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華然一邊看著手裡的拜帖,一邊回想劇情,很快便明白了他們送來拜帖的目的。
再有半個月,就是禹王齊方宇的生辰,為了迎合齊璟勤儉節約的號召,齊方宇不想大操大辦,隻給皇親國戚下了帖子,辦個家宴慶賀一下便可。齊恒身為他的親皇叔,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這齊方宇是齊璟的第三子,淑貴妃的兒子,因皇後沒有嫡子,他便成了諸多皇子中,母親位份最高的皇子,也是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皇子,更是自詡鳳命的伊清歌的目標,她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接近目標的機會。
伊清歌給他下拜帖,無非是為了此事,想跟著他一起前往禹王府參宴。百花山的浪漫邂逅變成了社死現場,齊方玖那邊應該是沒戲了,伊清歌有段時日沒有消息,他還以為她消停了,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他這邊還有個齊方岑要應付,實在沒空搭理她,也不想順她的意,將拜帖遞給菊香,道:“退回去吧,就說我身體不適,不便待客。”
菊香應聲,接過了拜帖。
誰知頭天退了拜帖,第二天王婉舒便帶著伊清歌登門。母親登門,女兒沒有不見的道理,否則傳出去,定會被罵不孝。
得了信兒的伊華然笑了笑,還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把她們接過來吧。”
悶了這麼久,確實有些無聊,拿她們解解悶也不錯。
菊香應了一聲,轉身出了東廂房,正巧遇到出門辦事的於海。
“姐姐,你這是去哪兒?”於海向來嘴甜。
菊香隨口答道:“伊府那邊來人了,世子妃讓我把人接過來。”
“世子妃不是還病著呢嘛,怎麼這會兒要待客了。”
齊方岑有意讓伊華然搬回正房,可伊華然一直病著,這件事就一直拖著。
“是病著,可來的是侍郎夫人,世子妃的親生母親,她登門,難道世子妃還能拒之門外?”菊香忍不住抱怨道:“世子妃昨兒退了拜帖,說‘抱恙在床,不方便待客’,可她們就像聽不懂似的,索性連帖子也不遞了,直接上門。”
於海也跟著皺起了眉,道:“這伊家還真是沒規矩。”
“誰說不是。”菊香心疼道:“世子妃病了這麼多天也不見好,又來了擾人清靜的,真是……你這是去哪兒?”
“世子讓我去府外辦點事。”
“那你快去吧,彆耽擱了。”
“成,那我先走了。”
菊香剛出了後院,就碰到了過來傳話的青竹,“青竹,你這是去哪兒?”
“你來得正好。”青竹三兩步來到近前,道:“王妃讓我給世子妃傳話,讓她好生養病,不必操心這些瑣事,王妃會親自打發。”
菊香聞言鬆了口氣,道:“還是王妃心疼世子妃,哪像伊家那群人。”
“誰說不是。”青竹也跟著應和了一句,道:“你快回吧,我也回去複命了。”
“好,我這就回去。”
前廳內,柳如珺在坐在上首,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婉舒和伊清歌,道:“侍郎夫人和二小姐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乾?”
即便是窮苦人家待客,也會端上一杯水來招待,可她們坐了半天,竟連水的影兒都沒見著,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柳如珺的吩咐。不說兩方身份懸殊,就說她們過來是有求於人,也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王婉舒擠出一個笑臉,道:“不瞞王妃,我們是聽聞世子妃病了,特意過來探望。”
“既然知道華然有病在身,就該讓她安心靜養,待她病好以後,再來探望。你們現在過來,是想讓她病上加病?”
“王妃說笑了。”王婉舒臉上依舊帶笑,卻明顯有些僵硬,道:“人一病,就容易想家,我們與世子妃是骨肉至親,過來探病也是想他能身心愉悅,與他的病情有好處。”
“身心愉悅?”柳如珺笑了起來,道:“侍郎夫人真會說笑,不速之客上門,何來身心愉悅?”
見王婉舒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伊清歌不得不接話道:“王妃,我們是遞了拜帖的,隻是姐姐怕母親擔憂,才將帖子退了回來,可越是這樣,母親越是擔憂,這才貿然登門探望,不妥之處,還請王妃見諒。”
“心意領了,探望就不必了,華然還在病中,我都舍不得過去打擾,你們回吧。”柳如珺直接下了逐客令。
伊清歌的臉色也有些掛不住,不過目的沒達到,她們不能就這麼走了,道:“王妃,雖然姐姐嫁到了平陽王府,卻還是我們伊家的女兒,如今姐姐病了,我們過來探望,王妃卻一直攔著,很難不讓我們起疑心。”
柳如珺挑了挑眉,道:“起疑心?疑心什麼?”
