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舔，再心滿意足地埋首啃啃，阿白生出來一種錯覺，她在顧秋容眼裡是一道精致可口的點心，顧秋容嘗到了外麵的滋味，肯定想要更柔軟可口的內裡。

顧秋容的吻確實有往下的趨勢。

阿白：“！！！”

她一把就把顧秋容推開了，顧秋容撞倒了旁邊掛衣服的架子，整個人被綾羅綢緞堆著，哀怨地看了阿白一眼。

阿白一麵整理領子，一麵對著顧秋容笑了笑，隻不過裡麵多的是心虛。

她現在告訴顧秋容，她不是故意的，顧秋容會信嗎？

顧秋容伸出手，等著阿白來拉她。

原本就是自己推的，確實也應該是她將顧秋容拉起來，阿白勾住顧秋容的手，一個不小心，阿白徑直栽倒在顧秋容的懷裡。

顧秋容一手攥著阿白的手腕，另一隻手貼著她方才親過的地方摩挲，她輕聲道：“恐怕要換件衣服了。”

“什麼？”阿白不太明白。

蛇尾將擺在桌子上的銅鏡卷了出來，端在阿白麵前，恰好照出她脖子上的痕跡——

隻見原本雪白的脖頸上，儘然是些紅色的顯眼的印子，一路蔓延往上，已經到了這件衣服領子都遮不住的地步了。

阿白羞紅了臉，還被顧秋容禁錮在懷裡，顧秋容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蛇蛇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阿白將顧秋容推到外麵院子裡，砰的一聲把門合上了，顧秋容貼著門問：“做什麼？”

屋子裡能看見顧秋容的剪影，阿白撇過頭，在衣櫃裡麵翻翻找找，賭氣道：“換衣服。”

這樣啊，顧秋容環著手站在門口，等著阿白換好衣服出來。

這間房子裡阿白的衣服並不少，這裡儼然已經成了她和顧秋容兩個人的家了，阿白想到這裡，彎了彎唇，心頭的惱怒消失了大半，她隨手取過一件衣服換上。

阿白開門的時候，領口扣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來一截脖頸，等到阿白出來了，顧秋容又進去了。

阿白茫然地看著門開了又合上，她問：“你做什麼？”

總不能是跟她賭氣吧？阿白想起來了，這條蛇，可是一條分外記仇的蛇啊。

裡頭傳來顧秋容的聲音：“我也要換一件衣服。”

“哈？”

好端端的，顧秋容換什麼衣服。

顧秋容一走出來，阿白就明白了，顧秋容那些衣櫃裡的衣服都是成雙成對的，為了和她身上這件登對，顧秋容當然要換一件了。

不知道說什麼好，阿白隻是一味地笑，手被顧秋容牽住了，兩人親密無間地挽在一起。

走的還是那天晚上阿白過來的路，那次阿白隻覺得路太長，好像永遠也沒有儘頭一般，可今日被顧秋容陪著，阿白突然咦了一聲。

顧秋容停下來等她，問：“怎麼了？”

阿白站在原地往後望：“好短的路啊。”

顧秋容跟著她一起回頭望，她伸手指了指：“那片林子後，就是我們的房子了。”

隻可惜林木生得太茂密了，將房子完完全全地擋住了，阿白糾正道：“是家。”

“嗯？”

阿白揚起笑臉看著顧秋容：“我們的家。”

顧秋容漫不經心地問：“那狐狸洞呢？”

“娘說，生下來會有兩個家，一個是狐狸洞，那是生我養我我長大的地方，還有一個，”阿白眺望遠方，目光仿佛穿過林子，落到那間宅子上，“也許會是自己一個人的家，也許會是和喜歡的人共同的家。”

“我將在那裡，獲得自由與勇氣。”

阿白的娘親倒是教了阿白挺多的，可人心畢竟險惡，誰都能把阿白吞下去，諸如那個林明軒。

顧秋容掩下殺意，摸了摸阿白的頭，應聲道：“是這樣。”

