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吳悅悅馬上就要舉辦婚禮了,這真是一件值得讓人高興的事,袁思盈很為她開心,連最近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這天陽光明媚,吳悅悅想置辦點東西,便找了袁思盈這個無業遊民陪她一起去逛街。袁思盈每天都在家裡待著,很久沒出門了,欣然答應。
小孟這幾天回來上班了,這讓袁家一家人都輕鬆不少,袁思盈就更輕鬆了,晚上小孟值班,白天李梅值班,有時袁大慶也會看一會兒店。
這就導致袁思盈每天無所事事,像個廢物一樣待在家裡。其實她有些後悔,當初不應該那麼草率的把工作辭掉,畢竟銀行也不太好考。
兩個女孩子一見麵就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不時笑鬨成一團。
袁思盈將作為伴娘出席吳悅悅的婚禮,伴娘禮服已經訂好了,她試穿過後覺得不妥,抹胸的小禮服她從來都沒有穿過,這要是在外人麵前穿這身衣服,她一定會不好意思的。
吳悅悅笑她保守,說現在的禮服都是這樣的。
半路秦濤過來找她們,大家一起吃個飯,吃完送袁思盈回家。
袁思盈雖然不上班了,不過袁大慶每個月都會給她付薪水,所以她兜裡的小金庫還是滿滿的。
今天逛街買了不少東西,吃的、用的、甚至還買了幾件連衣裙。天氣馬上要入夏了,在過幾天就可以穿。
她心裡依然想著楊柳,不管他和林曦是真是假,她都是想他的,每晚做夢都有他的身影。雖然心情好了很多,不過失眠的毛病算是落下了,在加上吃的少,身材日漸消瘦。
於爸爸身體恢複的很好,於媽媽每天在於慧的住處給老伴變著花樣的做吃的,都把於爸爸給吃胖了。現在他已經不用彆人攙扶能自己行走,氣色特彆的好。
轉院的事於慧之前特意回老家一趟,去縣醫院開的轉院手續,等到於爸爸出院這天,結賬的時候直接給報銷了。
於爸爸的身體不能長時間坐車,所以於慧打算用120急救車送爸媽回家,讓爸爸躺在車裡能舒服一些。不過急救車太貴了,於慧一時猶豫不決。
後來吳哲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輛麵包車,由他親自開車送於慧一家人回老家。
這段日子吳哲幫助了她很多,於慧心存感激,可總這麼麻煩彆人也不好意思。於爸爸和於媽媽卻欣然答應了下來,根本沒管於慧的情緒,直接坐上了吳哲的麵包車。
於爸爸躺在最後麵的座位上,於媽媽坐在中間,而於慧趕鴨上架坐在了副駕駛。
麵包車快速的行駛在高速公路上。道路兩旁樹木林立,綠柳成蔭,很是壯觀。
於慧已經很久沒回家了,心裡很高興,嘴角一直向上翹著。
吳哲看到她高興,心裡竟然輕鬆不少,伸手打開音樂電台,讓開心的氣氛在高出一個度。
兩個小時後,麵包車開進一個小村莊,道路不怎麼好走,所以麵包車在羊腸小道上一路顛簸,後來於爸爸受不了了,嚷嚷著要下車走。
就這樣,於媽媽陪著於爸爸下車走,反正離家也不遠了。
周圍的村民們看到於家人回來了,都熱情的過來打招呼。
直到此時,於慧才開始緊張起來,家裡麵肯定還跟以前一樣破敗不堪,她不想讓吳哲看到。誰都可以看,就是吳哲不行。
吳哲看出她臉上的情緒變化,關心道:“你怎麼了?”話沒說完,車軲轆一下子壓到了路麵的大坑裡,顛的人左搖又晃,差點把早飯給顛出來。
於慧的臉色紅了紅,低聲道歉:“對不起啊,我們家這的路就是這樣,不好走。”
吳哲被顛的眼冒金星,屁股疼的像要撕裂開一樣,“沒事,應該快到了吧。”
於慧指著小道的最深處:“那邊就是。”
一路顛顛簸簸,總算到了。
吳哲站在沒有院牆的土房前,一時神經錯亂,於慧該不會搞錯了吧,這是人住的地方嗎?之前他是聽老師說過於慧的家庭條件不好,可也不應該不好成這樣吧?
