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予慕覺得自己的酒量還可以,隻是幾杯酒,不至於醉到不省人事。可是她看著走過來的人,怎麼還有些重影呢,看這樣子,好像是安清?
她扶著桌子,覺得這裡太熱了,想要出去散散心,她剛轉身,就被人拉住了手腕。薄荷混雜著柚子的味道傳了過來,陶予慕安心了不少,是安清。
她回頭,對著安清笑了笑:“你怎麼過來了?”
“見你多喝了幾杯酒,你哥哥讓我來看看你,他脫不開身。”安清的聲音清冷,像是一劑醒酒湯藥,讓陶予慕清醒了不少,最起碼能夠站直了身子。
“我沒事的。”
“喝多酒,是因為汪玨訂婚了嗎?”安清單刀直入,並未繞圈子。他看出來了陶予慕想出去走走,便帶著她,去了旁邊的陽台處,這裡人少僻靜,還能吹風。
“也不是因為這個鬱悶吧,隻是覺得有些太快了。”陶予慕手捧著臉,對著安清有醉酒的笑。
她快要分辨不清楚了。汪玨說喜歡她,說非她不可,天雷勾著地火就差說要帶著她一起離開這裡,去私奔了,可是轉頭沒幾天,便和人訂婚。喜歡是什麼呢,是得不到便放棄,沒有路就回頭嗎?
陶予慕並不覺得汪玨刺激了她,而是她再一次地對感情有些失望。她從小見證的愛情,不過就是她的父母,並不算恩愛,但是也許曾經相愛過,走上了如此的結局,她不能乾涉,她仍然相信,這個世界上或許會有更好的愛情等著她。
出國幾年,她並未遇上自己喜歡的人,那些搭訕和表白,她都覺得差點意思。她是個奇怪的人,在遇不到她想要的愛情的時候,她不會開始。
汪玨是個例外,是她的私心,攛掇著她往外頭的世界邁出了一步。她邁出去了,想要交往了,可是事實卻瘋狂地將她拉扯回來,告訴她不應該邁出那一小步。
她應該回到自己的安全屋裡去。
世界上是有美好的愛情的,可是她陶予慕不應該有。
“你也知道的,在這個圈子裡人,婚姻都是不能做主的事情,誰和誰有關係,誰和誰需要聯姻,這些都是稀鬆平常。”安清手中的酒還沒喝完,他摩挲著酒杯,站在一旁和陶予慕聊著天。
是啊,這些陶予慕都懂,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兩隻手都放在陽台外頭。冷風吹得她很舒服,她點了點頭,似乎是真的將安清的話聽了進去:“是啊,我知道的,有舍才有得嘛,總得有些限製,畢竟不愁吃穿有了金錢的自由。”
“安清,我的家庭特殊,哥哥單打獨鬥,也許會自己做主,那你呢,以後你的婚姻也會是這樣的嗎?”陶予慕雙手趴在欄杆上,她把頭靠在手肘上,歪著頭那樣看過來。她的目光中帶著真摯,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閃。
像是天真醉酒的少女,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也隻需要一個答案而已。
安清看著這樣的陶予慕,沒有說話,風吹拂了過來,將陶予慕散落的頭發吹到了額前。明明這樣姣好的容貌在剛在的場合上應對自如,可此刻卻偏偏給了人想要照顧的感覺,安清按捺住了要幫陶予慕的頭發撩到後頭去的心思,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我不是你們家的秘書嗎,和你們是不一樣的,我的婚姻,我大概是可以做主的。”
“你才不是秘書呢,我看你和我哥一樣,都像總裁。”陶予慕站直了身子,歪歪斜斜走過來,她是真的喝得有些多了。
“所以安清,你到底是不是我家的秘書,你是誰?”
