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回對於這無賴還真沒招兒了，這鄉下供銷社能有啥值錢的，掃了眼貨架上，油鹽醬醋，針頭巴腦的。
王主任無賴，沈雁回也不能讓他就這麼給打發回去吧！
“我是真沒錢，鄉親們買種子、化肥，這秋季剛開學，孩子們上學又要交學費，把家底給掏乾了。”王主任手心拍著手背道，淒淒慘慘地又道，“你說我這店開了這麼多年了，人家買個洗衣膏，肥皂，幾毛錢的東西，鄉親們要賒賬，我能不賒嗎？這家賒，那家賒的，我現在還做著賠本買賣的。”偷偷瞄了她一眼道，“你說我能堵到人家家門口，就為了幾毛錢嗎？”趕緊將她給打發走了，哪有一大清早就來要賬，真是晦氣！
沈雁回卷著袖子說道，“王主任家的地在哪兒？”
“你要乾什麼？”王主任心生不妙地看著她說道。
“我能乾什麼？”沈雁回好笑地看著充滿戒備的王主任說道，“我以前也下過鄉，有把子力氣，這收秋我還是能幫上忙的。”
“幫我收秋啊！”王主任砸吧著嘴說道，奶奶的，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你要真幫忙我也攔不住，你要真幫著收秋，我這貨款一準兒給你。”
“說話算話。”沈雁回目光直視著王主任說道。
“當然。”王主任滿口答應道。
“這你得給我寫個字據。”沈雁回從布兜裡掏出圓珠筆和筆記簿道。
“我還能騙你不成，寫啥字據啊！”王主任輕哼一聲乾脆地說道，“你愛乾不乾。”
“我乾！”沈雁回閉了閉眼把心一橫道。
想拿捏我，哼！王主任在心裡冷哼一聲道，欠債的是大爺！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叭叭……”大卡車鳴笛的聲音打破了供銷社的寧靜。
“王主任，王主任，這種子給你放哪兒啊！”外麵走進來小夥子大聲地嚷嚷道。
“就放這屋裡好了，反正，等收完秋就種了。”王主任轉身站在門口看著解放大卡車說道。
“哎！”小夥子們打開車後門，將滑溜的木板搭在車上，種子一袋一袋的滑下了車。
“這是什麼種子啊！”沈雁回看著編織麻袋隨口的問道。
“小麥種子。”王主任頭也不回地說道。
“種子？”沈雁回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沒有任何標識的編織袋小聲地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種子有種子公司，咋這沒有廠家啊！”
“俺們要啥廠家啊！費那事乾嘛？”王主任大大咧咧地說道，“你城裡人不懂，這個是新型種子，畝產能增加好多。”接著又道，“咱們好多地方都買了。我這是托關係，求了人家好久才買到的。”
“種子還是正規的公司好，這種不清不楚的種子，能放心種嗎？”沈雁回小聲地說道。
“我們是正規的公司。”搬種子的小夥子耳尖的聽見了，立馬揚聲喊道，“美利堅都種這。”
不提美利堅還好，提及這個沈雁回更是大大的懷疑了。
‘係統，係統。’沈雁回與係統在自己腦中溝通道。
‘乾嘛？’係統百無聊賴地說道。
‘你這本事比天高！’沈雁回諂媚地說道。
‘這麼嘴甜，說吧！什麼事？’係統心情超好地說道。
‘簡單，幫我檢查一下他們的種子正規嗎?’沈雁回直接說道。
‘可以是可以，就是這……’係統聲音中難掩奸詐地說道。
係統啥德行，相處這麼多世了，沈雁回能不知道嗎？特乾脆地說道，‘條件你提就行了。’
‘爽快！那本係統就獅子大開口了。’係統真是一點兒也不厚道，‘這些日子的獎勵值，可都歸本係統了。’
‘喂！你太狠了吧!’沈雁回瞳孔微縮道。
‘你可以不用啊！本係統無所謂。’係統言語輕快地說道，‘快點兒啊！他們搬完可就走了，真要有問題，你人都找不到了。’
沈雁回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道，‘換了。’
‘OK！等著。’係統言語難掩欣喜將種子掃描了一下，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這種子有問題，種進去的話，來年可就絕收了，有些甚至發黴了。’
‘奶奶的。’沈雁回這臉一下子耷拉了下來，麵沉如水，‘真是喪儘天良，敢欺騙農民。’
‘你打算咋辦？’係統擔心地說道，‘人家不相信你啊！’
