗷好疼,彆踢了,你又不是真的小學生!”
“喂,基德,有什麼詭計儘管去做,我會拆穿你的懂嗎?”柯南說他賭上了偵探的榮耀。
處於偽裝中的基德麵露無辜:“柯南君,你還是先擔心自己的未來會如何吧。”
萬一哪天柔道大賽冠軍女友想玩“監.禁大偵探”的角色扮演遊戲,有人就要完蛋了。
柯南頭疼:“不用你提醒,對了,基德,你確定要去偷翡翠龍雕?”
基德低頭調試小型煙霧彈,聳了聳肩膀道:“鈴木那老頭都在電視上發話挑釁我半個月了,今天不動手,我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怎麼,小偵探舍不得抓我了?”
“不,我的朋友(FBI)傳來消息,還有其他國際上的團夥,在翡翠龍雕沒有被出借前,就已經看上了這座文物。甚至為了得到它不惜偽裝車禍,殺害了翡翠龍雕的捐贈人,我不建議你參與這場早已開始的國際地下勢力角逐……”
“我知道,暗網上有懸賞,‘想要見到翡翠龍雕,就必須為祂獻禮,好好的大鬨一場’,我們怪盜和賞金獵人的小道消息中如是說道。”
“大鬨一場?!”
“噓,到時候會很麻煩,很多朋友們都會來,溫馨提示你注意身邊人的安全,小偵探。”
基德說他也有非偷不可的理由,因為他也賭上了怪盜的尊嚴。
“那麼,出事了彆喊我幫忙。”柯南眉頭緊皺,警惕的檢查了一遍四周。
展館內目前人來人往,一切正常。
但是,不對勁。
好像四處的外國人在不斷增加——是來參觀龍雕的,還是……
“可惡!”
柯南隻能勸自己抓怪盜不急這一時。
偵探皺眉道:“放你先跑三十米,等下見,亞森羅平……”
“多謝了,A bientot(等下見),福爾摩斯……”
片刻後,柯南告彆老對手從角落裡走出來,他路過一名叫做克拉克的記者,被迫做了簡短的兒童訪談。
待柯南重新回歸參觀大隊部時,鐘離先生已經講述了一路有關文物的發掘故事,並介紹到了本次寶石展的重點——此時所有人都站在展櫃前,觀賞那座馬上要回歸故土的珍貴龍雕。
**
雕刻成若陀龍王模樣的翡翠龍雕,曾是阿茲特克帝國王室的收藏。
在十六世紀,隨著美洲帝國的覆滅,龍雕被歐洲掠奪者帶往了西班牙,由無數倒黴的買家倒手,一直輾轉到了大不列顛,最後被一名華人收藏家購入,死後在遺囑中說明,要後代將其捐贈回同龍雕文化相連的故土。
自龍雕被帶到歐洲開始,考古學界便對龍雕的來曆眾說紛紜,始終無法解釋種花國古文明為什麼會出現在南美洲,甚至認為龍雕的來曆就是一場騙局。
但事實上,經過現代考古科學發展,密大考古隊在阿茲特克曾經的首都泰諾克蒂蘭,發現了座已被破壞的璃月文明墓葬遺址。
遺址呈現出一條墓道的甲字形狀,上有墓上建築殘骸,埋在地下的隨葬品包括一座因為太重無法被盜走的編鐘,以及成組的黑岩長槍、軍隊兜鍪、車馬器、漆器、玉石器和陶器的碎片。
在相當一部分碎片裡,還發現了璃月的古文字,以及璃月文明曾經記載的“南十字”龍骨海船殘骸,以及璃月岩神的代表符文。
墓穴中並沒有主人的棺槨,唯有一座寫滿璃月文字的圓形石台,石台中央向下凹陷,四處缺口正好同翡翠龍雕的腳掌契合。
而也就是這座石台,讓考古隊確定了翡翠龍雕的真正來曆。
龍雕來自璃月擱淺在南美洲的海船,距今年限為3700年,正好處於璃月文明消失的末期。
以此,學術界認為泰諾克蒂蘭發現的大墓由最後的一脈璃月遺民建造,餘下的問題又變成了璃月文明究竟為何會突然消亡……
……
看吧。
諾大的展館中,陽光透過屋頂的玻璃,將室內染成了一片暖黃色。
一座巨大的“翡翠玉雕胖龍”位於玻璃展櫃之中,鱗片上閃爍著光彩奪目的深綠,更令人矚目的是龍雕內部隱約透出一抹血紅色空殼。
恍若內裡的心臟經過千年沉澱,已經離家出走,不在若陀龍王的胸腔中了。
周圍環繞的參觀者嘖嘖稱奇,有驚訝,有讚歎,也有深思,但所有的目光最終都忍不住繞過了玻璃展櫃,落在了俊美的臨時講解員臉上。
鐘離正同鈴木次郎吉閒談。
一襲深棕色正裝,眼尾留在抹天然的丹霞紅,長發很輕鬆的束在背後。成熟的岩龍對自己的魅力毫無自知,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參觀重點錯誤的群眾麵色一紅。
展館內什麼都好,就是有位成精的xp扳手在行凶。
又有麵色通紅的少男少女走路不看路,頭碰頭撞在一處——咣!
