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好來鳥兒樂,火骰子一共有六個……”
嘩啦。
落下的六枚骰子在石板上旋轉個不停,就像是盜夢空間裡搖曳生姿的黑色陀螺。
神盾局在任特工坐在鐵藝長凳上,以手遮陽,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好似被暖陽曬得昏昏欲睡。
幾個孩子跑上巴士睡午覺,奶茶店的服務生揚著手裡的訂單喊道:“3012號顧客,您的美式咖啡好了。”
黑寡婦女士還沒來及起身。
“沒係的,講解員老師,我來一起拿咯,正好文仔也渴了。”
腦後紮著小咎頭發的少年一股腦跑進了網紅店,片刻後嘉明拎著十幾杯打包好的奶茶和果汁走出來,一隻小狗樣子的生物在少年腳邊打轉,跳來跳去,翻著肚皮撒嬌,等待主人將飲料發給外麵玩耍的同學們。
“謝謝你,親愛的。”
接過裝著咖啡的紙杯,黑色的液體散發出迷人的苦香味,娜塔莎的視網膜上反射出“文仔”皮毛間閃耀的火光。
偽裝中的神盾局特工無法分辨出“文仔”的品種,但她確定那隻站在石墩上跳梅花樁的小動物,絕對不是嘉明口中的“獅子狗”。
娜塔莎用手肘不輕不重的擊了下同事的肚子:“彆吃了。”
“小娜?”鷹眼無辜抬頭,嘴上還沾著蘸薯條的番茄醬,“下午的藝術館講解換你來,還是依舊我來?”
“但我要提前說明一下,我對那些歐洲的老古董沒有半點頭緒,除了給孩子們描述15世紀的理發師兼做外科治療及包紮手術,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到處都是被截肢病患的哀嚎聲,抱歉我們不能用專業恐嚇兒童對吧……”
鷹眼一邊嘟囔,一邊翻閱藝術品手冊速記上麵的油畫資料。
“誌願者巴頓先生,我欣賞你的敬業,當然是你來講解,我負責確保孩子們不掉隊。”
娜塔莎站起身幫助黑發少年分發飲料,回來時摸了一把地上打滾的“小狗”。
鷹眼無語的看著娜塔莎拍了拍口袋,不著痕跡地順走了幾根用來探測DNA的“狗毛”。
“小娜,這貌似不是我們的工作重點。”
娜塔莎聳肩:“原諒我吧,巴頓,我更年期到了,我要找點其他的東西緩解焦慮。”
而娜塔莎是對的,若不是心裡對老局長僅存那一點愛,被組織派遣到這個詭異的地方出生入死——鷹眼也想發瘋!
所以男人選擇暴風吸入垃圾食品。
“……雖然暴飲暴食是不道德的。”
鷹眼沉默著低下頭,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吃掉了盤子裡的雙層芝士漢堡。小狗一樣的生物就蹲在鷹眼腳邊,睜大無辜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他。
“嗚嗚,汪!”
鷹眼不得不給那隻古怪的生物分了一半的薯條。
站在種花國的土地上,他很有經驗的小聲問道:“您在山海經哪一頁?”
“嗷?”
長得一半像狗一半像貓的小動物有些不解。
文仔歪了歪腦袋,搶劫完鷹眼的午餐後,大搖大擺的搖著尾巴,開心地跑去找主人玩了。
“看來您是個饕餮……”鷹眼捂著他日漸肥美的肚子,又點了一份芝士蝦球。
同時,旁邊娜塔莎遂加入了孩子們打牌的陣營。
**
在樹蔭下或站或坐,圍著幾個初中生。他們的名字分彆是胡桃、重雲、行秋、香菱,還有抱著狗跑過來的嘉明,見到娜塔莎來了,都禮貌的喚了聲“講解員老師好”。
——承蒙欣賞孩子們,抱歉了,她其實一點都不好。
娜塔莎托著腮幫子,坐在蔥鬱的樹木和草地間,呼吸著空氣中彌漫著春天特有的清新氣息,分辨出遠方雲雀的啼鳴聲,和初中生們的歡聲笑語相映成趣。
她卻不敢在這片東方的土地上徹底放鬆,公然把神盾局的出差變成度假。
這倒不是娜塔莎有意願放棄學習大英帝國007特工,薅東家的羊毛開豪車、泡男人、炸房子,把她的老板弗瑞變成支付賬單的怨種。
神盾局的高級特工看了眼手機上的“WIMP參數(暗物質測量參數)”,瞥見區域內大質量暗物質粒子已經飆到了臨界點,約等於那些神秘側的法師們發動禁咒時的讀數,再看幾眼天真無邪,儼然不知道身邊危險的千禧年下一代們,心裡就頓覺有點窒息。
她和鷹眼是被迫來調查這個不正常空間扭曲點的。
甚至不隻有她和鷹眼,其他國家和國際組織,但凡研究所裡麵有大型量子觀測器的,都在一個月前察覺到了種花國某個特殊區域出現了空間扭曲現象,每日釋放的暗物質能量約等於一枚爆炸的氫.彈。
其他國家都在等待種花國的官方報告,但弗瑞偏偏有意將手下特工送去調查作死。
——可惡的鹵蛋!
