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二)(1 / 1)

侍郎府,王婉舒正詢問伊忠宴會的準備情況,見伊清歌走了進來,不由怔了怔,隨即笑著說道:“也就這浮雲錦能配得上我女兒,簡直美不勝收!”

伊清歌來到近前,微微福了福身,道:“女兒給母親請安。”

“快起來,彆弄臟了衣服。”

浮雲錦是專供皇室的貢品,伊新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也就得了一匹,一直被王婉舒藏在庫房裡,本打算給伊清歌當嫁妝,可為了今天她能有個完美的亮相,便忍痛給她做了身衣裙。

兩母女各自落了座,伊清歌徑直問道:“母親,宴會準備的怎麼樣了?”

“你放心,都準備好了,有母親盯著,保證不會出任何差池。”

伊清歌揮揮手,讓丫鬟們都退了下去,道:“母親,今日能否順利,還要看兄長。”

“待他過來,我會再叮囑一遍,讓他好生配合你。”

“母親,我總覺得兄長在記恨我,不然他怎麼會將替嫁一事告訴王妃,還唆使王妃讓父親寫下文書,不過這也不怪他,是我欠他的。”伊清歌這話說的,既把狀告了,還讓人怪不了她。

王婉舒皺緊眉頭,道:“他作為兄長,為妹妹做點事是應該的,沒什麼欠不欠的。若他敢記恨你,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兄長如今是平陽王府的世子妃,深受王爺和王妃的寵愛,哪裡是我們得罪得起的。”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伊清歌急忙找補道:“當然父親母親的話,兄長還是要聽的。”

王婉舒聞言對伊華然越發厭惡,道:“你不用替他說話,無論他什麼身份,我都是他母親,若敢對我不孝,我就去皇上麵前告禦狀,莫說隻是個空有名頭的世子妃,就算他是王妃,也是他理虧。”

目的達到,伊清歌心情愉悅,應和道:“母親說的是。”

王婉舒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隻要過了今日,伊夢瑤的名字就會傳遍京都大街小巷,成為新的‘京都第一才女’。”

想到自己被逼著改了名字,伊清歌就覺得屈辱,深吸一口氣,道:“這還多虧了母親為女兒籌謀,否則女兒哪能有今日,女兒在此謝過母親。”

“你可是我的掌上明珠,我不為你籌謀,為誰籌謀。不說這些,快些用膳,待會兒便會有賓客上門。”王婉舒說完,便招呼人備膳。

平陽王府,伊華然也在陪著柳如珺用膳,隨口問道:“母妃,您可知去參宴的都有誰?”

偌大的王府,也就隻有伊華然陪她用膳,壓根不講什麼規矩,怎麼舒服怎麼來。

“除了想要巴結伊家的,就是與伊家交好的,還有就是像咱們這樣沾親帶故的。”

伊華然給柳如珺夾了塊筍,道:“母妃,其實我自己去就好。您沒必要屈尊,賞他們這個臉麵。”

無論平陽王府與侍郎府的真實關係如何,隻要柳如珺現身宴會,旁人都會認為她是去給伊家撐場麵,僅憑這一點,去參宴的人就不會少。

“我去是為給你撐腰,他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你一個人怎麼對付得了。”柳如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接著說道:“況且,現在滿京都都在傳,你那妹妹是觀音菩薩身邊的童女轉世,我怎麼著也得去瞧瞧,長長見識。”

伊華然苦笑著說道:“父親為了妹妹可謂是煞費苦心!”

“站得越高,摔得越重。”柳如珺轉移話題道:“前兩日我給你定製了幾身衣服,還有幾套頭麵首飾,待用完膳你試試。”

“母妃,自我嫁過來,您都給我做了幾十套衣服了,我哪能穿的過來。”若他是女子,定然十分高興,可他一個大男人,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眾多女裝中挑選,那感覺實在一言難儘。

“這幾套是用浮雲錦做的,料子確實是好料子,尤其是夏天穿,自帶涼意,隻是不適合我的年紀,正好拿來給你做衣服。”

“浮雲錦?”

