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回自己乾了快兩年了,對於建材店裡一切了如指掌,想糊弄她真不容易。
沈雁回走馬上任的第一項任務就是去鄉下收賬。
原來的李廠長,這鄉下的賬已經積壓了居然有一年了。
真是寧可捉襟見肘,日子過的苦巴巴的,也不請她出麵。
沈雁回騎著摩托車去要賬,供銷社這主任,看見她來了,二話不說,將錢給了她,“早就給你準備著呢!”
“你為啥不廠裡啊!”沈雁回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他們不是也來收貨款了。”
“他們是誰呀?誰認識他們呀!一個個趾高氣昂地,好像誰欠著他們錢似的。”
沈雁回聞言嘴角直抽抽,這話說的。
“看見你來收錢,我就知道你沒事了。官複原職了吧!”
“你可真是?”沈雁回神色動容地看著他說道。
“我就見不得他們這麼欺負人,臟活、累活你都乾了,路子趟出來了。狗屁不通的他們來摘桃子。卸磨殺驢。”
“啊呸!什麼玩意兒。”
沈雁回雙手抱拳感激地看著他說道,“謝謝。”
“謝啥子,你幫了俺們那麼多忙。”他笑嘻嘻地又道,“俺家姑娘,應該說俺們村的姑娘都參加政府組織的南下打工隊。”激動地又道,“那工資開的真高。兩年下來。”指著路邊的乾的熱火朝天的工人道,“這兩層小洋樓就起來了。”
“這麼快嗎?”沈雁回有些吃驚地說道,“這小洋樓得幾萬塊錢吧!”
“孩子們勤快,從早到晚,乾十多個小時,開的工資自然高了。”
“都是機器,彆疲勞操作,出了事咋辦?”沈雁回聞言輕蹙著眉頭擔心地說道。
“睡眠夠的,夠的,她們又不出去玩兒,一門心思掙錢。”
“工資按時給的吧!不會無理克扣,甚至不給吧!孩子們討要工錢很麻煩的,人生地不熟的。求救無門。”沈雁回緊皺著眉頭擔心地說道,“無良的商人可多著呢!”
“嗬嗬……”他聞言笑出了聲,“咱們市,在那邊設有辦事處,專門處理工人們的各種困難。”
“那資本家不反感嗎?”沈雁回擔心地看著他問道,“他們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咱們的孩子,機靈,聰明,乾活快又好!這資本家也是要錢的,掙錢來得快,誰不喜歡。”他傻乎乎的笑道。
“我就怕這辦事處不跟咱們站在一起。”沈雁回聞言實話實說道。
“咦……這話說的,他不跟咱站在一起,跟誰站在一起。”他樂嗬嗬地說道,“起初我也擔心,怕給人家添麻煩。”接著又道,“這出去打工,就怕碰見黑心老板,不給錢,甚至謀財害命的都有。”
他一臉的欣慰看著她說道,“現在不怕,隻要是通過政府出去的,很安心。孩子們打來電話,俺們也是不敢相信。”
“這就好。”沈雁回眉眼彎彎地看著他說道,“不怕苦,也不怕累,隻要能掙到錢,啥都不怕。就怕到最後白忙活一場。”
“是這個理兒。”他忙不迭地點頭道。
“那我不打擾你了,我走了。”沈雁回騎上摩托車看著他說道。
“走吧!這錢大家夥老早給你備著呢!就等著你官複原職呢!”他眉飛色舞地看著她道,“總算等到了。”
“謝了!”沈雁回雙手抱拳拱手道,“以後還需要你們多多支持我們廠的產品。”
“沒問題!俺家裡的說了,你們生產的洗衣膏,洗的乾淨,價格還便宜,味道也香香的,不是特彆的衝。”他抬起胳膊聞了聞道,“現在這味兒都還保留著呢!身上的臭汗味兒小了很多。”
“是嗎?那就太好了。”沈雁回眉眼含笑地看著他說道,“我走了。”
“慢走,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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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回這回下鄉收賬非常的順利,後來這鄉下的供銷社主任,知道她官複原職了,直接來廠裡送貨款了。
知道她不但官複原職,還高升了,都一個個替她高興。
沈雁回不抽煙,不喝酒,請他們吃飯,這酒場上也不合適.
