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伯麵色微緩,“希望如此。”
粥的香味在整個洞中飄散開來,眾人的肚子接二連三的叫出聲,巫願景先給自己盛了一碗,眾人都能看出他那碗米粒比較多,但誰都沒敢說什麼。
方鈺勳拿著兩個碗過去,不待巫願景反應就奪過飯勺子,自己動手盛。
他盛了兩大碗粥,不少拎不清的人驟然沉下臉,方嬌願更是大吼道:“憑什麼你們就能盛這麼多粥?”
吳氏也忍不住道:“對啊,你們盛那麼多,我們後頭的人吃什麼?”
方鈺勳冷眼直視所有人,“我吃我的糧食,憑什麼不能多盛一點?”
眾人啞口無聲,老李伯端著碗走上來,沒好氣道:“這做人啊,得要臉。”
老趙伯接著問:“難不成你們連吃人嘴軟的道理都不懂嗎?”
方鈺勳見他們過來,順勢也給他們舀了兩碗粥,每碗份量都不少。
但這次卻沒人敢說什麼了。
巫願景生怕方鈺勳搶了他分粥的活,伸手將勺子搶過去,“我來就好。”
方鈺勳沒說什麼,端著碗去找糯哥兒了。
一碗粥並不頂飽,方鈺勳思索著等會偷偷給糯哥兒塞點吃的。
山洞沒多少碗,因此碗要輪流用,沒拿到碗的人就拚命催促拿碗的人快點喝,有人覺得自己粥太少,有人試圖渾水摸魚多盛一碗粥。
山洞裡吵吵嚷嚷的,糯哥兒將頭埋進方鈺勳懷裡,嘟了嘟嘴。
方鈺勳捂著他的耳朵,“吵不了多久了。”
巫願景分粥沒分好,導致最後麵的人都隻能分到一口沒有米粒的米湯,喝米湯的人怨聲載道,巫願景的臉色也很臭。
外頭雨還在下,山洞越來越冷,有人想把火燒旺些,一回頭才發現山洞裡沒剩多少柴火了。
吳氏的男人巫招跑來質問方鈺勳,“你山洞裡怎麼就這麼點柴火?你是不是把柴火藏起來了?”
方鈺勳氣笑了,“我搬到山洞的隔天外頭就下起了雨,一天的時間,我上哪去找那麼多的柴火?你說我藏?難道我還能未卜先知山洪要來嗎?那我怎麼不把柴火和吃食全部藏起來?省的被你們好心當做驢肝肺胡亂冤枉。”
這一番話堵的巫招啞口無言。
巫獰出聲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想法子找柴火和吃食。”
“這種天氣上哪裡找乾柴火?”
“這麼危險的天氣出去外頭不是找死嗎?”
巫獰額頭上青筋一跳,“那你們想餓肚子?”
巫招無賴似的說:“方鈺勳不可能就這點吃的,我不信他沒有其他吃食。”
話落,眾人頓時目光灼灼的看向方鈺勳,方鈺勳一聲不吭的站起來,打開麻袋,將麻袋裡的東西全搗了出來。
麻袋裡是一些破衣裳、一件蓑衣和其他一些雜物,方鈺勳又拉開簾子,讓眾人看到折疊整齊的床鋪和一些明顯跟吃食無關的雜物。
眾人沉默了。
有些人滿臉失望,有些人麵露羞愧。
巫獰眼神閃了閃。
他沒想到方鈺勳真那麼蠢,竟一點吃的都不給自己留。
方鈺勳冷聲道:“我不是大善人,給你們的那點吃食已經是傾儘我所有了。”
他的眼裡帶著怒氣,“從現在起,你們若是想要我的東西,無論是吃的還是用的,都拿東西來跟我換,我不可能再平白給你們任何東西!”
眾人聞言,皆用不善的眼神看向巫招。
都怪巫招,若不是巫招惹怒了方鈺勳,他們還能借點方鈺勳的東西用。
巫招察覺到眾人傳達來的惡意,臉色變了變,“都瞪著我做什麼?難道你們不是那麼想的嗎?”
