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違法的事情，我不做。”沈雁回漆黑如墨的雙眸看著林廠長承諾道，“我要出事了，仨孩子咋辦？”
“行！”林廠長輕點了下頭道，關心地又問道，“有章程沒有。”
“沒有。”沈雁回非常老實地說道。
“那咋辦？”林廠長聞言停下腳步皺起眉頭看著她說道，“這事也不能鬨的太僵，以後還指著人家賣貨呢！”一個腦袋兩個大道，“可你沒辦法，這賬也要不回來啊！”想了想道，“還是得找熟人說和、說和，都是小本經營，不能賒賬的。”
“哭窮，賣慘沒啥用？”沈雁回苦笑一聲道，“他們比咱還會哭窮。”
“那怎麼辦？”林廠長一臉為難地看著她說道，說著進了辦公室，坐了下來。
“女人的老三樣兒唄！一哭二鬨三上吊，撒潑打滾，磨唄！”沈雁回晦暗不明的雙眸看著她說道，“磨的他們受不了就把這錢痛快的給了。”
“能行嗎？”林廠長不確定地看著她問道，實在沒信心。
“試試吧！”沈雁回隻好說道，“不然怎麼辦?”
“唉……現在做生意可難多了。”林廠長頭疼地說道。
“這也是機遇呀！市場就在那兒 擺著呢！誰能抓住，誰就掙錢。”沈雁回寬慰她道。
“哪有那麼容易啊！”林廠長無奈地看著她說道，“你見機行事吧！彆讓自己吃虧了。”
沈雁回聞言一愣，隨即笑道，“我知道。”起身道，“你忙吧！我出去了。”
“去吧！”林廠長目送她離開。
沈雁回出了廠長辦公室，就聽見車間裡傳來吵吵聲。
“好日子沒過兩天，又完了。”
“把賬要回來就好了。”
“好什麼？關鍵是要的回來嗎？人家萬一故意扣著不給呢！”
“做人不能這麼乾吧！”
“現在這社會誰還跟你講良心， 隻講錢！”
“那豈不是要不回來了？”
“隻能看紅梅的手段了。”
“她能有啥手段呀！有手段的話，就不會扣著了。”
“早知道還不如不賣呢！現在求爺爺、求奶奶，這貨款也收不回來了。還不如不賣呢！”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不賣的話，這補的前些年的工資不都是賣掉庫存才有的。”
“你們在這兒說些風涼話，有用嗎？貨款自己能跑過來啊！”
“你也彆說漂亮話，你能耐，你去要回來呀！”
“你們真是！如果不是紅梅姐，咱早就喝西北風了。補齊的工資，你們拿的虧心不虧心。”
“呃……這不是……誰不想以後工資不再拖欠了，想這好日子長長久久下去啊！”
“那就想辦法啊！”
“俺們要是有辦法還用等到現在啊！”
“嗚嗚……”心裡承受能力的弱的，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了。
“俺不想繼續沒工資的日子了。”
“這誰想啊！”
“你們跟著哭啥呀！”馬豔芳看著廠裡的幾個殘障人士道。
“他們哭了……”
“他們哭，你們也跟著哭啊！”馬豔芳看著他們說道，“快彆哭了，看把他們嚇著了。”
“我們要跟他們似的傻乎乎多好呀！就不用麵對現實了。”
“好啥好呀！被家裡人給賣了，你覺得好呀！”
“那不好，不好……”一個個滿臉驚悚地說道。
因為廠裡有殘障人士的關係，他們對這些人多多關注了一些。
清楚的知道如果爹媽有良心，還能給予妥善的照顧。如果爹娘沒良心，直接就被賣到偏遠地區，換錢了。
對外還說走丟了，其實就是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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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回聽的不是滋味兒，五味雜陳的，這心裡難受的緊，轉身出了廠子。
得想辦法呀！
誰給我說農民可愛了，被他們給擺了一道。
除了天天堵門口也沒像樣的辦法？
“媽媽，媽媽，我聽說廠裡有人為難您了。”魏薇背著書包放學，一進胡同就看見有人指指點點的，從小孩子嘴裡打聽出來，就給氣炸了。
“聽誰說的？”正在廚房做飯的沈雁回眉眼彎彎地看著他們說道，“消息還挺靈通的嗎？”
“我們一回來，那些碎嘴的人聚在一起，對我們指指點點了，問了小孩兒就都知道了。”魏來緊鎖著眉頭看著她說道，“很嚴重嗎？”
“媽媽我回來您怎麼不說？”正在寫作業的魏樂從裡屋竄出來擔心地看著她說道。
“也沒啥？就是擔心未來，好日子沒過幾天，又回到了一窮二白的解放前了。”沈雁回深邃透徹的雙眸看著他們道，“正常情緒，可以理解，也是被現實給打怕了。”
“沒有埋怨您嗎？”魏薇狐疑地從上到下的打量著她說道。
“是不是說了很難聽的話。”魏來臉色難看地看著她說道，“誰說的？看老子怎麼收拾他，沒有媽媽哪來的補齊工資啊！”
“乾什麼？”沈雁回板著臉看著暴脾氣的魏來道，“在誰麵前稱老子呀！還收拾人家，誰教你的臭毛病。”
