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1 / 1)

非人玩家 水兵洛 4469 字 11個月前

眼看活生生的人被巨蛇撕成碎片,無論如何也不該將其丟在荒草地上不管。

方浩依舊富有責任感,帶頭將何英奇的屍體埋掉。

入土前,始終瞧看熱鬨的任波阻撓:“慢著,搜搜他身上有什麼道具?”

“他隻有個解藥,還給我用了……”西羽憋出嘶啞難聽的聲音,講完就狼狽地咳嗽了起來。

雖然本意是始終不講話,但何英奇於他有恩,絕不能這麼任人糟踐。

吳智也不同意,氣憤握拳:“對啊,這位哥哥已經很慘了,有什麼好搜的?”

方浩無奈:“埋土吧,彆廢話了。”

童樂山始終紅著眼睛,終在此時流出淚來,最先將黑土鋪在了何英奇的胸前。

其餘幾個男生也跟著紛紛動手,很快,便將碎屍藏入冰冷的地底了。

方浩歎了口氣:“這肯定隻是個開始,接下來,大家更得小心。”

“希望老師你一直這麼高風亮節。”祝歌垂眸哼道,轉而就拉住孫修雅的胳膊,“小雅,我們走,你的傷應該塗點藥的,我陪你去其他房間找找。”

孫修雅滿目無辜,弱弱地被她拽離了人群。

雖然何英奇是死了,但這遊戲的勝負是由殺死對方將軍這唯一的條件決定的,所以現在的死亡是真實的嗎?

——西羽在心裡冒出這個疑問和希望,站起身來拍拍手,朝大家歉意一笑,終也選擇離開。

因為不明不白死了個人,能夠得知死因的白公主無論如何都會去神社的。

他必須先行埋伏,一來有機會得知隊友身份,二來也能起到對白方的保護作用。

這般下定決心,西羽便加快步伐隱入霧中,放下了方才因這慘案而起的心理波動。

卻說埋屍過後,吳智這小子也隨眾人散了,正撓著頭糾結時,忽聽到花園碎石處有人說話,嚇得趕緊藏了起來。

竟是最早離開的祝歌和孫修雅。

祝歌比那妹子高了一頭,人又漂亮、氣勢也足,溫聲軟語地說:“妹妹,你這傷再不處理可就要感染了。”

孫修雅受寵若驚:“真的沒事,再說現在能活著我已經知足了。”

祝歌垂首打量她,然後微笑:“你的傷,並不是蛇造成的,我看著倒像是抓痕。”

吳智躲在假山後吃驚,繼續屏息偷聽。

孫修雅露出莫名其妙的樣子:“祝歌姐,你在說什麼啊……”

“其實……我猜到傷是怎麼來的了。”祝歌摸摸她的頭,“放心,咱們一條船上的,我會保護你。”

“雖然聽不懂你的話,但我也不會傷害你的。”孫修雅很誠懇很小心,忽然哽咽,“我很害怕,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受傷,我想回家……”

她們邊聊邊相互攙扶著離開了原處。

吳智探出頭來,並沒有想明白這兩個女孩的話,且又因心裡記掛著彆的事,最終還是心慌意亂地邁開了步子。

從花園去神社必須渡湖,這裡無橋無船,過去的方法唯有像花生和姚塵娜那般,踩著屍體充當墊腳物。

西羽小心翼翼地到了湖邊,生怕被人看見自己的蹤影,確認周圍相對安全後,才披著路上撿來的破爛黑綢匆匆而過。

他的身材比一般男人還要纖細,靈敏性和爆發力出乎意料的強悍。

踩過那些腐屍的速度,就連西羽自己都吃了一驚。

他飛速衝到對岸,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的腿,而後才用力握住拳頭,鼓起勇氣走進了麵前偌大的神社。

社內參道旁的神使雕像並非一對,而是左邊貓、右邊蛇,皆血跡斑駁,暗示著這個將軍府慘痛的曆史。

西羽在荒草上蹭乾淨鞋上的血跡,輕步進入本社殿內,抬眼發現本該擺著神像的地方空空蕩蕩,殿中央卻有口棺材格外顯眼。

湊近輕瞧,棺材裡竟躺著位穿著陰陽師禮服的白發老人。

其膚色慘白,已是去世多時。

西羽恭恭敬敬的雙手合十,拜了一拜,檢查過周圍的安全性後,轉而躲入神台後的逼仄角落,等著自家公主自投羅網。

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內,緊鑼密鼓地發生了這麼多事,簡直叫人無暇思考。

但細細想來,其中又有很多疑點。

可惜他腦海裡剛有些輪廓,就聽到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西羽立刻坐直脊背。

明亮的少年音很快在不遠處響起:“老爺爺,我好不容易才找來的,您能告訴我何英奇大哥是怎麼死的嗎?”

竟然是他?!

西羽不禁睜大眼睛。

片刻之後,神社內響起了蒼老而沉穩的聲音:“我善良的公主啊,您總是這麼關心身邊的人,何英奇是被黑世子所殺,望你能在這場紛爭中平安無恙。”

黑世子……這意外的答案令西羽非常吃驚,可他還來不及琢磨,就趕忙現身相見:“喂,你做事情之前都不知道先檢查下周圍嗎?”

吳智——這個不在計劃內又令人安心的白公主身份玩家——不禁陷入慌亂:“你、你……你不是嗓子受傷了嗎?你怎麼在這裡?”