安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要跌倒的陶予慕,這一拉扯,陶予慕直接落在了她的懷中,正仰著頭看著他。他低下頭,正好對上了陶予慕不自知的撩人的雙眸,陶予慕在等,在問他到底是誰。
晚風太醉人了,屋子裡頭的熱氣和窗外的冷空氣交疊,安清隻覺得心中有萬千的念頭蓬勃而起,他將酒杯放在一邊,手直接覆上了陶予慕的脖子,壓了過去。
陶予慕後背貼著陽台的牆,站在角落裡,這時候她有些清明了過來,她看到了安清急急貼過來的放大的臉,她聽到安清說:“我是誰,不重要。”
“我可以是你的保鏢,也可以是你的秘書,也可以是任何人。”
安清的唇瓣有些冷,是在外頭站久了的。陶予慕應該推開的,但是她貪戀著那一抹冰冷,就像是提神醒腦的薄荷,現在醉了的陶予慕正需要這樣的清冷刺激,她勾著安清的脖子,將人往下壓。
她好像要確認,安清是不是在這一刻,隻會屬於她一個人。
沒有名分的吻也不算什麼,成年人的醉酒,吻就不需要理由。陶予慕閉上雙眼的時候,想過的,等明天酒醒了,她就可以當做忘了一切,不負責任,就像上次一樣,就像那個夢一樣。今晚,她想要放縱一下,想要確認自己仍然是可以被愛著的,想要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孤獨。
是安清先分開的,他分開的時候帶著笑意,弄得陶予慕有些不太明白,歪著頭看著他。
“你都快要窒息了,我再不放開,你哥就要找我的麻煩了。”
陶予慕明白了過來,她佯裝生氣,推開了安清。這時候她才發覺這是陽台上的角落,裡頭的人不會注意到這裡。她才後知後覺地回想起她剛才有多放肆,她調整好了呼吸,又確認了自己沒什麼異常,看了一眼安清,後者人模人樣地站在她麵前,仍然是清冷高貴的樣子。
西裝很襯安清,但是陶予慕決定以後都不要給安清設計衣服了。她給安清設計衣服,不是讓他自己穿著這身衣服,來到陶予慕的麵前,讓陶予慕神誌不清的。
雖然是陶予慕先動的手。
“快回去吧,如果有人找不到我們,就要說閒話了。”
陶予慕想到了之前那些她隨口而出,如今演變成了甚囂塵上的半真半假的謠言。
“什麼閒話,是和你家的保鏢好上的閒話嗎?”安清也聽到了,人們總是會在和他們沒有關係的事情上,添些油加些醋,看熱鬨不嫌事大。對於這些事情,安清覺得無所謂,畢竟這個謠言是怎麼傳出來的,他心知肚明。
他當玩笑話聽,說出來也是想要看看陶予慕是什麼反應。
當然,喝醉酒了的陶予慕,是不思考的,她會展露出還未經受過這些痛苦的天真模樣,對安清露出不防備的笑:“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被說了,他和人訂婚,我和人不清不楚,看來兩廂扯平,我也不算虧的。”
“我有些累了,我想先回去了。”陶予慕彎著眼睛,對著安清招了招手。
安清這邊還沒結束,他有事情要處理。他一個電話,叫了陳司機過來,千叮嚀萬囑咐了說他小姐今日喝醉了,又讓陳司機看著陶予慕上樓再回去,做完這些事情,他才對陶予慕道:“回家給我個消息。”
陶予慕點了點頭,等安清走了之後,她才清醒了眼眸,對著陳司機溫潤笑道:“又要麻煩陳司機了。”
“不麻煩,安秘書吩咐的事情,我當然要好好做的。陶小姐,安秘書可從來沒有對旁人這樣上心過哦。”
“可能是怕我哥哥罵他,不給他開工資吧。”陶予慕抿了抿唇,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陶予慕提前撤退,安清和陶晏可還要負責最後的收尾。等安清重新端著酒回到陶晏可的身邊,對上的是陶晏可探查的眼睛。
“送我妹妹回去了?”陶晏可問。
“嗯,她喝醉了,再在這裡待下去,說不定會出事。”
“喝醉酒的我妹妹,是不是更可愛些?”陶晏可繼續問。
安清舉著酒杯的手頓了頓,他看向話裡有話的陶晏可:“你妹妹剛失戀,這時候更苦惱一些。”
“哦,她對汪玨還有這麼多情感?”陶晏可將安清的遲鈍看在眼底,“所以,你到底有沒有後悔?”
“後悔什麼?”
“沒什麼,我妹妹這個人,比較重感情,沒經曆過家庭變故之前,就是個天真活潑的小孩子。如今是很難對彆人露出肚皮,再有那副可愛的樣子了,如果誰真的走近了她的心裡,會被她放在心裡很久很久的。”
“如果沒可能的人,下輩子,也不會有可能。”
陶晏可的話指向性很明確,他再一次看向了安清,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從一開始,他找安清,就是希望以後妹妹可以多一重保障,可是安清不急,他也不能明說,他可以等,但如果安清實在沒這個意思,他也不會強求。
“我妹妹很有眼光,給你設計的衣服,很配你。”
陶晏可的言外之意,你穿著我妹妹設計的衣服,你要對我妹妹負責。
安清沒說話,他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看了一眼陶晏可:“你還要多久結束?”
“快了,你沒什麼事的話,也可以先回去了。”陶晏可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少喝一些酒,我和陳司機說了,等下會來接你。”安清說完,便看到秦留芳往陶晏可這邊走了過來,他知道,陶晏可在等秦留芳。
“你去哪裡?”陶晏可問。
“我回家看看,家裡養的貓有沒有吃飯。”安清嘴角一勾,對著陶晏可點了點頭。
有人需要繼續惡戰,來讓自己有新的領域天地,而安清這時候隻需要回家,看看自己的天地裡有沒有什麼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