“媽媽！他們忘恩負義。”魏來噘著嘴不滿地說道。
“你給了人家啥恩義呀！還忘恩負義，扣著這麼大的帽子。”沈雁回屈指彈了他個爆栗子，“冷靜，冷靜，我都沒生氣，你們生啥氣啊！”
“您為啥不生氣啊！”魏薇噘著嘴看著她不解地問道。
“要是為這點兒小事生氣，還不得氣死啊！這才哪兒到到哪兒了。”沈雁回目光溫和地看著他們說道，“出了問題，咱解決問題。”
“這咋解決啊？”一個個皺著眉頭恨不得夾死蚊子。
“這就是我的事情了，你們就彆操心了。”沈雁回目光柔和地看著他們說道，“現在貨賣出去了，總比壓在倉庫好吧！沒人要，那才叫人絕望呢！”
“您要這麼說也對。”魏來聞言想了想說道。
“要賬嗎？”沈雁回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們說道，“有時間就慢慢磨唄！”目光掃過他們叮囑道，“我不知道要下鄉多少日子，這中午飯你們要自己解決了。”
“沒問題。”魏薇爽快地答應道。
“吃好點兒啊！彆虧著自己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沈雁回轉身回了廚房，邊走邊說道。
“知道，知道。”魏來他們很乾脆地應道。
沈雁回哪裡聽不出他們嘴上的敷衍，晚上回來時，買好吃的得了。
“您下鄉，這出勤怎麼辦？”魏薇關心地看著她問道，“會不會扣工資啊！”
“不會！隻要能把賬收回來，我天天不去廠裡都沒問題。”沈雁回探出腦袋看著他們三人催促道，“快！讀書去吧！”
三人看看彼此，耷拉著腦袋進了屋。
“怎麼辦？”魏樂壓低聲音問道。
“咱們不能幫媽媽嗎？”魏來小聲地說道。
“怎麼幫？”魏薇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道，“彆忙幫不上，幫倒忙，還是老實的看書吧！”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魏來看著亂飛的一根手指，就想起那賠掉的一百塊錢。
“好好讀書，讓媽媽彆再為咱們操心。”魏薇深棕色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
“嗯！”三兄妹齊齊點頭道。
朗朗讀書聲從屋裡傳來，沈雁回聞言兒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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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債的是大爺，轉過天沈雁回一大早騎著自行車就下鄉了。
供銷社開著大門，她一進去，售貨員就遵照指示，“我們主任不在。”
“那我在這裡等他好了。”沈雁回更乾脆直接從布兜裡掏出書來，坐在了供銷社外的石墩上。
拉開架勢打持久戰！
售貨員見狀嘴角直抽抽，“你在這裡守株待兔也沒用。”
“為什麼沒用？咋地這貨款不打算給嗎？”沈雁回柳眉輕挑看著她說道。
“那……那倒不是。”她猶豫了一下說道，不要臉的話，她說不出來。
“既然給，那我就天天來，也許主任看看在我這辛苦的份兒上，就給了呢！”沈雁回簡單輕鬆地說道，不好意思地說道，“還是我在這裡耽誤你了，那抱歉給你填麻煩了。”
話說到這裡了，售貨員還能怎麼辦？自己隻是個售貨員而已，掙個死工資。
人家又沒有打擾你開門做生意，主任都不管，自己何必抻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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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供銷社主任哼著小曲一臉得意的走了進來。
“嘶嘶……”售貨員給主任使眼色，咋這麼大咧咧的就走進來了。
主任也看見了樊紅梅，瞪了售貨員一眼，早點兒啊！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你是……你是樊紅梅。”主任拍著自己的腦袋道。
“王主任好記性，還記得我這小人物的名字。”樊紅梅顛顛兒的跑過來眸光真誠地看著供銷社主任說道。
“天天在這兒守株待兔，還能記不住啊！”王主任小聲地嘀咕道，心虛地躲避著樊紅梅的視線。
王主任眨眨眼，正視她道，“樊同誌，你也看見了，我這店小，小本經營，鄉裡鄉親的到我這兒買東西，都賒賬，我也想把貨款給你，他們不給我錢，我也沒錢給你呀！”無賴的又道，“要不這樣，你看我這店裡啥值錢，你拿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