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會找到她。
還要教會她,如何珍惜彆人的真心。
而不是像這樣,肆意玩弄、踐踏。
伺舟被伺敘白帶回家時,傭人原本要扶著他去換衣服,隻是突然見他止住了腳步。
傭人不好打擾,就也跟著停在一邊。
伺浮光喂貓的地方,雖然是角落,卻仍能照到陽光。
伺舟被傭人攙扶著,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麵前。
貓貓堆附近的光,被他和傭人的身影儘數遮住。
伺舟冷笑了一下。
伺浮光原本是不喜歡貓的。
彆人不了解他,可他是了解他的。
其實,伺浮光的性格並不好,剛來家裡的時候,完全不像伺靜影適應得那樣快。
當時隻有伺靜影獨自開朗。
他和伺浮光都是不講話。他是出於厭惡,伺浮光恐怕是出於自卑。
後來,時夏總是來找他們玩,但更多的是和他在一起玩。
伺浮光為了吸引時夏目光,有一天不知道從哪裡抱來一隻灰色的小奶貓。
在一樓的客廳裡奶聲奶氣地叫著。
時夏從他房間出來,跑到樓下來看小奶貓,之後一整個下午都在和貓玩,再沒上去找過他。
伺浮光想讓時夏陪自己玩,可是又不能主動地對她說。
所以,家裡的貓就越來越多。
時夏每次來伺家,都會在下麵抱著伺浮光的貓貓玩上一會兒,才上去找他。
直到有一天,他說自己對貓毛過敏。
如果,她要是來房間找他的話,就讓她彆再抱貓了。
時夏這才斷了抱貓貓的心。
時夏不再抱貓的那天,伺舟看到伺浮光在夜裡,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貓哭。
仿佛他和貓被時夏遺棄了一樣。
後來,他仍舊照常喂貓,可伺舟知道,他並不是因為喜歡才養。
貓不過是伺浮光吸引時夏的工具,藏著他卑微扭曲,無法言說的愛意。
毫無疑問,他是愛時夏的。
隻是,時夏都丟了,他居然還能這麼悠閒地喂貓?
伺舟衝上前把伺浮光按到在地上,揍了幾拳。
伺敘白原本在換衣服,結果濕衣服都還沒脫下來,就聽到樓下的打鬥聲。
傭人是真的不敢拉拽他們。
安金義和伺靜影在一邊也覺得很無奈。
畢竟有伺敘白在,她們也不能偏幫誰,隻是在一邊假模假樣地勸著。
伺靜影率先開口道:“哥哥弟弟,你們彆再打了,兩個人身上都有傷。”
安金義在一邊哭:“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讓我怎麼辦?”
伺舟揪住伺浮光的衣領說道:“她去哪兒了?”
伺浮光雖然被打,可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不知道啊,我不是說過麼,她很快就會離開——”
話都沒說完,臉上就挨了一拳。
伺舟睜著猩紅著眼睛,瘋狂地對他逼問道:“你把她藏哪兒去了?她根本沒辦法獨立生活,能失蹤這麼多天,一定是有人在養著她!她到底被你藏在哪裡?”
伺浮光淡淡地說道:“你也太小看她了。這些年,你總覺得,她是在依附你而活,難道就沒發現其實是她一直在照顧你麼?你離了她根本活不成。”
伺敘白在樓上喊道:“行了!彆再打了!你們還有完沒完?”
安金義覺得伺敘白,既偏心又不偏心的。
說他偏心吧,是因為完全是伺浮光單方麵挨打,可他說的卻是“你們”,說他不偏心吧,是因為他確實製止了伺舟打伺浮光的行為。
傭人將伺舟從地上攙扶起來,伺靜影上前扶起自己的哥哥。
伺浮光似乎是覺得說得還不夠儘興,畢竟他很少見到伺舟落魄的樣子。
以前光他低頭自卑去了,現在怎麼也得讓他抬不起頭來才行。
“我確實沒有把時夏藏起來,不過我為她的離開而感到開心,並且希望她永遠不要再回來。”
伺浮光說完就又蹲在角落裡喂貓了。
安金義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伺敘白一眼,她覺得這話確實說的過分了。
身為哥哥,明知道弟弟離不開時夏,卻說希望她永遠不要回來,絲毫不掩飾其中的惡意。
他怎麼會蠢到這種程度?
演了這麼多年“兄友弟不恭”的戲碼,突然的自曝,仿佛要將家裡隱藏的矛盾挑開了一樣。
安金義趕在伺敘白下樓前,直接過去甩了伺浮光一巴掌。
“怎麼和弟弟說話呢?跟弟弟道歉!”