娜塔莎冷笑著關掉了手機屏幕。
她又保持著笑容,像是被六枚多麵骰子落到水泥地上的聲音吸引了,出神的看著石板上的六枚骰子統一露出火紅色的側麵。
娜塔莎出神的看著兩個初中生,看著那名叫胡桃的女孩和那名叫行秋的男孩在玩花花綠綠的遊戲卡。
她聽到自己操著略帶口音的中文,正笑著問:“原來這個遊戲叫‘七聖召喚’啊,孩子們,可以給我講一講規則嗎?”她同時聽到了自己緊張如鼓點的心跳聲,隨著耳麥中連續響起【撤退】的機械警告指令,娜塔莎笑著取下了吵鬨的特工專用警報器。
優秀的特工職業素養使她無法選擇就地撤退。
所以,娜塔莎心想——如果這次外勤真的出事了,她下輩子就投胎當神盾局高級實驗室裡的外星細菌,不高興了就死掉,保證讓弗瑞的期望付諸東流!
再說了,現在撤退也已經來不及了。
她所在的區域早就出現了量子扭曲。
肉眼無法觀測的巨大結晶屏障緩緩升起,相互閉合。屏障的震動速度瘋狂飆升,直到結晶空間散發出的粒子光如烈陽一般奪目,將周遭的街道和空氣都染上了層暖色的鎏金。
娜塔莎看不到身邊空間的變化,但她可以想象到腳下的大地不再遵循自然法則的束縛,一切物理量開始與科學公式失去聯係,空間成了一片靜止的畫布,時間變成了失控的筆觸。
在她看不到的五維結晶空間中,現實的紋理正在解體,再被重新塑造。
而萬惡的頭頂上司弗瑞還在催促她和鷹眼收集“WIMP暗物質參數”,儘快深入扭曲區域進行調查。其危險程度等於給兩個特工發放兒童裁紙刀,並告訴娜塔莎和鷹眼“你們被強化了,快去送”一樣,令人覺得分外感動。
——這麼熱心手下員工工作進度,弗瑞為什麼自己不去跑公差?
娜塔莎昨晚就確定了她的任務地點。
她和鷹眼的調查地點在海城璃月區的往生堂附近。
就神盾局中的資料顯示,種花國的往生堂是國際上的知名殯葬業集團總部,上一代董事長已經去世,唯一的繼承人還未有成年。
年輕的繼承人剛讀初中,還沒有到達參與集團管理的年齡,使得往生堂正處於產業收縮階段。
往生堂在各國的殯葬經營項目依舊照常進行,隻是整個集團已經慢慢退出了大眾的視野,且這一退,便是韜光養晦有些年頭了。
……
好吧,娜塔莎後知後覺——往生堂作為一家主營殯葬服務的企業,它好像也不用進入大眾視野,除非在往太空發射骨灰盒子,搞新時代“天葬”上做廣告吧!
總而言之,大眾眼中往生堂稱得上神秘莫測。
神盾局隻調查到往生堂的經營項目現由一位代號“客卿”,名叫做“鐘離”的先生幫忙代為看顧。
可娜塔莎不能反回去乾掉周扒皮老板,把弗瑞送進往生堂做客戶,以此做借口混入高危險區域,去調查往生堂附近的不穩定空間漣漪。
他們神盾局最開始的時候,懷疑過那位往生堂的“客卿”先生,有趁著老板年紀輕輕,代替老板掌控公司,暗地裡進行一些可疑的小實驗,製造不穩定裡世界,或有毀滅東方海城,波及周邊國家的嫌疑。
隻是種花國給出的解釋是一切正常。
種花國官方聯絡人拒絕接受神盾局的建議,轉移高危區域內的民眾去周邊城市避難。同時無情拒絕了神盾局代表國際社會的入境“文化交流”,叫他們不要隔著太平洋胡亂陰謀論,希望外國朋友們耗子尾汁!
而種花國官方確定沒事,那一般就是沒事,說不定神盾局檢測到的能量外泄,隻是種花家神獸躺在山脈中翻身夢囈時製造出來的餘波。
但神盾局局長弗瑞是個變態,尤為喜歡沒事找事。
在種花國官方哪裡吃了閉門羹,鹵蛋頭局長便口中念著神盾局隸屬於聯合國,是各國官方認證的維和組織,目的是為了保護地球的安全,所以他要派遣特工去世界各地做攪!屎!棍!
後強硬將娜塔莎和鷹眼送進東方神秘古國,讓兩個可憐的特工負責調查往生堂,以及那位幕後掌控人“客卿”先生。
——啊,非法入境,他們兩個真該死!
黑寡婦和鷹眼隻能頂著空間扭曲的壓力,報名海城藝術館的誌願者,操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假冒海城的高校留學生,給一眾由學校組織春遊的初中生們做藝術品講解員。並用迂回的方式,優先從眼前這些孩子們口中收集些信息。
娜塔莎嘴唇微微地揚起,笑著看兩個初中生坐在草地上玩卡牌。
她在心裡說了句抱歉,因為她知道眼前這個雙馬尾小姑娘便是往生堂的繼承人。
胡……桃……?
Who?桃?
在心中默念幾聲繞口的名字。
娜塔莎嘴角一抽,目光中抱以歉意,又有些在意。
據說往生堂的堂主有驅使鬼魂的能力,也不知是真是假。神盾局對神秘側的研究有限,她必須趁著這名小姑娘沒注意,趕快套話,套出往生堂客卿的相關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