眾人沒吭聲,雖然有些人是那麼想的,但是他們沒說出來誰知道?
巫願景厲聲道,“行了,都彆吵了,每家出一個人跟著巫獰出去找東西。”
他看向方鈺勳,“你也得出去。”
待方鈺勳出去後,他再找機會好好搜一搜這裡。
他可不信方鈺勳真會那麼善良。
方鈺勳隻道,“不用管我,我不跟你們一起出去。”
“不行!”巫獰臉色一變。
方鈺勳能在山洞裡過的這麼好,定是有一些本事在。
若是他們一起出去找吃食,方鈺勳找的就有他們一份,若是分開,吃虧的是他們。
方鈺勳理都沒理巫獰,巫獰的臉都黑了。
“我也不跟你們一起。”老李伯不輕不重的說了句,“我可不想成為下一個方傻子。”
這話說的眾人麵紅耳赤,他們都知道老李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方鈺勳摸了摸鼻子。
雖說知道老李伯是在為他說話,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被罵了。
糯哥兒雙手叉腰,氣勢洶洶道:“你不可以罵夫君!”
老李伯看著糯哥兒氣鼓鼓的臉,眼裡難得帶上點笑意,他像是逗小孩似的打趣,“你夫君不傻那是什麼?蠢嗎?”
“對!夫君就是蠢!”糯哥兒想都不想就開口應道,老李伯長長的哦了一聲,“你夫君是蠢啊。”
糯哥兒歪了歪頭,覺得不太對勁。
方鈺勳苦笑著揉了揉糯哥兒的腦袋,“求你彆說話了。”
糯哥兒說這一句話,他被罵了好幾遍。
糯哥兒隱約意識到什麼,氣呼呼的說:“東西不還給你了。”
“什麼東西不還給我?”老李伯覺得糯哥兒威脅人的模樣也怪有趣的。
糯哥兒噠噠噠的跑進簾子裡,提起角落灰撲撲的麻袋,將他拉到老李伯麵前,勉為其難道:“還是還給你吧。”
老李伯意識到什麼,神色一滯。
他拉開袋子,當看到袋子裡的弓箭後,他濕了眼眶。
他說:“糯哥兒,你比你夫君聰明,用這個威脅我就對了。”
糯哥兒突然被誇,害羞的躲進方鈺勳懷裡。
眾人正好奇糯哥兒拿出了什麼,就見老李伯從袋子裡拿出一把黑亮的弓箭。
巫獰激動的問:“方鈺勳,你還有弓箭?”
不少人麵露喜色。
有弓箭就能打到獵物,不怕沒吃的了。
方鈺勳解釋說:“這是老李伯的箭,他之前擔憂我住在山上不安全借給我,現在算是物歸原主了。”
巫獰忙道:“老李伯,您上了年紀,獨自一人打獵不安全,還是跟著我們吧。”
方鈺勳定是靠著這把箭才在山上過的這般好的。
老李伯嗤笑一聲,“我滿山跑的時候,你們還沒能出生呢。”
巫獰的臉色青白,難看極了。
“啊!”巫招捂著手痛呼出聲,眾人回頭看去,隻見他左手捂著右手手背,麵容隱隱有些扭曲。
眾人看向他身側掛在牆上的蓑衣,眼神略微變了變,有人甚至幸災樂禍的笑了。
巫招等會要跟著巫獰出去,他明顯是想趁眾人不注意搶先霸占蓑衣。
可惜了,小平頭看的緊,巫招不僅沒能得逞,還被小平頭抓了個正著。
巫招被抓包也不心虛,反而賊喊抓賊道,“方鈺勳,你家這小畜牲傷人!趕緊將他煮了吃了!”
眾人聽到後麵這半句,眼神微變。
對啊,這小畜牲也是肉啊,如果殺了吃,他們好歹也能分到一小口肉吧?
