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發工資，本來應該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

結果因為林廠長要獎勵樊紅梅一千塊的獎金。

感覺一下子捅了馬蜂窩了，嘴上不說，這工人們臉上不太開心，心裡老不樂意了。

憑啥呀！一千塊獎金呀……

私下裡找林廠長嘀咕、嘀咕。

沈雁回才不管他們怎麼背後議論，反正這獎金她拿的不虧心。

中午不光是糖醋排骨，還有燒雞一隻，油炸帶魚，外加紫菜蛋花湯。

“這麼豐盛。”魏來驚訝地看著飯桌上的飯菜說道。

“媽媽，還有什麼喜事嗎？”魏薇敏感地看著他們說道。

“廠裡多獎勵了我一千塊錢。”沈雁回晶亮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

“哇……”三兄妹眼睛睜的溜圓看著她說道，“這麼多。”

“林姨咋這麼大方呢！”魏薇驚訝地看著自家媽媽說道，“她可是出名的摳門，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不會哄您的吧！彆空歡喜一場。”魏來皺著眉頭擔心地說道。

“公開宣布的，還能收回成命嗎？不可能朝令夕改的。”沈雁回眉眼含笑地看著緊張的他們說道，“相信林姨的人品，除非……”還真有些不確定了，轉移話題道，“吃飯，吃飯。”彆影響了吃飯的心情，有什麼吃完飯再說。

吃完了飯，兄妹三人收拾了乾淨之後。

沈雁回招手讓他們坐下道，“這個獎金呢！有些不太好拿到手裡。”

“為啥？”魏薇頓時不樂意地說道，“這不是獎勵您的嗎？”

“出了什麼事？”魏樂擔心地抓著她的胳膊說道。

“媽媽？”魏來也是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家媽媽道。

“就因為這獎金隻給我一個人，有些人心裡不舒服了。”沈雁回深邃透徹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

“紅眼病！”魏薇滿臉不悅地輕哼一聲道。

“有本事自己掙去，乾嘛眼紅啊！”魏來生氣地說道。

“那媽媽您打算怎麼辦？”魏樂五官皺到了一起看著她問道。

“如果是你們，你們怎麼辦？這錢拿不拿？”沈雁回幽深的眼眸看著他們突然問道。

“拿！憑啥不拿呀！這是您該得的。”魏薇挺直脊背桃花眼瞪的如銅鈴似的硬氣地說道。

“可是拿了，就會被廠裡孤立的。以往是笑臉相迎，以後可就是酸言酸語的。對我就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沈雁回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說道，“怎麼取舍？為了一千塊錢。”

“這個……”魏來糾結地看著自家媽媽說道，“那就不拿，可是我好心疼啊！那是一千塊。”嘀咕道，“這不是一兩塊錢，這是一千塊。”豎起食指道，“一千。”

“難道就這樣放棄，我不甘心。”魏薇倔強地看著自家媽媽說道，“您可是辛苦頂著烈日，蹬著自行車跑了一個多月的鄉下。下暴雨還摔了一身的泥。”

“可是大家夥跟我一樣啊！誰也沒少跑。”沈雁回手心拍著手背看著他們說道，“這要怎麼說？憑什麼單給我一千的獎金啊！彆人怎麼沒有。”

“那我不管該我的不能少，可以再給他們發唄！”魏薇天真地看著自家媽媽說道。

“你這是耍無賴。”沈雁回食指點點她道，“什麼叫獎金，是你乾得好才有的，大家夥都有了，那還能叫獎金嘛！”

“這樣左右為難，既想美美的拿到獎金，又不想彆人嘴咱們。”魏樂小嘴巴巴地說道，琥珀色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道，“媽媽有沒有好辦法？”

“滑頭。”沈雁回伸手揉揉他的腦袋道。

“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魏薇眼巴巴地瞅著自家媽媽說道。

“沒有。”沈雁回很乾脆地說道。

魏薇噘著嘴不太樂意地說道，“必須這樣平均分嗎？這和以前的大鍋飯有什麼區彆。”看向自家的收音機，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家媽媽說道，“媽媽，話匣子裡常說要打破大鍋飯，打破平均主義，您這是積極響應政策號召。”

“對對對，小薇說的對。”魏來晶亮的眼睛看著自家媽媽說道。

“行！知道動腦筋了，把政策都抬出來了。”沈雁回勾起唇角莞爾一笑道，倏地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看著他們說道，“可你們好像忘了一句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接著又道，“被政策壓製了，嘴上不說什麼？可這心裡不服氣，在以後的工作中給你搗蛋，不配合你工作怎麼辦？”溫潤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獨木難成林！”