——聲音響就是好頭。
“若陀龍王……”
鈴木次郎吉想了想,幸虧他的漢文知識還沒有完全還給高中老師,“應當是種花國古老神話中的龍神。”
“嗯。”鐘離微微頷首,“《天遒歌》有言,昔若陀徽土,越天遒廣及青墟浦……若陀龍王是璃月古國中的龍神,也是一種古代民族對山嶽和神靈雜糅的信仰依賴。”
“傳說中璃月人死後魂歸地脈,而龍王以石為目,在祂的夢中收存著璃月逝去的魂靈。《竹書紀年》有載,萬物所歸,歸於若土,待到萬物重歸於混沌之日,龍王會協助岩神,令眾生在祂的記憶中重生。”①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真是了不起的古老傳說啊!”外國友人讚歎連連,對著龍雕豎起大拇指。
於鈴木次郎吉先生眼中,那座龍雕的翡翠表皮在玻璃罩後閃爍著奪目的光澤,龍王脊背上每一顆凹凸不平的疣塊和樹枝似乎都在講述著神靈與龍間的古老傳說。
雕像的四肢短而粗壯,像是小孩用橡皮泥捏出來的厚重金屬柱,其表麵同樣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疣和凸起。這些肢體支撐著雕像龐大的身軀,扁平的腳蹼撐開,鑲嵌著鋒利的爪子。
矮胖的身體堆積著脂肪肉塊,表麵覆蓋著層層疊疊的金屬鱗片,每一片都精雕細琢,閃耀著奪目的光芒。中央的肚子高高隆起,宛如一座中年發福的悲傷山丘。
龍雕前端生著巨大而膨脹的頭部,寬闊的嘴巴半開,口中銜著一枚半舊不新的銅幣。雕像的眼睛凸出,透過那雙巨大的龍眼,似乎能窺見另一個時空的深邃與奧秘。
最糟糕的是……
這位長得就同中華街櫃台上的招財蛙一樣!
鈴木次郎吉看著玻璃後麵的胖龍囔囔自語:“我聽過種花國的傳說故事大全……是岩神親手雕刻出來了若陀龍王,帶著龍王征戰四方。”
但嚴謹的鐘離先生卻不讚同傳說的觀點。
“鈴木先生,凡事皆需仔細求證,後世傳說不可儘信,就比如有學者考究過,岩王帝君或許手藝不佳,雕不出這般精美的作品。”②
鈴木次郎吉終於想起來,眼前這位知識淵博的俊美鑒定專家,在學術界是一名鼎鼎有名的“璃月常識概念”反對者。
鈴木次郎吉試探著道:“鐘離先生,我沒有讚同那些學術界過時理論的意思。”
鐘離歎了一口氣,寬容的搖了搖頭。
“鈴木顧問……我想鐘離先生可能是其他的意思……”
助理小姐嘴角抽搐著,朝老板旁邊的玻璃罩中弱弱一指。
“翡翠龍雕展位在您左手邊,您眼前的是館長從中華街買來的招財蛙,彆稱田雞,若有特殊定製需求,還可以讓它唱跳、rap、打籃球……”
鈴木次郎吉:“……”
助理小姐給老板挽尊道:“是的,顧問,雙方之間的確有那麼點點點相似……”
鈴木次郎吉:“……”
鐘離先生輕輕咳嗽了聲。
眾人抬頭望天。
鈴木次郎吉沉默片刻後,黑著臉將開始唱跳、rap、打籃球的“招財田雞”還給擦冷汗趕來的館長!
……
旁邊終於有位金發女郎輕笑了聲。
“嗬嗬——鈴木顧問,在龍雕到達前,您沒有見過借來的寶藏嗎?”
其他人開始用懷疑的眼神打量鈴木老頭子。
“您在懷疑我嗎,我也害怕龍雕的詛咒傳聞,隔著黑布我自然沒敢看!”
鈴木次郎吉理直氣壯,他的目的是炫耀和挑釁基德,又不是真欣賞文物,他是一名任性的土豪好不好。
“話又說回來,法爾科夫人……”鈴木次郎吉踟躇的走向金發女郎,不知道該同這位喪夫的女士說些什麼好,“感謝您來參加我們的寶石展,約翰是我的朋友,對他的逝去我深表遺憾,您在日本的行程由鈴木集團負責,希望夫人您開心就好。”
“也謝謝您,鈴木先生。”法爾科夫人道。
“這兩位是您的朋友嗎?”鈴木次郎吉看著女郎身邊的兩名嚴肅的陌生人好奇詢問。
身材窈窕的金發女郎甜蜜的笑了:“不,這兩位是日本的公安,我丈夫和前妻生的兒子隔著大洋指控,是我用一通電話殺死了他的父親。”
鈴木次郎吉沒反應過來:“什麼?”
不可能的,這位不熟悉的朋友在ICU中去世時,法爾科夫人還在酒店內隔離呢!
“鈴木先生,我可以保證,約翰的離去隻是一場意外。”
法爾科夫人掏出手絹擦拭著眼角,她朝著鐘離的方向點了點頭。
“畢竟當我丈夫去世的那段時間,我正在和鐘離先生談論學術問題,他曾經是我的大學老師,監控可以證明我沒有離開隔離酒店,也沒有向我丈夫撥打不明電話的機會。”
鐘離唇角微揚,看著曾經的“學生”輕輕一挑眉。
——看著東京的麵子上,這次便放過她的人類貝爾摩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