西羽苦笑:“那是裝的,我在這等你,沒想到你這麼沉不住氣,幸好等你的人是我。”

吳智仍舊滿臉風中淩亂的樣子。

西羽看得出他屬於直心眼的性子,索性把話說開:“我是白方世子,我們是隊友,我在外麵找到了你的主動技能花牌得知了你的技能,所以才來這裡尋你的,之後我們要互相幫助了。”

吳智震動片刻,開心地露出笑來,轉瞬又擰巴起小臉:“你撒沒撒謊,我可不知道。”

“我是最不可能撒謊的。”西羽一臉苦澀,“白世子的主動技能是從那隻靈貓處打聽技能花牌的下落,被動技能卻是隻能講實話,要不然我也沒必要假裝中毒壞了嗓子——不過,那些花牌被我燒了,眼下非要證據,我倒也拿不出來。”

吳智想了想,然後說:“哥,我相信你,從見你第一麵我就覺得你是好人,你肯定不會騙我,而且我也沒啥被騙的價值。”

西羽慶幸自己的隊友是這個可愛的小孩,卻又對他充滿擔憂:“你實在太粗心大意了,以後來這裡必須讓我相陪,平時跟我倒是沒必要走得太近,省得惹人懷疑。”

吳智點點頭,轉而忐忑:“為什麼你有倆技能,我隻有一個啊?”

西羽眨眼:“你……是不是找到一張花牌後,就睡覺了?”

吳智撓撓頭:“實在是太困了……”

西羽無語:“我找到了兩張,猜想特殊身份應該都有兩個技能,而且被動技能屬於劣勢,你千萬小心。”

“我知道了。”吳智又笑起來,“有隊友真好,自己一個人麵對遊戲實在是太害怕了,來之前還糾結了很久呢。”

西羽也勾起嘴角:“先離開這裡再說。”

吳智屁顛顛地追著他的大長腿:“哥,你猜白將軍是誰、黑將軍又是誰?”

“不知道,如果將軍身份揭露,必是一場死戰。”西羽回答,“何英奇沒死還好,現在見到死了人,大家可都紅了眼。”

吳智對此鬱悶:“但我不想殺人啊……”

“彆擔心,我總有種感覺。”西羽停步認真看他,“就算我們現在死了,也不是真的死了。”

“哈?那何英奇都被‘五馬分屍’了,這還能有假?”吳智沒想明白。

西羽反問:“你還記得規則的第一條嗎?”

吳智雖然耿直,但記性還算不錯:“任意一方將軍死亡,另一方全隊玩家勝利?”

“對,玩紙牌遊戲也好,桌上遊戲也好,但凡分陣營,那勝負就以陣營計。”西羽認真道,“雖然我講不出有力的事實,但依照這種思路,重要的不是生死,而是輸贏。”

吳智被他的表情吸引住,然後用力點點頭,笑了:“哥,不知道原因,你說什麼我都覺得靠譜。”

西羽對自己的了解趨近於零,但總覺得性格應屬寡淡才是,眼前這少年的熱誠是他不太懂得招架的東西,隻好溫和微笑,“既然我們是隊友,我就不會對你有所保留的,如果我死了,你也可以繼承我使用妖刀的能力,到時候千萬要把黑將軍殺了。”

吳智垂眸:“……”

兩人此刻都沒殺人的覺悟,這點倒是比那個殺了何英奇的黑世子差上許多。

但善良不應有過。

西羽沒逼迫吳智,走到河邊把那黑布給他:“你先過去吧,小心點。”

吳智:“?”

西羽解釋:“彆總是讓人看到我們在一起,這樣大家判斷身份時,就會把我們相互聯係上,這沒有好處。”

吳智點了點頭,也沒再囉唆,轉身就踩著浮屍溜走了。

西羽回身望向枯樹上數不清的紅布條,喃喃自語道:“黑世子就是童樂山?他這樣明目張膽地動手,實在是莽夫所為……有個莽夫做對手……也不錯……”

卻說被懷疑的童樂山正縮在自己的房間裡,哪裡也沒去。

他裹著潮濕的被子瑟瑟發抖,害怕地對著牆嘟囔:“英奇……對不起……我沒能罩住你……”

童樂山閉上眼,又想起不久前發生在麵前的慘案,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

正在這時,他的房門忽然被粗魯地拉開。

童樂山倉皇側頭,看到意外的來客。

來客走進屋、關上門,冷冷地瞧著他說:“既然做了壞事,就彆畏首畏尾。”

童樂山匆忙站起反駁:“你他/媽亂講什麼?誰讓你進來的。”

來客不為所動:“你怎麼不出門去找證據?下午太陽不錯,霧氣少了很多。”

童樂山:“我同學死了,誰有心情找什麼證據?!”

“用不著對我撒謊,你的事我很清楚。”來客抱手冷笑,“我就是你要保護的人,從今天起,你所有的力量,都要為我所用。”

說著,來客便把一張花劄紙牌扔到他的腳底下。

童樂山愣愣地撿起來,而後便收起了麵前敵意,換上鄭重其事的表情。

【芒上月牌/黑世子被動技能:黑暗——不能在陽光下活動,否則便會陷入虛弱、急速死亡】

來客淡定地瞧著童樂山:“蠢貨,連自己的技能牌都沒找全。你上午不是昏了、是被曬死了!要不是我浪費了唯一一次救同伴的寶貴機會,你可得比你的好同學更早入土!”

童樂山頭上的汗珠變得豆大,顫抖地握住牌,半個字都沒回答出來。

來客蹲在他麵前:“現在跟我說清楚,你的主動技能是什麼?我想,一定跟蛇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