跟他們熟了,沈雁回乾脆一人送他們一瓶茅台,回家喝去。
這禮送到了他們的心坎兒上,茅台酒可是隻有領導才喝得上的。
賬收回來了,沈雁回通知財務先把材料款付給供應商,真是欠了不老少,把人家供應商都給急哭了。
真是電話裡哭的哇哇的。
“樊廠……”錢會計機靈的急刹車道,改口道,“董事長。”
沈雁回放下電話,拿起大茶缸灌了兩口溫熱的水道,“說。”
“這城裡的商場和超市的欠款怎麼追回呀!”錢會計著急地看著她說道。
“他們不是把貨給退回來了。”沈雁回想起來道。
“是退回來一部分,但是還欠著咱們貨款呢!”錢會計一臉難色地看著她說道。
“名單呢!”沈雁回抬眼看著她說道。
“在這裡。”錢會計立馬把名單遞了過去,“洗衣粉加起來一共欠了五十萬。”
“不少啊!”沈雁回垂眸看著名單說道,“不過均分下來也沒多少。”接著又道,“行了,這些貨款我來要。”
“這些人他們款可不好收。”錢會計著急地看著她說道,“客也請了,KTV也去了,答應的好好的,結果就是給錢。把咱的銷售員給耍的團團轉。”
“我知道了。”沈雁回勾起唇角微微頷首道。
“人家是店大欺客,他們是店大欺商。”錢會計憤憤不平地說道,“吃兩頭。”
“我看了賬本咱的洗衣粉起初賣的不錯,是因為價格超低是吧!”沈雁回食指輕點著辦公桌說道。
“對!讓利大促銷,基本沒掙什麼錢?價格恢複之後,跟同類產品比,就沒什麼競爭優勢了。”錢會計聞言猛點頭道,“而且咱們的工人去商場、超市看過,咱們的產品都放在最底層,毫不起眼的地方。都落灰兒了。”輕歎一聲道,“咱的產品質量沒問題,但是在城市,咱真的競爭不過人家大品牌。”
“我看這恢複價格的銷售額斷崖式下跌,後來幾乎沒有了。”沈雁回漆黑如墨的雙眸看著錢會計說道。
“是的!所以他們才將貨給退了回來。”錢會計聞言猛點頭道,“洗滌日化你打廣告著銷量就蹭蹭的上來,沒有的話,就賣不出去,這東西買誰不是買呀!質量上都差不多,區彆在於香味兒的不同,價格上,這羊毛出在羊身上。可現在的人就認廣告。”
“行,我知道了。”沈雁回眼底微冷地說道,“這賬我來要。”
“那董事長您忙吧!我出去了。”錢會計合上賬本,起身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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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回現在就住在了廠裡,李廠長為了舒服,將辦公室給改成了套間,是個會享受的主兒。
套間弄的軟包,衛生間,廚房都一應俱全。
這衛生間甚至整了按摩浴盆,房頂裝上了太陽能,方便夏天洗澡。
因為集中供暖,衛生間安裝了熱水器,浴霸。
這冬天洗澡舒服了,不用去擠澡堂子了。
沈雁回搬進來,基本不用再整改了。
要賬這事,沈雁回盯著最大的欠債人李福生,趁著改革的東風起來的,以前是國營商場跑業務的。
國營商場衰落之後,憑著自己的關係,直接開了全市最大的超市。
沈雁回先禮後兵,登門幾次三番,人家沒躲,隻是說的好好的,就是不給錢。
沈雁回查到了李福生在KTV玩樂,站在摩托車跟前,看著霓虹燈閃爍,拍了拍包,走了進去。
早就打聽過李福生在哪個房間,沈雁回直接推門進去,“嗬……”那鬼哭狼嚎的歌聲直接把人嚇死了。
自古酒色不分家,能在這裡的玩兒自然非常開放。
鐳射燈閃爍之下,如進了妖怪洞裡似的。
沈雁回直接打開了包間裡的照明燈。
“誰特麼的開燈的。”李福生推開身上的濃妝豔抹的女人,噴著酒氣說道。
另外兩個中年肥頭大耳的男人也趕緊正襟危坐,將身邊的小姐推得遠遠的。
“三天已過,我來收賬的。”沈雁回將頭盔放在茶幾上,橫刀立馬地坐在李福生對麵的圓凳上。
李福生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破口大罵道,“你有病吧!哪有追賬,追到追這裡的。”
“我也沒辦法?”沈雁回無辜深邃的眼睛看著他說道,“我到你辦公室去了,你這說的好好,我隻好來找你了。”纖長的睫毛微微輕顫道,“怎麼不對嗎?”
李福生情緒平複了下來,上下打量著她道,“樊董,想要賬是吧!”
“是啊!”沈雁回微微垂眸,忍著他那猥瑣的視線。
“把這瓶酒喝了。”李福生拎著茶幾上剛開封的XO,砰的一聲放在了她眼前道。
“我不會喝酒。”沈雁回微微抬眼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不會喝酒,你學人家做什麼生意啊!”李福生哈哈大笑了起來,諷刺地說道,“就你這樣趕緊回家照看老公、孩子去,學人家做什麼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