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複生(1 / 1)

轉眼過去十日,餘明磊身上的傷好了大半,已經能拄著拐杖,在院子裡溜達。隻是他臉上的刺字,經常會吸引來異樣的目光,每每他都會神情落寞地轉身離開。

十日的功夫,也足夠將他的身世查清,雖然書中有提到過,卻隻是被作者一筆帶過,伊華然隻知道他是被同行陷害,才被誣陷入獄,具體情況如何並不清楚。伊華然想要人家死心塌地跟他,就必須將這些事調查清楚,一點也省略不得。

被派去調查的是王府的侍衛統領陸驍,回到王府後,即刻來了芙蓉園,回稟此事,“世子妃,那餘明磊原本是一名大夫,開了一家回春堂,既給人看診,又出售藥材,在江北一代十分有名。

景安二十年五月初五,他給一位七旬老漢看診,診斷為風寒,隨後便給老漢開了藥,老漢拿著藥離開,誰知第二天竟被發現死在家中。那老漢的兒子將餘明磊告了,說他是庸醫,治死了老漢。

江北知縣受理了此案,餘明磊堅稱自己沒診錯,那老漢隻是得了風寒,還要求仵作驗屍。可那老漢的兒子以不想老漢死無全屍為由,不肯讓仵作驗屍,還堅持說老漢是吃了餘明磊開的藥才死的。

後來,江北知縣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讓當地的一名大夫查看餘明磊給老漢開的藥,得出的結論是餘明磊開的藥中有一味草藥抓錯了,這才導致老漢死亡。於是江北知縣就判了餘明磊三年監禁,另外賠償老漢的兒子五百兩銀子。”

“原來是這樣。”伊華然點點頭,道:“那他後來認罪了嗎?”

“沒有,餘明磊堅稱自己沒開錯藥,是有人栽贓陷害。”

伊華然沉吟片刻,道:“你派人好好查查,我覺著這事有蹊蹺。那個幫忙查看藥材的大夫,應該是此案的關鍵。”

原書中隻說伊清歌利用伊新在官場的權勢,查清了餘明磊的案子,還了他清白,卻並未詳寫,伊華然隻能根據自己的經驗,以及直覺,給出指引。

陸驍猶豫了一瞬,道:“屬下有一事不明,還請世子妃解惑。”

“陸統領有話不妨直說。”

“世子妃為何對餘明磊另眼相待?”陸驍問出心中疑惑。

伊華然微微一笑,道:“我隻是想積德行善,為父王、母妃積福,並非對他另眼相待。若那日遇上了彆人,我也一樣會幫。”

“是,屬下明白了。”

“既然要幫,那就幫到底,這件事就勞煩陸統領多費心。”要想餘明磊死心塌地地跟他,還得把這件事解決。

“這都是屬下分內之事,世子妃若無其他吩咐,屬下告退。”

“去吧,若是有消息,記得及時來回稟。”

“是,屬下告退。”

陸驍從芙蓉園離開後,便徑直去了芙蘭院,將此事稟告了柳如珺。

“這孩子真是有心了,隻可惜……”柳如珺歎了口氣,道:“此事就按世子妃說的做。若是有了結果,直接稟告世子妃便可,不必再過來了。”

“是,屬下告退。”

待陸驍離開,青竹出聲說道:“王妃,可是想留下餘明磊?”

“若他真是被冤枉的,留下也未嘗不可,畢竟名醫可不是說說而已,得有真材實料才行。華然身子骨弱,離不了大夫,與其去外麵請,不如養一個在身邊。”

“王妃事事為世子妃著想,真是讓奴婢羨慕!”

“華然是個好孩子,她願意嫁給岑兒,我就不能委屈了她。”

“王妃說的是。”

八月初一,伊華然正在房裡練瑜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蘭香略帶喘息的通稟聲:“世子妃大喜!”

伊華然收勢,盤膝坐在軟塌上,出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蘭香激動地說道:“世子回來了!世子沒有死!”

伊華然聞言心頭一跳,日子過得太悠閒,把那個死鬼給忘了。

“世子妃?”聽不到伊華然回話,蘭香忍不住出聲叫了一聲。

“你說的是真的?世子真的回來了?”伊華然的眉頭皺緊,卻佯裝不敢置信地問道,尾音甚至還有些發顫。

“千真萬確!王妃特意讓奴婢過來稟告世子妃,世子現在就在前院。”

“那你快進來幫我更衣。”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好在那個死鬼現在滿心想得都是如何奪權,壓根對男女之事不感興趣,所以他暫時不用太過擔心。

蘭香進了臥房,幫著伊華然更衣,還特意給他打扮了一番,這才一起朝著前院走去。

前院,柳如珺眼眶通紅,明顯是哭過,齊方岑坐在輪椅上,眼睛也有些發紅。在最初的激動之後,母子倆都平靜了下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邊關會傳來你戰死的消息?”

