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1 / 1)

直到錄完口供從派出所回來,孟時書都還處於一個懵逼的狀態裡。

不是,反派報警……那個原著裡跟司法機關鬥得你死我活、蔑視法律權威的反派?

他,報警?

他不襲警都算不錯了!

尤其想到自己問傅驚彆報警理由的時候,對方那句“有人打架鬥毆,不該報警嗎”,孟時書甚至產生了一種“這個世界果然瘋了”的奇妙感受。

雖然說這話確實有道理,但是……但是個屁啊,這可是反派,用得著這麼遵紀守法嗎?!

難道他穿錯書了?他穿的不是原著,而是同人?

孟時書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也就沒注意到後出來的傅驚彆跟了上來。

“你直接回孟家?”

沒什麼起伏的聲音貼著後背傳出,孟時書一個激靈,差點跳了起來。

他連往前跳了好幾步,一邊撫著胸口順氣,一邊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大反派這是要履行他送自己回去的承諾。

不是,這人走路沒聲嗎?

孟時書情真意切:“對,直接回去。”

他可不敢再跟大反派再這麼待在一起了,最好今天一彆他們再也不見,永遠也不要見!

傅驚彆點頭,驅車送他回了孟家。

還好,這一路如孟時書所願,兩個人沉默到尾,一點交流也沒有。

傅驚彆把他送回孟家就離開了。

孟時書站在彆墅大門,眼前的陌生跟記憶裡的熟悉感相互糾纏。

他緩慢地走進彆墅,剛到大廳,一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喲,終於舍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在風月裡住,忘了自己家在哪兒了呢。”

“風月”就是孟時書剛穿過來時的那家會所。

孟時書嘴角一抽,抬眼鎖定了沙發上說話的人。

一個一頭銀灰色頭發的年輕男人。

同時一段記憶從大腦深處湧出:孟時敘,原主他同父異母的親弟,書裡的另一個炮灰。

旁邊沉聲不語的則是原主他爹,孟家的炮灰頭子,最後一個炮灰的炮灰。

孟時書:……

炮灰之家?

孟時書沒有理會孟時敘的挑釁,他就站在原地,看向孟父:“爸?”

他在原來的世界就是孤兒,對父母也沒什麼美好的幻想,因此這聲“爸”叫得並不彆扭,隻是有點生疏。

“你還知道回來!”孟父手裡的拐杖重重敲地,他語氣嚴厲,“就兩天沒管你,看你給我惹的好事!”

孟時敘在一旁幫腔:“就是就是,連傅家都敢得罪,這是看不起誰,看不起傅驚彆嗎?那是看不起爸你啊!”

孟父說:“我怎麼跟你說的?在外麵喝酒玩女人都行,就是彆給我惹事,你當初怎麼說的,現在又怎麼做的?”

“這就不對了!爸我得替孟時書澄清一下,孟時書玩的不是女人,是男人!”

孟父頓了一下,而後呼吸更加急促:“現在你說怎麼辦?你犯的錯,要孟家給你兜底,你就是這麼給我交代的?”

“誰說不是呢?我看他就是不安好心,孟家到底不是他的心血,他怎麼會在意?要我說,爸你還是把他趕出去吧,你對他媽已經仁至義儘了,他自己沒出息,誰也救不了啊!”

“……”

孟時書就看著他們這麼一唱一和。

按理說即使素昧平生,麵對彆人一再的詆毀否定,他也應該會有些難過的。

但他心裡就是起不了絲毫波瀾。

好像這種事已經上演過無數遍。

孟時書感受著心臟麻木的鈍痛,知道這是原主的情緒。

許久,兩人對他的指責終於輕了聲音,孟父板著臉問:“說吧,你要怎麼補救?”

孟時書心裡頓時有種即便解釋了也沒用的乏力感。

他努力抑製原主的情緒:“已經解決了,傅總說不會追究這件事。”

孟時敘仍然幸災樂禍:“爸你看他,都學會騙人了。”

整個江城誰不知道傅驚彆睚眥必報,更彆說他跟趙薇瀾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感情甚篤,傅驚彆怎麼會放過欺負她的人?

孟父也滿臉失望:“我本來以為你隻是貪玩了點,沒想到連這點承認錯誤的勇氣都沒有,為了逃避責任,還學會撒謊了?”

這是完全沒信他的話。

孟時書低下頭,原著裡沒交代原主的家庭情況,他沒想到會是這樣。

他是孤兒,沒有過父親,還以為父親都是疼愛孩子的。

不過也沒什麼,傷心是原主的事,他不是原主,這些人對他什麼態度都無所謂。

孟時書用一種輕鬆的語調說:“今天是傅驚彆送我回來的。”

要是傅驚彆真的記恨他叫人打了趙薇瀾的事,會送他回來嗎?

孟時敘跟孟父都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兩人對視一眼,孟父叫人去問門口的保衛,孟時敘則繼續放狠話:

“彆以為你隨便編幾句就能蒙混過去,還傅總送你回來的,說謊也要有個底線吧?”

“孟先生。”剛好去問保安的傭人回來了,“問過了,確實是傅家的車送大少爺回來的。”

“……”

“不可能!”孟時敘幾乎是下意識反駁,“我打聽過了,明明……”

孟時書偏頭:“明明?”