抬首間，光芒萬丈，從一個家，再走到另外一個家。

……

剛進狐狸洞所在的那片林子，離狐狸洞不過十幾步的距離，阿白忽然停了下來，她回頭去看顧秋容，也覺得顧秋容的臉色不好，身上儘是蛇類的冷血。

顧秋容拉著阿白的手往後撤了一步，阿白小聲道：“有彆的味道。”

狐狸對彆的氣味很敏感，這是一種完全陌生的，屬於人的味道。

能有什麼不速之客來造訪狐狸洞，顧秋容幾乎是登時就想到了。

林明軒，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與此同時，屋內。

林明軒的三叔林永合睜開了眼睛，一直在原地打轉的美婦人見狀迎到他的麵前，她有些緊張地問：“可是有情況？”

林永合點了點頭：“大概是那狐狸回來了。”

聞婉麵上出現幾分喜色，“太好了，我兒有救了。”

大概半月前，林明軒被人打成重傷的消息傳回林家，聞婉親自帶了人來江城將林明軒接了回去，林家一脈除了林明軒之外，還是有些高手的。

聞婉特地請了林永合來為林明軒診治，發現林明軒藥石無靈，竟然和阿鳶一樣，需要的也是狐狸的精元。

林明軒虛弱之下，告訴母親和三叔狐狸洞的所在，林永合當即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繼續尋找旁的精怪，一路在狐狸洞內守株待兔。

他和聞婉就是守在這裡的那一路。

沒想到，真的讓他們等到了，現在就看那隻狐狸會不會進來了，這個念頭剛在林永合心中湧現，下一刻木門的吱呀聲響起——

阿白探頭探腦，發現在自己的狐狸洞內，多出來不少凡人，其中年紀最大的那個，還盤腿坐在她的那張小床上。

阿白當即有些不高興了，這人怎麼一點禮貌也沒有。

而林永合看見狐狸已經上鉤，正想收攏在洞中布下的陣法的時候，木門大開，自阿白身後，又走出來一人。

林永合和聞婉不由得麵麵相覷，阿白是狐狸，那這女子……

林永合感覺到兩人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應該都是狐狸，他哪裡知道阿白和顧秋容一直貼在一起，倘若有兩隻狐狸的話……

其中關節不止林永合想到了，聞婉也想到了。

聞婉熱切地迎到阿白和顧秋容麵前，她道：“這位想必就是阿白吧。”

阿白警惕地往顧秋容旁邊站了站，“你是？”

聞婉溫柔道：“我是林明軒的娘親，特地來這裡接你到林家的。”

阿白嚇了一跳，她都快要把這件事情忘了，她沒去，人家就千裡迢迢地跑到這裡來接她，怪不好意思的。

“這樣、這樣啊。”阿白低著頭應著，落在林永合眼裡，儼然一副已經被拿捏的樣子。

終歸是不諳世事的精怪，這隻解決了，另外一隻自然也好哄騙。

林永合給了聞婉一個眼神，聞婉看向阿白身邊的顧秋容，她問：“那這位是？”

不等阿白回答，聞婉猜測道：“是你的姐姐？”

不然兩人怎麼穿著一樣的衣服，身上的氣息又都一樣？

阿白順著話頭往下接，“是，是我姐姐。”

說完，她都不敢看顧秋容一眼。

“既然是姐妹，不如一同前往吧。”林永合終於下了床，走到了三人麵前，他端的好一副做派，想來在林家從來都是頤指氣使的。

顧秋容看也不看他，目光落到他身後的那張小床上，“弄臟了床，就想走了？”

顧秋容麵上的嫌惡顯而易見，林永合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當即心生不滿，可要是圈套不成，子侄的性命難保。

林永合姑且咽下這口氣：“我會清理乾淨的。”

顧秋容越過他，站到小床旁邊，在虛空中輕輕撣了撣，“灰塵倒是好清理……”

顧秋容平靜地看著林永合，幽深的瞳孔讓林永合都生出來幾分懼意，顧秋容笑了笑，“那不速之客的氣息呢？”

上揚的唇裡，沒有善意，隻有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