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1 / 1)

語出驚人後,地球幾近停止轉動。

等到周身恢複安靜,陳聿深才壓著惱羞質問:“上不上車?”

其實桑雀最不想和直男亂糾纏害女孩子難過,如果是這樣的話……勉勉強強還能忍受吧。

看不出來呢,平日厲害得要死,竟然滿腦袋黃色廢料。瞧著老板的危險臉色他也不敢多笑,倒是乖乖地鑽進了副駕駛座。

*

歸途一路無言。

車開得很快的時候,天上的雲也飄得很快。

陳聿深時不時瞥下後視鏡,終於還是氣問:“怎麼,被我碰了覺得很吃虧嗎?”

桑雀詫異側頭,忽然發現他的側臉比正臉還要英俊些。

多半是骨相實在太優越了,顱骨圓潤,高眉深目,堪稱完美的山根和鼻背以及鋒利的下顎線,簡直是教科書般的側顏輪廓。

唯一柔和的就是稍有肉感的M唇,親起來非常柔軟。

以男人的角度來說,當然不吃虧,已經是天菜了。隻不過合約是交易,交易扯上肉|體實在太過火。

他尷尬地望向窗外:“沒有啊,你不直就好,不然我要做噩夢啦。”

見過恐同的,還沒見過恐直的。反正人已經丟完了,陳聿深語氣不悅地強調:“我沒前任,男的女的都沒有,也沒什麼白月光和求而不得,你少拿那些破事往我身上套。”

以往他講什麼桑雀都很信服,偏這次聽得表情微妙。

陳聿深蹙眉:“有話就說。”

“你明明……明明很有經驗,上次在秦世家……”桑雀自己把自己給說臉紅了,鬥膽推測,“你、你不會是喜歡……約……”

陳聿深徹底崩潰:“到底是誰惡心?”

“對不起。”見他真不高興了,桑雀這才住嘴,半晌後又驚訝地偷偷投去目光,“原來你也是……母單。”

他換了個含蓄點的詞,訕訕的語氣裡卻流露出幾分同情,仿佛在說“原來我們半斤八兩嘛可憐的小處男”。

努力保持平穩呼吸的陳聿深握緊了方向盤。

沒想到老板鬱悶的眼神還挺可愛的。桑雀意識到自己有點越界了,趕緊轉移話題:“我們這是去哪?”

陳聿深沒好氣:“賣你。”

……

他整理了下情緒,又解釋:“時間還早,去研究下我們的房子。”

桑雀空耳後雙眼圓睜:“孩子?!”

陳聿深欲言又止,忍不住罵了句:“你稍微專心點好不好?我真搞不懂你的腦回路。”

意識到自己完全聽錯的桑雀麵紅耳赤。

陳聿深飛速掃了他一眼:“合同上寫了,要我們自己提供拍攝場地。”

桑雀回想起視頻時老板鏡頭裡飛閃而過的大平層,裝修灰灰黑黑,還有拳擊袋,看起來很像會發生命案的地方,拍什麼亡命戀綜啊……

他不禁質疑:“你家嗎?那不合適吧?”

“你要住我家?”陳聿深拒絕,“是不合適,我媽偶爾會來。”

桑雀沒反駁誤解,隻二度受驚:“住?”

陳聿深:“不然呢?想被人八卦出除了拍攝日,平時你都躲在那個鳥窩裡?”

“什麼鳥窩……”桑雀有點不服,自己能在東港找到三千元的單間簡直就是天才。

不過這些話題顯然是老板沒興趣知道的,他無權掙紮,隻好閉上了嘴巴。

*

目的地是處隱藏在鬨市中的高級彆墅區,路邊園藝搭配得非常講究,即便在這清寂的秋日,也依然深深淺淺地滿目繽紛。

陳聿深將車停在棟白色彆墅外麵:“這裡安保嚴格,就算節目播出也不可能受到騷擾,很適合拍攝。”

當然很適合拍攝,建築被幾株粉色木棉樹所包圍,簡直太好看了!桑雀感覺眼睛有點不夠用,跟著下車後喜悅道:“有院子呢。”

陳聿深回首:“你要種花嗎?”