伊清歌深吸一口氣,道:“疑心姐姐是否安好。”
柳如珺的神色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是懷疑我虐待華然?”
被柳如珺的眼神盯著,伊清歌有些頭皮發麻,卻依舊強撐著,道:“王妃息怒,我們也不想有此疑心,隻是從接風宴之後,我們便再未見過姐姐,唯一收到的消息便是姐姐病了,母親憂心不已,讓人送來拜帖,可當即就被退回。如今母親親自登門,依舊見不到姐姐。此事無論說給誰聽,也難免會起疑心。”
王婉舒讚賞地看看伊清歌,應和道:“是啊,王妃,我們隻是想確定華然安然無事,還請王妃不要阻攔。”
“七月十五你們不是還在百花山碰上了嗎?”
柳如珺譏諷的眼神,淩遲著伊清歌的自尊,她心中惱恨至極,卻依舊沒忘了今日來的目的,道:“那日至今也已有一月有餘,我們擔心姐姐,故而登門想要見上一麵,這是人之常情,有何不妥?王妃卻橫加阻攔,不讓母親見姐姐,此事若傳出去,難免會惹人猜想,損及王府聲譽。”
柳如珺冷笑地看著兩人,道:“你們怕是忘了這是哪裡?”
“王妃,我們實在……”
柳如珺一抬手,打斷了伊清歌的話,道:“若你們再糾纏不休,伊侍郎所寫的那封文書,便會出現在京都的大街小巷。”
兩母女頓時變了臉色,伊清歌不死心地說道:“王妃,我們隻是想見一見姐姐,確定他的安全,並無他意。”
“我方才說得不夠清楚?”柳如珺的神情越發冷了,“還是說你們以為我不敢這麼做。”
那封文書一旦現世,那她的名聲就全毀了,她賭不起,轉頭看了一眼王婉舒,起身說道:“既然姐姐不便見客,那我們便先告辭了。”
王婉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李嬤嬤,替我送送侍郎夫人和二小姐。”
李嬤嬤應聲,來到王婉舒和伊清歌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伊清歌和王婉舒不甘不願地出了正廳,在李嬤嬤的目送下離開了王府。
李嬤嬤回到正廳,不解地問道:“王妃,您說她們這次過來到底所為何事?”
柳如珺輕蔑地笑了笑,道:“還能為何,還不是想攀高枝。”
“攀高枝?”李嬤嬤皺著眉頭想了想,道:“王妃說的是禹王?”
“禹王妃身子骨弱,多年無所出,若非她身後的國公府,怕是早就下堂了。那個伊夢瑤自視甚高,自認為隻有皇子才配得上她,而禹王又是太子的最佳人選,她不打主意才奇怪。”柳如珺頓了頓,接著說道:“先是五皇子,再是禹王,她還真以為自己能將整個皇室玩弄於股掌之中?”
“她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就敢有這樣的妄想,怕是早晚惹出大禍。”
見李嬤嬤臉上浮現擔憂之色,柳如珺安撫道:“彆擔心,王爺好歹是皇上的親兄弟,又落得如今的境地,皇上還是會念及幾分手足之情,牽連不到我們身上。”
“王妃,您放寬心,奴婢相信世子的病一定能治好。”
柳如珺笑了笑,道:“你也不必勸我,我早就想通了,隻要岑兒好好活著,其他不重要。”
“王妃能這麼想,奴婢就放心了。”
“這兩個孩子也不知何時能像真正的夫妻一樣,相親相愛。”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柳如珺已經完全認可伊華然這個兒媳。
“相處時間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這個王妃不必擔心。”
“岑兒也是,華然多好的孩子,他怎麼就……”柳如珺皺緊眉頭,道:“難不成他心裡還放著伊清歌?”
芙蓉園那邊傳來的消息是齊方岑提出要搬進東廂房,伊華然擔心他在東廂房住不習慣,有礙他養病,便主動住進了東廂房。
李嬤嬤皺著眉頭想了想,道:“不無可能。大婚之前,世子對這個婚約還是挺滿意的。”
柳如珺聞言頓時變了臉色,道:“不行!那個伊清歌絕對不能進平陽王府的門!那就是個禍害,誰娶她誰倒黴!”
“王妃彆急,許是相處時間短,世子還未發現世子妃的好,時間一久就好了。”
“華然病著,他們又分房睡,兩人壓根見不著麵兒,岑兒怎麼發現華然的好?”
“那就等世子妃病好了,勸世子讓世子妃回正房。”
“也就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