不過環境倒是好,這裡有山有水的,一片鬱鬱蔥蔥的景象,空氣都是清新的。
於慧臉上的尷尬很明顯,抿抿唇說道:“不好意思,我家就是這樣,讓你見笑了。”
吳哲好半天才消化眼前的事實,嘴角扯出一抹笑:“沒事。”
“那進去吧。”
吳哲跟在她身後一起進了屋。
隻有兩間屋子,剛進屋就是廚房,挨著門口有一個鍋灶,然後裡麵有一道門,推開以後左邊是一鋪床,右邊擺放著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有上了年紀的洗臉盆架子。棚頂和牆上糊著報紙,可能年頭多了,報紙已經發黃。靠牆有兩個櫃子,上麵擺放著一個黑白電視機,他沒有看錯,是黑白電視機,他從出生起看的就是彩色電視機,還沒看過黑白電視機呢。
屋子很小,十多個平方的樣子,還沒他的臥室大呢。最奇怪的是屋地,竟然是土地,被踩的很實、很硬,由於長時間沒有人打理,地上乾枯不已,走在上麵甚至能帶起一層的灰。
棚頂舉架很矮,吳哲這個大高個站在地上有壓迫感,便坐在了床上,隻聽嘎吱一聲,他就不敢動了。
“什麼聲音?”
於慧站在地上解釋道:“是床板的聲音。”床由幾塊板子拚湊在一起,有的高有的低,這就形成了不協調,坐在上麵會咯吱咯吱的響,睡覺更是了,以前一家人躺在一起睡覺根本就不敢翻身。
吳哲不敢動了,怕在有響動。
於慧拿過來一個木製板凳:“你坐凳子吧,這個結實。”
吳哲沒起身:“沒關係,坐在這裡就好。”
其實她很感謝吳哲能送她們回家,可是家裡的條件又讓她顏麵儘失,現在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現在就回去?
這個爸媽應該不會同意的吧,人家不辭辛苦的一路開車過來,飯沒吃一口卻打發人家走,連她都覺得這麼做不太好。
不多時,於爸爸和於媽媽回來了,手裡還拎著在小賣部買來的新鮮蔬菜和水果。
“小吳醫生,謝謝你送我們回來,農村沒什麼好吃的,我就做一頓簡單的飯菜招呼你吧。”
吳哲立馬起身說道:“阿姨客氣了,我和於慧是同事,您這麼說就見外了。”
於爸爸坐在床上,拍拍旁邊的位置,笑道:“小吳醫生快坐,讓慧慧幫她媽做飯,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我們家慧慧從小就會做飯,做的可好吃了。”
於慧已經去廚房摘菜去了,於媽媽也整裝待發係好圍裙,排骨剁的震天響。
於爸爸一路顛簸,吳哲怕他傷口發炎,便把紗布掀開,又上了一遍藥。
“叔叔,抗凝藥一定要按時吃,不要舍不得吃。還有一定要記得鍛煉身體,但也不能累到,反正你自己注意點。”
於爸爸滿口答應道:“知道啦,慧慧已經囑咐過我了,我會記住的。”
這時家裡來了幾個村民,都給於爸爸帶了些保養品,有的甚至扔下一點錢表示慰問。
大家看到吳哲這個大小夥子後,便把關心於爸爸的事拋到腦後,開始八卦起來了。
“這個帥小夥子是誰啊?難道是你家於慧的對象。”
吳哲儘量把自己隱在一角了,沒想到還是得到了關注。
於爸爸笑的一臉褶子,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就這麼模棱兩可的笑,基本就承認了。
吳哲沒想到於爸爸能這樣,誤會他可以,萬一給於慧帶來流言蜚語就不好了。
這時於慧在廚房聽不下去了 ,係著圍裙的她直接開門進屋,首先看了一眼尷尬不知所措的吳哲,緊接著解釋道:“吳醫生隻是我的同事和朋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街坊鄰居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於爸爸掛不住臉,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吳哲意外的看向她,她也正在看著他,下一秒鐘,她轉身出去了。
鄰居們悻悻的,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告辭離開。
時間很倉促,於慧和媽媽做了六道菜,其中有兩道還是涼拌菜,還有一盤花生米。不過今天的主角是糖醋排骨,是於慧的拿手好菜。
屋子裡已經支好了桌子,一看質地就是上了年紀的木製餐桌,上麵布滿一層油垢。
吳哲去廚房幫忙端菜,看到於慧炒菜的背影,站在她旁邊問道:“這都是你做的嗎?”
