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排斥相親(1 / 1)

路劭卻再次緊握:“你能不能聽我解釋,解釋完再和我發火?”

“發火?我現在這是發火?我現在這是在和你談分手。”汪野現在連看他都不想看,現在這個人站在麵前就是一種諷刺,“路劭,我給你機會你趕緊滾。”

原本他嗓門就大,這樣一吵吵起來引得店裡打球的人紛紛回頭。汪野不想站在外頭丟這個人,扭身往休息室走,但路劭也追了上來。呂天元想攔但慢了一步,還是讓他抓住了汪野的小臂。

汪野平視前方:“放手。”

“我和小蘇他真的什麼事都沒有,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呢?”路劭不可能鬆開手,“你要和我吵架也好,打我罵我也好,總要聽我為自己辯護一下,好嗎?”

辯護?汪野仿佛聽到什麼迷迷瞪瞪的話。是自己不想聽嗎?也不全是。書上說大部分人的失戀第一階段都有逃避現象,很正常,並不是懦弱。隻要是人都會下意識躲避傷害,是生物本能。

“好,那你說吧。”但汪野決定直麵傷害,書上同樣說過,麵對之後就會發現失戀沒那麼可怕。

路劭焦躁地抓了抓頭發:“那……能不能換個地方?咱們去屋裡談。”

汪野的肩膀緩慢起伏,呼吸在情緒的影響下變得沉重,呼氣的過程被拉長,吸氣的過程變短。

“行,我給你機會解釋。”汪野打開門,進了屋。

路劭也跟著他走進休息室,地上有十幾個空的易拉罐,顯然昨晚有人在這裡借酒消愁。他也不懂汪野為什麼反應這麼大,像是真要和他分開,索性先一把將人摟入懷抱。

“小野,我……”

“你他媽放開!”汪野直接一拳掄過來。

這一拳打出去他也難受,可是他現在再也無法接受和路劭有肢體接觸。路劭可能是沒想到會有這一拳,一點防備都沒有,退後半步靠住門板。他微弱地悶哼一聲,吃痛捂住嘴角。

嘴唇如乾裂猛然開口,還未說話,嘴皮已經滲出一道鮮紅。

“小野,你真的是錯怪我了。”路劭揉著下巴,明天嘴角一定有塊淤青,“我和小蘇什麼事都沒有,我隻把他當成學弟。是,奶茶是他想喝,所以我才買的,但是這不代表我和他之間有什麼。”

汪野毫無動靜,定定地掃了他幾眼,手指發著熱,舌頭卻發著木。“你把他當成學弟?我和黃誌嘉、呂天元也是一個大專讀出來的,為什麼我們就沒有你和他那些絲絲縷縷的關聯?路劭,你是不是真以為我傻,我看不出來?”

“我和他沒有絲絲縷縷的關聯啊。”路劭皺著眉頭,疼得他半天說不出話。

“沒有嗎?”汪野陰沉著臉,“他的興趣愛好左右著你的情緒,滲透進咱們的相處裡,可是嘉嘉和天元對我的影響有你大嗎?他們影響咱們了嗎?”

“我……”路劭看著他。

汪野冰冷哼笑一聲:“我難道不記得自己兄弟喜歡吃什麼、乾什麼?我和你在一起之後,從來沒有掖著藏著他們。憑什麼我給你的感情都是我自己的,你給我的,就他媽是彆人剩下的!”

“沒有剩下這一說,我從沒想過和他發展什麼!”路劭臉色蒼白,平心而論,他從沒想過和汪野分手,然後和蘇立果在一起。

黃誌嘉和呂天元聽到門裡喊自己的名字,倆人站在門外,隻要汪哥一聲令下他們就衝進去。

汪野明顯感覺到眼眶酸熱,眨眼的動作也遲鈍。“可是你把他的每句話都放在心裡頭了,他幾乎每條朋友圈都和你有關,你不留言隻點讚,這算什麼?”

路劭麵色沉沉,因為他也不知道這算是什麼,最後隻好糊裡糊塗說:“算是……同事,我和他隻是同事,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你相信我!”