伊華然腦海中浮現原書中的劇情,伊清歌在宴會上亮相時,穿的衣裙就是用浮雲錦所製,伊清歌見原主也穿著浮雲錦,就到王婉舒麵前告狀,說原主搶她風頭。王婉舒隨後叫來原主,命令原主換了衣服,因為原書中柳如珺沒有參加宴會,沒人給他撐腰,隻能逆來順受。宴會結束後,原主不僅沒能拿回衣服,還被王婉舒臭罵了一頓。

“我記得母親說過浮雲錦是皇室貢品,普通人連見都沒見過,父親做官多年也隻得了一匹,被母親珍藏至今,一直不舍得用,說要為妹妹當嫁妝。今日的接風宴對妹妹十分重要,我猜想母親十有八九會拿出浮雲錦,給妹妹做衣服,讓她在宴會上驚豔眾人。若我也穿著,定會被他們認為居心不良,惹來麻煩,還是母妃留著自己穿吧。”

“若當真如你猜想的這般,那你就更得穿著,讓旁人瞧瞧到底誰更勝一籌。”因為替嫁一事,柳如珺十分看不上伊清歌,能讓伊清歌難受,她心裡就痛快,道:“況且,他們當成寶的東西,咱們庫房裡多的是,我還嫌它的顏色太素,不耐煩穿。不過換成你就不一樣了,你這個年紀,這個相貌,穿上定然好看。”

伊華然忍不住感慨,普通人見都沒見過的東西,他們卻堆在庫房裡,還嫌棄顏色太素,這就是權勢帶來的好處。

“既然這樣,那華然就收著,謝母妃恩典。”

飯後,伊華然一一試了那幾套衣裙,專門挑了套白色的換上,一是這身衣服他看著最順眼,二是為了惡心伊清歌,因為她那匹浮雲錦就是白色的。避免太素,影響美觀,柳如珺給他挑了套紅翡首飾戴上,就好似漫漫大雪天盛放的點點紅梅,襯得他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柳如珺滿意地點點頭,笑著說道:“我家華然一出場,保證豔壓群芳。”

伊華然佯裝羞澀地笑笑,隨後又有些擔憂,道:“妹妹與我長得一模一樣,如今又穿了同樣料子的衣裙,怕是妹妹又要怪我了。”

伊華然是一有機會,就在柳如珺麵前上眼藥,說伊清歌的壞話,這樣就算將來齊方岑回來,兩人想要在一起,也得先過柳如珺這一關。

“那是她小肚雞腸。”柳如珺絲毫不掩飾對伊清歌的厭惡,道:“即便你們長得一模一樣,我也能一眼認出哪個是你。”

伊華然上前挽住了柳如珺的手臂,小女兒家的姿態儘顯,道:“母妃,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

若非知道他的真實性彆,沒人會對此產生懷疑。

兩人坐上馬車,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甚至還去逛了一下首飾鋪,買了一些小食,壓根不在乎時間是否晚了,直到半個時辰後,才來到伊府大門口。

就在他們優哉遊哉地往這邊趕時,伊家這邊已經等得心焦不已。除了伊清歌外,伊華然可是擔負著今天最重要的角色,他這個墊腳石不來,伊清歌又怎麼往上爬。可伊清歌左等右等,也不見人來,便吩咐晴風去大門口守著,一看到平陽王府的馬車,即刻過來稟告。自己則站在王婉舒身旁,招待著過來赴宴的賓客。

“咦,怎麼不見世子妃?”開口說話的是淮安伯爵府的小姐孫瑜華,也是伊清歌的閨中好友。

刑部侍左郎家的小姐吳芳菲應和道:“是啊是啊,自世子妃出嫁之後,我都沒見過她。”

看著昔日的閨中密友,伊清歌心中頗有些不滿,自己就站在她們眼前,她們卻認不出來,以往的情誼怕是沒有幾分真。

“姐姐如今的身份已然不同,還請大家多多體諒。”

伊清歌這話明麵上是在為伊華然解釋,實際是在說他仗著世子妃的身份,端架子拿喬,不把她們放在眼裡。

在場的眾人都是人精,哪能聽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隻是伊華然的身份今非昔比,她們也不好多說什麼。更何況現在情況不明,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吳芳菲一聽她這麼說,頓時皺緊了眉頭,道:“世子妃向來知書達理,這是京都人儘皆知之事,今日來得晚了,許是被什麼事絆住了腳步。你身為她的嫡親妹妹,不幫著解釋也就算了,怎麼還拿著她的身份說事,這不是明擺著讓大家誤會嗎?”

“就是啊,好在大家都是明白人,否則還不知該如何想呢。”孫瑜華接話道:“這位夢瑤妹妹,以後說話做事還要三思才行,以免惹人誤會。”

伊清歌和伊華然雖然長得一模一樣,可如今的身份已然不同,在外人眼裡伊華然才是伊清歌,而伊清歌隻是不為人知的伊家二小姐伊夢瑤。即便現在的她和以往一樣,不曾有一絲一毫地改變,可在彆人眼中,是她在刻意模仿伊華然,而越是模仿的像,越讓人感覺彆扭,甚至是厭惡,尤其是她那些不知情的閨中密友。

“孫姐姐,吳妹妹,你們誤會了,我是想說姐姐如今已嫁做人婦,許多事都身不由己,來得晚了些也是情有可原,並不是你們說的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