“這人情世故好難呀！”魏薇咚的一下腦袋磕在方桌上。

“對呀！順得哥心失嫂意。”沈雁回溫潤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你又不是人民幣，很難人人喜歡的。”好笑地看著他們又 道，“跟讀書比起來呢！”

“呃……”魏薇又坐了起來，實話實說道，“讀書簡單，隻要努力，下功夫了，成績上去了，彆人就不會嘰嘰歪歪了。”

“跟人打交道的好難呀！”魏來愁眉苦臉地看著他們說道。

“人事，人事。先把人情理順了，這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沈雁回黑亮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彆煩惱了，這是我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媽媽要怎麼處理？”三兄妹聞言精神起來坐直了身體看著自家媽媽說道。

“我們先看看林廠長怎麼處理？”沈雁回沉靜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啊？”三兄妹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那麼驚訝乾什麼？這就需要林廠長的智慧了。”沈雁回靈動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那林阿姨肯定和稀泥，看著你說道：小樊呀！為了廠裡的穩定，這獎金你就彆要了。”魏薇惟妙惟肖地學著林廠長說道。

沈雁回屈指敲著她的腦袋說道，“沒大，沒小的。”

“不敢了。”魏薇縮著脖子說道，接著又好奇地問道，“那如果林阿姨真的發話，媽媽會放棄嗎？”

“看看情況，到時候再說。”沈雁回清澈如水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

沈雁回看了下掛在牆上的掛鐘，“時間到了，快打開收音機。”

“現在能聽懂了嗎？”沈雁回澄澈的眼眸看著他們問道。

“我們不像媽媽一樣，完整的複述下來。”魏薇滿眼小星星地看著自家牛逼的媽媽說道，“現在能聽懂個彆單詞。”

“慢慢來，終有一天就會給打通任督二脈似的，不僅能說，也能聽懂。”沈雁回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說道，“量變引起質變，現在你們是積累的時間，不要氣餒。”

“不會。”兄妹三人笑著說道。

沈雁回聽完半個小時的英文節目才去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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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千塊的獎金引起的波折還不小，同事們這臉色趕上川劇變臉了。

現在分兩派，有的認為這獎金該拿，為什麼不能拿？人家紅梅提出來的，趟出來的路。

有的則酸不溜丟的，也不敢公開的反對。

“林廠長你找我。”沈雁回敲開了林廠長的辦公室道。

“走吧！咱們去車間。”林廠長站起來看著樊紅梅道。

“哦！好。”沈雁回聞言笑著應道，跟在她身後去了車間。

剛來上班，這車間的機器還沒開呢！

“都來了吧！”林廠長目光掃過工人們說道。

“廠長有什麼事？”大家夥兒圍過來看著林廠長說道。

“這工資都拿到手了吧！”林廠長黝黑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

“拿到手裡了。”一個個喜笑顏開地說道。

林廠長從兜裡拿出信封舉起來道，“這是獎金一千塊錢，我現在鄭重地將獎金交給樊紅梅同誌。”招手讓她過來道，“給你。”雙手遞給了她。

沈雁回大大方方的將這獎金給接了。

林廠長犀利地目光看著工人們道，“我現在把獎金給了紅梅，你們有什麼話要說。”

眾人麵麵相覷，這都給了他們還有什麼要說的。

“你們不說，我可要說了。”林廠長陡然拔高聲音道，“我是真沒想到這一千塊獎金讓你們心裡這麼難受。”

沈雁回驚訝地看著林廠長，一點兒都不客氣。

“政策宣傳，不能搞絕對平均主義，按獎金頒發條例，理應都給人家樊紅梅同誌。”林廠長豎起食指指著天花板道，“要打破大鍋飯，能者多勞，多勞多得。”

有人開口道，“那不行呀！賣洗衣膏的時候，大家都蹬著自行車去的，理應平分。憑啥這一千塊都樊紅梅。”

有人當出頭鳥，自然就有人附和，“是啊！大家都辛苦耶！”

林廠長冷哼一聲道，“沒有人家開路，你們知道啊！”厲聲道，“這點子誰想出來的，誰先跑的供銷社。你們將貨拉到供銷社，人家直接現款結賬。”滿臉不悅地說道，“咱們廠是有貨賣不出去。市裡多少廠子是貨賣出去了，收不回來，多少三角債把廠子快拖垮了你們不知道嗎？”氣鼓鼓地說道，“不知道的話，給我去外麵打聽、打聽。剛過河，就拆橋！你們可真行。”

“這也不是樊紅梅同誌一個人的功勞。”還是有人不服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