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乾就乾，林朝扭頭徑直出了病房，找了個隱秘的角落，以他高超的辦事效率，動用關係，重新給姬厭找了個知名專家。
這位專家的風評極好，據林朝了解到的，這位專家手裡的病人，在回訪時全都對專家的醫術以及醫德讚不絕口，紛紛表示療效驚人，下次還來。
病房裡，姬厭盤腿坐在床上，神色莊肅，兌現早晚三炷香的誓言。
他熟練下載了一個電子燒香APP，登陸好，選擇三炷香，輕觸點燃，屏幕出現嫋嫋青煙的特效，還不停浮現“功德＋1”的字樣。
給三清、菩薩、雍正爺、青天大老爺，一個不落地奉了香。
給三清祖師爺上香的時候放道樂，給菩薩上香的時候放《大悲咒》，給雍正爺上香的時候放種花家國慶閱兵式。
如此無微不至，成功地將姬厭自己感動了，他想，大家也一定為之動容，沒關係，這都是他姬厭應該做的，姬厭牌上香儀式，暖暖的，很貼心。
小王的腦袋不知何時湊近了，望著正在燃燒的電子香，瞳孔地震，“哥，你在乾嘛？”
姬厭理所當然道：“很明顯，我在搞玄學。”
小王瞳孔震得更厲害了，震感至少得是六級，“哥，你又讓哪位大師給南哥下咒了？”
姬厭緩緩皺起眉頭：？
瞟見姬厭的神情，小王思考一下，了然道：“這次下蠱？”
姬厭的沉默，山崩地裂。
姬厭的世界，電閃雷鳴。
他欲言又止，又欲又止，最後才十分艱難地開口：“下咒這事，你詳細說說。”
小王“哦”了聲，飽含激情，抑揚頓挫地開始朗誦，“那是一個昏天暗地、日月無光的下午，當時的天氣十分反常，你正行走在家旁邊的小路上……”
“停。”姬厭抬手中斷，“也不用這麼詳細，長話短說。”
小王從善如流，“就前段時間，有男星公開向南老師表白，南老師雖然拒絕了吧，可態度還挺好，後續還有了批cp粉，產出也多，哥你看了一個產出後，就……有點繃不住了，找了個業內知名大師，砸錢讓他給南老師下咒，讓南老師從此以後隻愛你。”
“花了多少錢？”姬厭捏著眉心問。
“沒多少，那大師看哥你是個大客戶，給打了五折。”沒等姬厭放下心，小王就輕飄飄說了一個數字，“也就兩百多萬吧。”
兩百多……那還好……
等等，兩百多萬？
啊？啊？啊？
姬厭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撅過去，這不是兩百，不是兩千，也不是兩萬，這是實打實的兩百多萬，就這麼花了？
關鍵是這咒不說是收效勝微吧，也隻能說作用全完沒有，原身爬床還是失敗了，這不等於給人白送兩百多萬嗎？
姬厭捂著嗡嗡作響的腦袋，語氣虛弱，“下咒後，南懷瑾對我態度變好了？”
小王：“哥你想什麼呢，當然沒有。”
“……”姬厭腦子更痛了，“都這樣了，我還沒懷疑？”
對此，小王有他的解釋，“大師說了，下咒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效果需要時間體現，上次哥你付的隻是第一階段的錢，要想出成效，得先把剩下的錢結清。”
“而且下咒的時候，哥你全程觀看並參與，結束後，還說那位大師仙風道骨，一看就有真本事。”
“如果買了全部的咒術還沒用呢？”那不是花最多的錢，破最大的防。
小王使出絲滑小連招，“那就是心不誠，沒法得到菩薩的庇佑，不是大師的問題。”
妙啊，閉環了。
咒術靈就是大師法力高深，錢沒白花；不靈就是他心不誠，與大師無關，全方位無死角立體防禦拉滿。
姬厭地鐵老人看手機，“他明明可以直接搶，卻還是給我表演了下咒的過程。這種鬼東西，真有傻子信？”
小王默默凝視姬厭，盯。
哦，姬厭想起來，他現在是這個傻子了。
姬厭的語言係統和邏輯思維同時受到挑戰，如此前所未見、匪夷所思的奇事成功擾亂了它們的運轉，並將其變為一團亂麻。
簡單來說，姬厭CPU燒了。
姬厭捋了捋整個事情的脈絡，做出總結：他，也就是原身，因為嫉妒，花了兩百萬買了一個初始化的，很可能無法運行的垃圾代碼，並對此深信不疑，打算持續打錢。
姬厭：。
如此奇詭的腦回路，直接領跑世界二十年。
等等，姬厭發現了一個盲點，“那兩百多萬，路陽焱給我的？”
“那倒不是。”
沒等姬厭追問，小王說就出了答案，“一半一半吧，哥你自己湊了一百多萬，剩下的錢是找路總賒的。”
姬厭：？賒？
很喜歡網友的一句話，啊？