伺浮光仰頭笑道:“對不起,弟弟。”
挨巴掌並沒有什麼關係,看到伺舟這副破碎的樣子,他才覺得可笑。
傭人攙扶著伺舟上樓。
要不是伺家的工資確實高,實在是不想在這裡乾了。
感覺就沒有一天不鬨騰的。
伺舟在洗完澡換完衣服後,主動去書房找了伺敘白。
“為什麼會找不到她?”
伺敘白輕笑一聲:“呦,夏夏走了,你又會說話了?不把我當陌生人了?”
其實他並沒有什麼惡意,頂多隻是調侃一下。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就是覺得他這些年和自己講的話太少了。
伺舟又沉默了起來,眼睛被氣得通紅。
不過,也可能是之前在浴室裡哭過的原因。
他並不是在為時夏而哭,隻是,隻是……
伺敘白覺得再這樣逗他,可能他真的會直接碎地上。
隻能切換回正常的狀態同他討論道:“夏夏這次的失蹤很離奇,完全從監控裡查不到任何蹤跡,都不知道她怎麼出去的。”
伺舟問道:“有監控的地方查不到,去沒監控的地方查了嗎?”
伺敘白忽地沉默了。
這還是真沒想過,不隻他沒想過,很多找時夏的人都沒有想過。
因為沒監控的地方,除去一些胡同小路,就是大片的山林田地了。
哪有女孩子會往荒無人煙的地方跑的?
伺舟一看他這樣子,就是沒有去查找過,他氣道:“是不是,隻要不是你在乎的人,就可以隨意敷衍了事?”
伺敘白解釋道:“不是,是沒有想過她會去那些地方。那裡的路特彆不好走,除去大片的田地之外,山林是未經開墾過的,大人都很難走過去。況且,那邊又沒有便利店,地方很偏僻,她總要生存的。如果往荒野的方向走,生存的幾率不大。”
伺舟頓時急了眼:“什麼?”
“不過你放心,我現在就讓人去那邊找。”
“我也要去。”
伺舟白天去沒有監控的胡同小道裡發傳單。
傳單上麵印著時夏的照片。
其實他的手機裡,有很多關於她的照片。
以往,他都是自己在夜裡偷偷翻看的,現在全都印了出來。
各種角度的都有,包括她的背影。
大多都是他偷拍的時夏。
在發傳單的時候,向來寡言少語的少年,一天說的話,比這十幾年來說得都要多。
飯也不肯吃,一路找一路問。
走幾步,摔一下。
最慘的一次,摔進了灌木叢裡,渾身像被針紮一樣疼。
如果是以前,時夏一定會拉他起來,然後再幫他處理傷口。
最後,還會幫他把身上的土給拍乾淨。
伺敘白派去跟著他的人,要幫他清理一下,卻被他推開。
他就不清理,就要等時夏。
等找到她後,他就把她關進小黑屋裡,讓她天天給他擦藥拍土。
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私自離開他。
伺舟始終不認為時夏是離家出走。
在他心裡,她不該有家,隻能有他,時家不過是她睡覺的地方。
她離開時家,就是離開他給她準備的窩。
但本質上,並不是不喜歡窩,而是不想再待在他身邊。
因此,對於時夏的失蹤,蘇茜寧和時裕頌是無奈和擔心。
可他卻是生氣。
他絕對不會原諒她,絕不!
有天夜裡,伺舟正在家中查看外省路口的監控。
伺敘白忽然走進他的房間:“早點睡吧。”
伺舟不理他,仍舊紅著眼睛專注地盯著屏幕。
“白天發傳單,晚上查監控。你這樣可不行,需要休息。”
伺舟在一輛車裡看到,有一個和時夏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子,似乎在後座昏睡著。
他不斷放大畫麵,結果發現並不是時夏,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了桌子上。
伺舟並不想哭。
隻是,先有希望,再有失望,如此循環了太多次。
他被折磨得幾近崩潰。
伺敘白按著他的肩說道:“明天晚上,是姐姐的生日宴會。在伺家旗下的酒店辦,很多社會名流都會前來祝賀。你今晚應該早點睡覺,彆憔悴不堪地出場,讓人看伺家的笑話。還有,時家的人也會來。”
伺舟的眼睛紅得滴血,盯著監控顯示器冷聲說道:“你們沒有一個人,在乎她的死活嗎?”
伺敘白輕歎了一口氣:“你這小子,怎麼不開竅啊?我都說了,時家的人會來!夏夏難道不是時家的人嗎?”
伺舟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找到她了,她在哪兒?帶我去見她。”
“現在還沒有。不過,你能否見到她,取決於你明晚去不去。”
他突然有種被耍的感覺:“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先好好睡覺,把精神養好一些。明天是很重要的場合,伺家對外的形象必須完美。”
伺舟不知道,這是不是伺敘白故意引他去生日宴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