於慧抽空看了他一眼:“嗯。”
“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做飯又不是什麼難事,是個人就會。”
吳哲覺得她這句話好像罵了很多人。
整間屋子裡,除了吳哲和於慧算是年輕的,其餘全是上了年紀的東西,就連碗筷也一樣。吳哲看著手裡發黑的一雙木製筷子,一時不好下嘴。
於慧頗感尷尬,湊過去小聲說了句:“我家沒有一次性筷子,你將就著吃一點,一會兒我們就走了。”
吳哲也覺得自己嬌氣,雖然筷子不乾淨,可滿桌子的菜很吸引人,尤其是他還餓了,便不在猶豫,低頭開始吃了起來。
於慧放了心,還給他夾了兩塊糖醋排骨。
於爸爸於媽媽看到這副景象,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然後又看向坐在對麵的兩個孩子,真希望這兩人能夠促成一對。
於慧做的飯很好吃,吳哲不客氣的吃了兩大碗,給於家人撐足了麵子。
兩人明天還要上班,不能久待,所以吃完飯後吳哲和於慧離開了這個小村莊。
回去的路上,吳哲問道:“我聽悅悅說你會當她的伴娘,是真的嗎?”
於慧偏頭看著他回道:“是啊。”
“真不可思議,你竟然能答應這件事。”
“有什麼不可思議的?”
吳哲笑笑,老實說道:“你這人太孤僻了,很冷,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這種熱鬨呢。”
於慧看著前方的道路,深呼一口氣:“我爸媽說我太死板了,讓我改變一下。”
吳哲笑了兩聲:“我看也是。你看你都沒朋友,科裡的同事對你都敬而遠之,你外向一點,自然就能交到朋友了。悅悅真也是的,怎麼讓你當她的伴娘,也不怕你砸了她的場子?”
於慧揮舞著拳頭,警告道:“你說話小心一點,也少小看我,雖然我沒當過伴娘,但也知道伴娘該怎麼當。”
吳哲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沒想到逗逗她還挺好玩的,“你那天什麼都不用做,多對人笑笑就行了,沒準還能找到一段好姻緣呢。”
於慧又看了他一眼,這回沒說話,靠在椅背上望著外麵飛馳而過的風景。
等把她送回家後,吳哲說道:“等到那天你早點起來,我過來接你。”
於慧站在車外點點頭,然後走進單元門裡。她上樓的速度很快,一步邁兩個台階,開門後也沒換鞋,徑直跑到後窗戶那裡,隻見吳哲的麵包車已經走遠了,一轉彎消失不見。
她神情落寞的低下眼瞼,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之前那個主動脈夾層的孕婦出院後,給楊柳送來了一麵錦旗,他當醫生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收到過錦旗呢。紅紅的旗麵上印有“醫德高尚”四個字,是對他醫術與人品的肯定。
吳哲很高調,直接把錦旗掛在了辦公室,一整麵牆已經被錦旗給占滿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樓下的秦濤找過來,想讓楊柳給他當伴郎。
楊柳正和於慧吳哲吃飯,聽到秦濤的要求後,直接搖頭:“我沒當過伴郎,再說我比你大很多,不合適。”
吳悅悅插話道:“哎呀,楊醫生,我們不論這個,人家於醫生還比我大呢,也答應給我當伴娘了。”
楊柳看了於慧一眼,於慧沒說話,繼續低頭吃飯。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總感覺她最近比以前還低沉了很多,不過對待吳哲少了尖酸刻薄,甚至是刻意躲避。
楊柳一想到盈盈肯定會去的,便答應了。
“好吧。”
秦濤點頭道謝:“那謝謝楊醫生了。”
吳哲邊吃邊問秦濤:“伴郎還缺嗎?要不我們樓上還有兩個年輕的。”
“夠了夠了。”秦濤說道,“加上你和楊醫生正好四個。”
楊柳沒看到師兄,便問秦濤:“你老師怎麼沒來吃飯?”