原身把自己搞得渾身上下隻有兩百五後，還找路陽焱借了一百萬，就為了給南懷瑾下咒。
真是一個酣暢淋漓的純種戀愛腦。
姬厭懇請戀愛腦入刑，入刑不成功，列入重大疾病也行。
見小王還要開口，姬厭眼疾手快，從床頭櫃上的果盤裡，隨手拿了個蘋果塞給他，“王，無聊就吃點東西，彆說話了啊。”
雖然姬厭很堅強，可其實他被車創多了也會死。就算小王是24小時無休過山車，也得讓姬厭歇會兒再死。
小王去衛生間洗蘋果，姬厭看著手機裡淒慘的餘額，越想越心痛。
忍一時咬牙切齒，退一步萬劫不複。他得想辦法把錢拿回來。
姬厭找把各種社交軟件翻了個遍，最後在微信找到了一個昵稱為【了靜法師】隱藏好友。
頭像是穿著一襲破舊僧袍的清臒老頭，站在荷花池龐，捏著佛珠，雙手合十。
再看個性簽名——無量善事，菩提道業，因一事增，謂不放逸。
最後點進朋友圈，各種佛謁經書解說，符咒推薦和客戶反饋好評截圖，五花八門的符號表情和大堆感歎號看的人眼花。
即視感太強，姬厭醍醐灌頂，這位玄學大師的主業明明是微商啊。
姬厭：【大師，在嗎？】
了靜法師：【施主有何事？】
姬厭開始下餌：【就之前那個咒，我等了很久，都沒起效，我心上人還是很討厭我，就來問問大師，這是怎麼回事？】
了靜法師：【施主忘了，老衲說過，這隻是最基礎的咒術，效用不明顯也不足為奇。】
顯而易見，這老登想讓他繼續打錢，順他的意，姬厭模仿原身的精神狀態回：【大師，我明白了！我要購買下階段的咒術！我一定要成功得到他！請我太愛他了，我不能沒有他！你一定要幫幫我！】
了靜法師：【好的，下階段咒術需要消耗的法力更多，甚至會損害我的修為，所以價格略貴，念在施主是老顧客，老衲身為修道之人又不可太過重視俗物，給你打三折，給我四百萬就行了。】
姬厭看見價錢人都傻了，這可是四百萬，他真敢張嘴啊。
姬厭：【好的大師，價格沒問題。但我趕時間，你準備什麼時候下咒？】
了靜法師：【施主想要何時？】
姬厭很急：【今天最好。】
了靜大師：【可。】
姬厭打開地圖，重點尋找離附近警局最近的餐廳。
好消息，有一家餐廳完美符合他的要求，鶴銜春，名字好聽，高級餐廳，有包廂，保密性高，步行隻需十幾分鐘就能到警局。
不幸的是，高級餐廳，貴且非常貴，姬厭看了眼，人均消費十萬多，以他目前的身家，刷十年盤子也還不清。
姬厭一時進退兩難，手機屏幕停在餐廳介紹頁，食指輕敲桌麵。
“哥，你餓了？想吃這家是吧，我這就給你點外賣。”小王洗完蘋果回來了。
姬厭：？
姬厭又仔細看了看地圖標注的人均消費十萬，確定不是他多數了個零，“這種餐廳也送外賣？”
實體餐飲已經卷成這樣了？
“哥你又忘了，你是鶴銜春的終身會員，鶴銜春會提供專屬外賣□□，哥你還可以隨便點菜，主廚給你做，直接記賬，賬單每年年底送去路總那報銷。”說著，小王點開備忘錄準備記菜名。
有錢人的世界讓姬厭歎為觀止，他謝絕了小王熱情的點菜邀請，並為小王的及時講解點了個讚。
姬厭：【今天下午一點，臨遠街鶴銜春見。】
了靜法師秒回：【老衲會按時到的。】
現如今，萬事俱備，隻差見麵。
姬厭下床穿鞋，招呼小王，“小王，出院，我們去見大師。”
聽見這話，小王臉色驟然一變，接著演技拙劣，無比浮誇地捂住肚子大喊：“哥，你剛剛給我的蘋果有毒，我的肚子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不行，我不能死，我還沒有看著哥你和南老師修成正果，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姬厭默默扭頭，看著櫃子上的蘋果，幽幽道：“那蘋果你一口沒吃。”
小王頓住一瞬，然後若無其事地衝姬厭露齒一笑，“哥，我和你鬨著玩呢。”
“哥，我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是龍虎山第七十二代嫡傳弟子，從小修道多年，此次下山是為了入世修煉。對於咒術，我也頗有研究，要不哥你彆找大師了，你乾脆讓我來，我隻要一萬就行，物美價廉，性價比高。”
姬厭迷惑，“你看我像個傻子嗎？”
小王脫口而出，“難道你不是嗎？”
姬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