‘這不能讓他們跑了。’沈雁回目光盯著裝有種子的編織袋道，‘那些有問題的給我指出來。’
‘沒問題。’係統簡單輕鬆地說道，十分好奇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正麵應戰。’沈雁回朝供銷社王主任走去，“王主任，借一步說話。”
“你又有什麼事啊？”王主任不耐煩地看著她說道。
“借一步說話，很重要的事情，關乎到你的身家性命。”沈雁回一臉嚴肅地看著他說道。
“什麼事呀！還關乎我的身家性命。”王主任沒好氣地邊走邊說道，“你最好是真的，不然我可輕饒不了你。”
沈雁回與王主任一前一後的，離大卡車有些距離才壓低聲音道，“這種子是假的，種下去，長不出來的。”
“你怎麼又來了？剛才臉沒有丟儘啊！”王主任沒好氣地看著她說道，“我說，樊紅梅同誌，你連韭菜和麥苗都分不清，跟這倒什麼亂呀！”
“我跟他們無冤無仇的，我騙你乾什麼？”沈雁回麵沉如水地看著他說道。
“這誰知道，報複我不給你貨款唄！”王主任隨口胡謅道。
“那才多少錢了？明年絕收了，你們的損失有多少？”沈雁回氣急敗壞地看著他說道，“輕重我還分得清。”
王主任食指摩挲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這不能夠啊！這可是種子，非同一般。”
“騙子要的是錢，他才不會管你死活呢！”沈雁回瞪著固執他說道，“我 說瞎話有什麼好處。”
“這你無憑無據的，你說假種子，就假種子啊！”王主任不死心地說道。
“我立馬可以證明給你看。”沈雁回黑眸輕閃看著他說道，“但是你得找人來。”
“找人乾什麼？”王主任不太明白地看著她說道。
“人家赤條條幾個大漢，你覺得你能抓得住他們。”沈雁回上下打量這瘦弱的身板道。
王主任看著搬運種子的五個小夥子，又盯著樊紅梅一會兒道，“你最好說的是真的，不然我非把你扔牢裡。”轉身離開。
沈雁回見王主任離開，鬆了口氣，慢慢地走回了卡車旁。
“哎！王主任呢？”搬種子的小夥子問道。
幾個人停下手裡的活兒，掃了 一圈沒看見王主任。
“估計上廁所了吧！”
“趕緊搬，馬上快搬完了。”
“這位大姐，王主任呢！”
“問我呢？”沈雁回指著自己一臉無辜地說道。
“不問你問誰？你不是跟王主任說話呢？”
這時刻主意著他們呢！沈雁回迷蒙的大眼睛看著他們無辜地說道，“哦！說了兩句，王主任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乾啥去了。”樂嗬嗬地又道，“這人家能告訴我呀！躲我還不急呢？”
“啥意思？”
“我要賬的，王主任進我們廠的貨，壓著貨款到現在都沒給呢！”沈雁回柳眉輕佻看著他們說道，“你們可得小心點兒，彆收不到貨款。”
“那不能夠，王主任先給的錢。”小夥子得意地說道，“這不給錢，耽誤了農時，明年吃啥、喝啥呀！”
“呀！”沈雁回朝他們豎起大拇指道，“你們牛。”遺憾地說道，“我這就不行了，人家洗衣膏都用完了，我錢還沒收到呢！”
“那你慢慢要吧！”要賬的事情，他們就愛莫能助了。
“怎麼還不回來呀！”
“來了，來了。”沈雁回一抬眼遠遠的看見去而複返的王主任手裡拎著大茶壺，拿著幾個搪瓷碗。
“來來來，哥幾個，喝點兒水歇歇，都累了吧！看看這頭上的汗。”王主任笑嗬嗬地看著他們說道。
“謝謝啊！”小夥子們端著水看著王主任笑道。
王主任看著小夥子們咕咚、咕咚的喝水，目光落在了沈雁回的身上，還不行動啊！
沈雁回真是佩服王主任這定力了，不慌不忙的，這要是擱在解放前，那準是乾地下黨的好手。
沈雁回靠近了還沒搬完的種子，這手上也沒螺絲刀，趁手的工具，摩挲了一下食指，指尖凝聚真氣，直接鐵砂掌，戳穿了編織袋。
“你乾什麼？”小夥子們發現了紛紛怒視著沈雁回。
“沒什麼？”沈雁回故作無知地說道，慌張地又道，“這袋子怎麼破了。”上手接著嘩嘩流出來的小麥，高聲喊道，“哎呀！這麥子怎麼發黴了，這還怎麼種啊！”
“我看看。”王主任上前兩步，鐵鉗似的大手，將編織袋給撕拉撕扯開，嘩啦……黴味兒撲麵而來，黴爛的麥子散落一地。
“王八蛋，你們他麼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騙到你爺爺家門口。”王主任大喝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