“當時我與敵軍交戰,敵軍大敗,我率軍追擊,誰知竟落入敵人圈套,帶去的人為了掩護我撤離全部戰死,我也在中箭之後落入了河中。許是我命大,被河水衝上了岸,被好心人救了,隻是我傷得很重,昏迷了半個多月才醒,之後又養了兩個多月的傷,因為我被救起的地方是敵國的一個小村落,我怕暴露身份,便一邊東躲西藏,一邊往邊境走,又耽擱了幾個月,才回到齊國。”

“那為何不讓人捎個信兒回來,也能讓我和王爺放心。”

“我到邊境後,才得知他們已經回京報了喪,未免橫生枝節,便沒有給父王母妃報信,還請母妃原諒。”

聽齊方岑這麼說,柳如珺不禁一陣心疼,道:“岑兒受苦了!”

“隻要能回來,受再多的苦,我也甘之如飴。”

柳如珺擦了擦眼角,道:“岑兒,有件事母妃要與你說說。”

“母妃請說,兒子聽著呢。”

“三個月前,由王爺做主,為你大婚,娶了伊家大小姐。”

齊方岑點點頭,平靜地說道:“我進京都前,已有耳聞,隻是沒想到伊侍郎竟同意冥婚。”

“有件事你不知情。”提起這事,柳如珺心裡就氣悶,道:“現在住在王府的,並非與你有婚約的伊清歌,而是伊清歌的孿生姐姐伊華然。”

齊方岑詫異地看著柳如珺,道:“伊清歌還有個孿生姐姐?”

柳如珺點點頭,將替嫁一事,詳細地說給齊方岑聽,“當初你父王與伊家商量冥婚一事,若伊家不答應,你父王也不會強求,可伊家答應了,伊清歌也說願意與你冥婚,卻在大婚當日讓自幼體弱的華然替嫁,將我們玩弄於股掌之中,實在讓人氣憤!”

齊方岑蹙起眉頭,道:“母妃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是華然告訴我的。”柳如珺歎了口氣,道:“華然是個苦命的孩子,自小被父母拋棄,扔在鄉下十幾年不管不問,若非要與你冥婚,她現在還在明州過苦日子。”

齊方岑沒接話,接著問道:“她為何要將此事告知母妃?”

“伊新夫婦讓她代替伊清歌冥婚,就是把她當成棋子,利用完再拋棄。這孩子不甘心被擺布,便想與我們示好,求個依靠。”柳如珺心裡清楚伊華然告知她實情的原因,隻是與她並無妨礙,所以沒有挑明。再加上他心甘情願與齊方岑冥婚,甚至毫不猶豫地喝下毒酒,所以即便知曉他的心思,柳如珺也願意寵著他。

“母妃似乎對她很滿意?”

提起伊華然,柳如珺臉上露出笑意,道:“華然是個好孩子,這段時日若非他的陪伴,我也無法這麼快振作起來。”

齊方岑點點頭,道:“隻要父王、母妃喜歡,兒子便認她這個世子妃。”

柳如珺滿意地笑了,道:“她比伊清歌可強得多了,以後你也會喜歡的。”

“兒子如今成了殘廢,已不想兒女情長,隻要她孝順懂事,兒子便會待她好。”

柳如珺心疼地握緊了他的手,道:“岑兒,我已讓人進宮去請太醫,說不定你的傷還能治。”

齊方岑搖搖頭,道:“母妃,我看過許多大夫,也吃過很多藥,都沒什麼用,我已經不想再折騰了。”

“岑兒……”柳如珺再次紅了眼眶。

齊方岑握住柳如珺的手,道:“我能活著回來,再見父王、母妃,已經不幸中的萬幸,不敢再多做奢求了。”

兩母子正說話,青竹走了進來,躬身說道:“王妃、世子,世子妃到了。”

柳如珺平複了一下心情,道:“快,讓她進來。”

“是。”青竹轉身來到門前,看向伊華然,道:“世子妃請。”

伊華然佯裝有些緊張,握緊了手裡的帕子,在門口躊躇了好一會兒,這才抬腳走了進去。在那些丫鬟看來,他既緊張又期待,還帶著幾分女兒家的羞澀,其實他內心毫無波瀾,甚至十分排斥。

伊華然進了門,抬頭掃了一眼,書中對齊方岑的形容是五官俊美無儔,輪廓棱角分明,腰背挺直,身材健碩,是妥妥的美男子。如今當麵一看,除了身材不夠健碩外,其他都算屬實。

柳如珺見他進來,慈愛地笑著,道:“華然來了。”

伊華然走到近前,行禮道:“華然見過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