其實桑雀想提議,要不要收養那隻亂毛小土狗,他已經喂它一個多月了,生怕天氣再冷小東西會熬不住。

自己的房子又窄、又要加班,是絕不可能養狗的。這裡的條件當然很合適,不過……合約結束時小狗該怎麼辦呢?老板未必願意繼續照顧。

心裡艱難糾結了番,最終還是忍下了冒昧的請求,輕輕搖了搖頭。

“想做什麼都行,就當是自己的家。”陳聿深不疑有他,按了幾下密碼鎖:“參觀下,看看打算怎麼布置,讓何非找設計師去安排。”

話畢他便握住桑雀的冰涼的手。

最近握手頻率太高,桑雀本已被迫習慣了,可想起他在停車場裡的發言,還是本能地微微僵硬。

陳聿深不禁側目:“你以為我要乾什麼?”

桑雀長睫擋住眼神,淡色的唇微微動了動:“沒有……”

“那你看我。”陳聿深不肯放過他,“抬頭。”

沒辦法的桑雀隻能抬起眼眸,目光對上的瞬間,白皙的麵頰瞬間變紅,又成了隻粉色的小山雀。

……你可怎麼辦啊。陳聿深哼了聲,按著他的手幫他存上指紋。

唔,誤會老板了。

桑雀重得自由後趕緊邁進屋子,無比美麗的空間瞬時在麵前展開:極治愈的日式風格,地板和家具都是原木風格的,整麵通透的落地窗對著滿是植物花朵的院落,簡直像幅有生命的巨大畫作。

“就知道你會喜歡這裡。”陳聿深對他驚喜的表情很滿意,徑直走去冰箱找水喝。

平日話很少的桑雀難得多激動了幾句:“那麵窗戶好好看呀,住一年的話,剛好可以拍到春夏秋冬的景色。”

陳聿深輕笑,卻故意問:“你剛才不是不願意來住嗎?”

如果自己住這裡當然願意啦,可惜有個多餘的你……桑雀沒勇氣說實話,隻忐忑著確認:“我決定布置嗎?”

“這點事也要我操心?”陳聿深拿著氣泡水坐到寬敞的長木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準備處理業務,忽又抬頭,“給你一個半小時,然後去約會。”

桑雀實在不想像個傻瓜似的繼續發問了,可是……好端端地約什麼會?

“丹棠說我們像陌生人,你又失憶了?”陳聿深認真地上下打量他,“不會覺得這種狀態下拍的綜藝會有人看吧,你是天仙嗎?”

像陌生人因為本來就陌生,而且身份天差地彆,一起出門玩玩就能力挽狂瀾?

不知為何,今天桑雀對他膽子變大了些,抿了抿嘴角:“老板你總是很正經,做事節奏又快,我害怕你……怕你嫌我又犯錯了。”

陳聿深表情滯了片刻,微妙的眼神一閃而過:“哦,那你希望我不正經嗎?”

“不不,就是彆端著身份。”桑雀拚命明示,“生氣了也不要立刻罵人。”

少罵我幾句我們兩人都會很愉快。

陳聿深不上套:“說得好聽,端著的是你吧?”

桑雀無法反駁,他確實不算主動的性格,更何況一切都是假的。

陳聿深挑眉:“不是嗎?上次親一下都那麼勉強。”

你家的親一下是當眾舌吻啊?!什麼淫|亂的思想?難怪你能力強!桑雀敢怒不敢言,委屈說:“沒有勉強,如果是老板的話我可以的。”

“那你過來。”陳聿深說完見他毫無動靜,堅持重複,“過來啊。”

桑雀隻好走到他身邊,因為陳聿深此刻是坐著的,仰頭對視反而沒有太強的壓迫感了,反而顯得目光直率而無害。

以為會被要求證明可以接吻,桑雀不由尷尬到耳朵泛紅,目光擦著他的嘴唇飛速而過,完全不敢停留。

沒想到陳聿深隻是伸手抱住了他清瘦的腰身,把桑雀禁錮到雙臂之中,抬眸低聲道:“讓這間公司起死回生對我真的很重要,我不會虧待你,而且你答應了幫我,就不能敷衍我。”

好奇怪,不是侵略性很強的擁抱,反而相當溫暖。他好像……有那麼一點點故意示弱的感覺呢。

拿了錢的桑雀良心有愧:“我肯定會和你演好情侶的,下次的表現一定洗心革麵。”

“也不要下次了,現在就改變一下吧。”陳聿深稍微鬆開手,又抬頭輕笑看他,“先把你那不容侵犯的小表情收一收,再叫一聲老公,一切都會簡單很多。”

…………

可惡,上當了。原來在這等著呢。

陳聿深你圖窮匕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