汪野往後倒退半步,原來失戀對峙能讓人變得這麼笨重。“我相信你,我沒說你們親密了,隻不過你心裡有他了。你和他分享生活裡的一切,喜歡的歌曲、電影、大提琴,記得住他提起過的任何細節。你甚至在……在我們看電影的時候都想著他。”

路劭也呆了一樣,這是他沒法解釋的事情,那些瞬間就仿佛著了什麼旁門左道,思路一開小差就跑了。

汪野的神經繼續麻木:“你和我說過‘晚安’,就去找他聊天了,這是不是你乾的?”

路劭僵硬地低下頭,他當時確實是想睡覺的,畢竟第二天就和汪野有約。但是又沒控製住,好像有很多的話沒說完,必須一吐為快。

“你發的朋友圈,他看得懂。他發的那些,你能看得懂。你給我點讚都沒那麼勤快。”汪野的質問像是滾石,一顆一顆從路劭的臉上滾過去,恨不得碾平他的每個表情。

“那是因為……”路劭無力反駁,“我承認,我和他確實有一些超出正常同事的互動,但也就是興趣愛好這方麵溝通頻繁,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你的車掛是不是他買的?”汪野已經不想聽他說話了。

路劭用默認表達了態度。在汪野問他的時候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說了謊,其實沒必要的,可下意識就遮遮掩掩起來。

“如果隻是正常同事,你為什麼不說?我來告訴你,是因為你心裡明白,那不是正常的,是超出純友誼的!”汪野像是拿著一個掃把,心累地收拾著自己感情的爛攤子,“路劭,我不說蘇立果的不是,我和他不認識,所以不評價他的為人。他喜不喜歡你,也和我無關,我隻知道你的心不全在我這兒了。這是我對待感情的底線,如果你心裡不全是我,就彆裝著我。”

“可我沒有裝他。”路劭的瞳孔猛然一縮。

汪野再次嗤笑:“你滾蛋吧,咱倆掰了,從此之後沒關係。”

“你說什麼?”路劭完全沒做好準備,“這真的是‘莫須有’的罪名,你不能……”

汪野沒再給他機會,果斷地拉開了休息室的門:“你倆進來,把他給我拎出去!我不想看見這傻逼!”

門外的呂天元和黃誌嘉早就等著這一句呢,原先他們並不知情,可方才站在門外這麼一會兒就把來龍去脈理清。原本就不喜歡路劭,現在又憋著火,兩人三下五除二就將人架了出來,像扔喝醉了在店裡鬨事的無賴將路劭扔在外頭。

“我警告你,彆再來了。”呂天元可沒有汪野那麼客氣,畢竟汪野和他有感情在,“再來一次我就打你一次,你試試我怕不怕進局子。”

“你們真的是誤會了。”路劭勉勉強強地站穩,“再給我幾分鐘可以嗎?我隻想和汪野說說話。”

黃誌嘉從門後拎出一根棒球棍來:“汪哥一開始說買個家夥以防不測我還覺得用不上呢,要不今天試試?”

“我也覺得行。”呂天元活動著手腕,現在是為了做生意,他們每天看在錢老爺的麵子上和藹可親,但這不代表他們平易近人。特彆是汪野,這一拳沒把路劭給乾廢了已經是手下留情。

路劭見他們來真的,要掄開了打,隻能退讓:“那……好吧,你們這幾天先好好陪陪他,我會繼續給他打電話。等到他氣消了我再來找他。”

路劭走了,汪汪台球廳門外又恢複了平靜,可是汪野的心卻沒平靜下來,他覺得他是想哭的,隻是從小到大的經曆不允許他掉眼淚。可是他也聽到了淚水滾滾而下的聲音,就在心裡頭。

他還遠不到能完全釋懷的程度,乾著乾著活兒就會開始想這件事。他會想那兩個人是什麼時候熱絡上的,也會懷疑這段感情裡路劭到底有沒有付出過真心。回到住處,他把路劭送給自己的禮物全部封存,他不能看,一看就想起他們曾經也好過。