孟時敘臉色煞白,又瞪了他一眼。

孟時書趁熱打鐵,故作疑惑:“爸,傅驚彆都肯放過孟家了,為什麼弟弟看上去不太高興啊?”

不就是拱火嗎,誰不會啊?

“……”

孟時敘瞪著他,大聲反駁,“誰是你弟弟?”

“孟時敘!”

孟父一個眼神嗬止了孟時敘的胡鬨,“還嫌不夠難看嗎,我平常怎麼教你的?”

孟時敘頓時偃旗息鼓,但還是瞪著孟時書。

孟時書隻當沒看到。

就當他以為沒自己事了的時候,孟父又轉了過來:“還有你,一天天的淨給我惹事!”

這事畢竟是原主惹出來的,孟時書沒辦法完全置身事外,隻好也閉嘴當鵪鶉。

孟父又訓了兩人幾句,不過大概都是同一個意思:不是讓孟時書低調、就是勸兄弟兩人和平相處。

孟時書敷衍著應,看孟時敘那樣子,估計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等孟父終於走了,孟時書如釋重負地上了樓,他憑著原主的記憶找到了自己的房間,還沒進門,就被一道力量推開。

孟時書看著莫名其妙靠在自己房間門框上耍帥的孟時敘:?

難道他走錯房間了?

畢竟這地是第一次來,孟時書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能暴露自己連哪個房間屬於他都不知道的事實。

於是隻問:“有事?”

“這次算你好運!”

孟時敘惡狠狠地看著他,“不過你彆得意,下次肯定不會讓你蒙混過關!”

原來不是走錯房間。

孟時書鬆了口氣,同時從他這句話裡琢磨出了不對勁。

這說法……怎麼好像他找人打趙薇瀾這件事跟孟時敘有關啊?

他問:“打趙薇瀾的人裡不會也有你的人吧?”

孟時敘激烈地反駁:“怎麼可能!”

他臉上漲紅,雖然否認了孟時書的猜測,卻怎麼看怎麼可疑。

孟時書盯著孟時敘看了很久,突然想到他的身世。

孟時敘的母親生下他沒多久就過世了,孟父忙於生意對他不聞不問,因此孟時敘從小就很缺愛。

後來孟父的生意做起來了,跟找上來的初戀——也就是孟時書他媽——舊情複燃。

從前不苟言笑的父親終於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的愛意,卻不是對孟時敘,而是對兩個霸占了自己家的外人。

也因此,孟時敘一開始就不歡迎孟時書母子二人。

這種厭惡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膨脹,隻要孟時書稍微做錯什麼事,他一定會落井下石。

至於他們爹,隻愛初戀不愛兒子,在三年前孟時書母親也病逝之後,他就一心撲到生意上,很少再回家。

……是個渣爹沒錯了。

話說他們爹叫什麼來著?孟時書努力回憶了一下原著劇情,腦子裡突然蹦出了“孟德爾”三個字。

不是……孟時書麵無表情,內心翻沸。

這作者不會是個高中生吧?

孟時書歎了口氣,想到孟時敘的可憐,也做不到繼續咄咄逼人。

他對靠在門框上的孟時敘招了招手:“你過來一下。”

孟時敘才不想靠近他,嫌惡道:“有什麼事就這麼說。”

孟時書低下頭,看上去真摯又可憐:“我知道我以前是有點過分,這樣吧,我給你認個錯,我們停戰怎麼樣?”

是真正的孟時書從不會有的語氣。

孟時敘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片刻後囂張的氣焰漲了起來:

“現在知道怕了?晚了!我告訴你,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孟時書吸了吸鼻子:“就算你不原諒我,也讓我做點什麼彌補吧?”

嚴格來說,兩人之間的戰爭確實是原主先挑起來的:

原本他們剛開始搬過來的時候孟時敘隻是不習慣家裡多了兩個人,誰知道原主看出孟時敘不被喜愛,成天挑釁他不說,還每天上演綠茶戲碼挑撥他跟孟德爾的關係。

……該說不說不愧是炮灰,熱愛作死不給自己留退路,也怪不得落得個那樣的結局。

但他既然來了,肯定不希望自己的下場也那麼淒慘。

孟時敘仍然防備,但他跟孟時書打了這麼久的交道,還是頭一回見他把姿態放得如此之低,不禁有些飄飄然。

他好奇又小心地走上前:“這種事跟我說乾什麼?你可彆想騙我,我……”

話沒說完,孟時敘感覺到一陣風從自己麵前衝過,直到門撞在框上的重聲響起,他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孟時書!”

孟時敘咬著牙,惡狠狠地盯著眼前關緊的門,“你耍我?”

孟時書進了房間,迅速把門落鎖,慢悠悠道:“哥哥今天教你個詞:兵不厭詐。”

笑死了,可憐孟時敘?他還說他背井離鄉來到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怎麼沒有人可憐他?

原主是原主,他是他。他願意承擔一些原主做的蠢事,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要去感化一個恨不得他去死的敵人。

尤其對他來說,同情心泛濫是會加快炮灰的速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