秦濤吃了一口飯,回道:“下午有一場孕婦宮內胎兒介入手術,老師還在做術前準備呢,就在辦公室裡吃了。”
前兩天何渠收治了一名三十多歲的孕婦,胎兒二十四周時竟檢查出胎兒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重度主動脈瓣狹窄,夫妻倆人輾轉多地求醫,最終沒有結果。等到胎兒三十一周的時候,病情逐漸惡化,後來經人介紹來到了這家醫院。
醫生團隊已經對腹中胎兒進行評估,研究出了宮內乾預治療方案。
在孕婦宮內做手術,以前楊柳見過幾回,也有幸參與過手術。
於慧來了興致,下午想去觀看手術。吳哲心裡也癢癢的,他還沒見過在孕婦的宮內給胎兒做介入手術呢。
正好下午楊柳坐門診,便讓吳哲去了。
“那誰給你打下手啊?”吳哲高興的同時問道。
楊柳吃好了,端起餐盤說道:“不是新來了兩個研究生嗎,他們應該很願意跟我出診的。”
下午的手術彙集了心內科、介入科、影像科、呼吸科,護理科、還有ICU監護室等等,隻見手術裡麵一圈一圈的圍著醫生,連秦濤都被擠到了邊邊角,哪還有吳哲和於慧站的地方。
他們兩個就站在控製室裡,透過玻璃窗看著裡麵的景象。宮內胎兒介入手術可是院裡的頭一次,不僅他倆來了,還來了其它科室的醫生,不大一會兒,小小的控製室裡站滿了穿白大褂的醫生。
影像科主任親自出馬,把探頭按在孕婦的肚皮上,透過彩超儀可以清晰的看到腹中胎兒的情況。胎兒正在媽媽的肚子裡安靜的躺著,應該是睡著了,這就給了醫生們很大的操作空間。
發育中的胎兒心臟很小,其主動脈血管細的跟麻繩一樣,直徑隻有4mm,所以下針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稍不注意就會刺穿血管。
心內主任作為主刀醫生,何渠作為副手站在一旁,配合主任的手術。
主任朝旁邊伸出手,何渠立馬會意,把穿刺針遞過去。隻見主任隔著孕婦的肚皮一點一點的利用穿刺針把球囊送入到胎兒的心臟內,然後把狹窄的主動脈血管撐開。
為了這場手術,心內科做了很多的應急方案,不過手術很成功,那些方案也就用不上了。
吳哲在控製室看的心潮澎湃,忍不住感歎一聲:“這才是醫學的意義。”
於慧看的也很激動,沒想到竟然還能給沒出生的胎兒做手術,她從來都沒見過。
手術完成後,大家都紛紛鼓掌。
吳哲還要去門診樓找楊柳,新來的研究生乾活肯定不順手,他要趕緊去才對。
誰知到了診室後,隻看到研究生坐在裡邊,根本沒有老師的身影。
“老師去哪了?”
研究生坐在凳子上,回道:“去重症監護室了。”
“去那裡乾什麼?”
“有一個孩子心電圖不正常,老師帶著孩子直接去了那裡進行心電監護治療。”研究生說完指了指桌子上,“那是心電圖結果。”
吳哲拿起來一看都驚呆了,每分鐘220次的心跳,比平常人高出一倍,就相當於彆人的心臟跳動一下,而孩子的跳了兩下。
“這哪是心跳啊,這簡直就是一台不停歇的發動機一樣!”
今天可謂是帶給吳哲太多的震撼了,先是孕婦宮內胎兒介入手術,然後就是這個孩子的心跳,這兩件事真是讓他開了眼了。
影像科主任剛從心內科手術上下來,就又接到了心外科的會診,不過能親自找主任的做心彩的,病人肯定棘手。
影像科主任去了重症監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