這一夜,汪野做了許許多多亂七八糟的夢,夢裡一直都在吵架。可是他看不清楚自己在和誰吵,對麵的人臉上模模糊糊,像他曾經認識的每一個。崎嶇的山路、吃不飽的午餐以及無人問津的破爛衣裳,最後畫麵定格在一個墨綠色的郵筒上頭,他這個夢忽然被蒙上一層暖意。

等到第二天起床,他心裡頭還是同樣沉重,而且不管看到什麼都能想起路劭那王八蛋來。現在該怎麼辦?他吃完早飯就迫不及待地趕往台球廳,因為那本書落在店裡。

小甲殼蟲往停車場一放,汪野往店門口跑,還沒走近,幾本新書已經放在門口的台階上。

今天那個老師的書又來了?昨天的書拿沒拿走啊?汪野彎腰將書拎進去,大概是因為已經偷看了一本,所以現在好奇心格外旺盛。

看都看了,再看不虧。

於是汪野將袋子打開,掏出最上麵的那本:“《一個人,去遠方》?”

這不是情感書籍,反而是一本旅行手冊。作者力圖要教會每個人單獨出行,從怎麼收拾行禮、整理心情,到交通訂票、挑選民宿,一樣樣手把手地寫在裡頭。汪野從沒正經旅遊過,這對他來說是未知領域,還沒開發這種技能,不知不覺就看入了迷。

等到半本書都要看完,已經臨近上午11點。他再去休息室翻那本失戀手冊,像有固定緣分一樣,第二個單元是[出去散心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出去散心?汪野抬起頭來,看向店門口的大槐樹,林蔭成片,無數的樹葉在店門口堆成五顏六色的綠,他忽然間想去看看彆的城市的樹木。

“喂,你們起床了嗎?”說乾就乾,汪野是個行動派,電話打給呂天元,“我想出去散心1個月,你和小黃能看店嗎?”

首體大的教師辦公室裡,劉聿的座位剛好靠窗,能看到外麵的銀杏樹。樹葉開始變黃,但是他並不著急。

“劉老師?”陶文昌這時敲門,“我進來了啊。”

“進來吧。”劉聿站起來,“不好意思,昨天我離開學校太著急了,才把重要的移動硬盤忘在圖書館,麻煩你跑一趟。中午想吃什麼?我請。”

“這有什麼的,我當鍛煉了。”陶文昌擺擺手,“您什麼事啊,這麼著急?”

劉聿不好意思地低頭:“唉,安排了一次相親。”

什麼什麼?劉老師還真相親去了?陶文昌揉揉耳朵:“您這動作可夠快的啊,我還以為您特彆排斥呢。”

“我不排斥,相反,我認為相親是非常好的相識方式,能讓兩個原本不相乾的人認識。隻是……”劉聿像有難言之隱,“對方很好,隻是不合適。”

他越這樣,陶文昌越好奇,仗著師生關係好就問:“有什麼不合適的,您說說?”

劉聿張了張嘴,剛要說,結果又閉上嘴,搖搖頭。

“瞧您這扭捏的,又不是性彆不合適。”陶文昌隨口一說,全學院也就他敢和老師開這種玩笑。不過等到他話音一落,劉聿的眼神裡分彆閃過驚訝、慌張、無措、無奈等等神情,表情更是一副欲言又止。

陶文昌腦袋裡嗡了個大鐘,福至心臨。

“劉老師,您不會是……”他問,“那個吧?您喜歡……”

劉聿像走投無路的人,隻好無奈承認:“是,我喜歡……同性。唉,我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我看出什麼來了我,純瞎猜的!陶文昌也沒想到一句話就套了個王炸,劉老師您也太不禁忽悠了吧,這麼輕易就承認?

“這……這……這真是,想不到啊,哈哈。”陶文昌假笑幾聲,他隻接觸過同齡gay,還沒跨年齡操作過,一時之間也有些局促。為了緩解尷尬,他隻好亂找話題:“我就說您怎麼一直單身呢,哈哈,沒事,現在您這種情況很多,不排斥不排斥。哈哈……不過以後您還需要我幫您介紹對象嗎?我……”

“需要。”劉聿輕聲說,“同性,可以介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