巫獰道貌岸然的說:“方鈺勳,這東西野性難馴,他在這山洞裡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方鈺勳打斷,“他的肉有毒。”
巫獰話語一滯,方鈺勳嗤笑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退一萬步說,就算它的肉沒毒,它那麼點肉,還不夠我家糯哥兒吃一頓飽的。”
“不吃!”糯哥兒緊張道:“它是我的小平頭,誰動它我就把誰趕出去!”
方鈺勳冷眼看向巫招,“聽到了嗎?”
巫招脊背一涼,咽了咽口水道:“那它傷我的事怎麼算?”
“你想怎麼算?”方鈺勳撿起地上的尖頭木棍,似笑非笑道:“跟我打一架?”
巫招臉都嚇白了,他這渾身肥肉,怎麼可能打得過正值壯年的方鈺勳?
他試圖讓巫願景為他做主,可巫願景卻避開了他的眼。
他不甘心的咬緊牙關,隻能認了。
方鈺勳摸了摸小平頭,借著身體的遮擋將花生糖塞進小平頭嘴裡,“保護好糯哥兒。”
小平頭用舌頭頂了頂花生糖。
糯哥兒抿了抿唇,“夫君,你一定要出去嗎?”
方鈺勳攏了攏糯哥兒的衣領,“乖,我不出去我們就得餓肚子了。柴火也沒了,總得去撿些回來。”
老李伯走過來,“我跟你一起。”
方鈺勳聞言,將麻袋裡的蓑衣遞給他,“那就走吧。”
老李伯沒拒絕。
方鈺勳又拿下掛在牆上的蓑衣。
他一邊穿上蓑衣一邊看著糯哥兒道,“冷的話,回被子裡躺著。”
糯哥兒眨眨眼,哦了一聲。
方鈺勳和老李伯走後,巫獰也帶著幾個人走的。
也有人家沒出人跟著,他們的想法很簡單,無非就是等著人把東西帶回來再腆著臉湊上去要。
方家也沒有出任何人,方長壽怕出事,方嬌願不想去受這苦,廉兆美則想著方鈺勳已經出去了,她身為方鈺勳的親娘,怎麼著也能跟著混口飯吃吧?
糯哥兒剛鑽進被窩就發現被窩裡藏著的饅頭和花生糖,饅頭和花生糖用荷葉包著,糯哥兒躲進被窩裡偷吃,一邊吃一邊想方鈺勳。
吃完花生糖和饅頭後,糯哥兒把荷葉仔細折疊好揣進兜裡,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等他睡醒後夫君就回來了。
他並不困,在被窩裡翻來覆去好一會才睡著,可他睡了沒多久又被喊醒了。
“糯哥兒。”是巫願景在喊他。
他癟起嘴,“乾嘛啊!”
簾子外,巫願景道:“我的煙杆滾進去了,你把這小畜牲叫走,讓我進去找找。”
他本想趁著糯哥兒睡覺時搜東西,但可惡的是這小畜牲盯得緊,若是糯哥兒沒鬆口,他彆想進簾子裡。
糯哥兒果斷道:“不要!”
巫願景一噎,試圖跟糯哥兒講道理,糯哥兒用被子蒙住耳朵,“不聽不聽!走開走開!”
巫願景滿臉憋屈。
他以為糯哥兒是傻子好忽悠,沒想到糯哥兒是個傻子更難溝通。
腳上一重,他低頭一看,他的煙杆砸在他的腳麵上滾開,又被一雙爪子踩住。
小平頭站立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巫願景:“……”
“巫老頭,小平頭幫你把煙杆找回來,你不該謝謝它嗎?”老趙伯忍不住笑。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靈性的小東西。
巫願景當然不可能道謝,可當他彎下腰去撿煙杆時,小平頭踩著煙杆不鬆爪。
他麵容扭了扭,憋屈道:“謝謝。”
小平頭麵無表情的挪開爪子,鑽進了簾子裡。
巫願景的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