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上做的夢,都是不能說的。陶予慕在念書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做過春夢的,在國外的時候被人追求,也幻想過。可那些時候,夢中的人沒有臉,這一回全都是安清的臉。
酒精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能夠讓人產生幻覺,亂代入彆人的臉。
夢隻是夢,並不是真實。夢中的安清十分凶狠,也不講道理,因著有了一個真實的吻,所有的觸感都像是真的,陶予慕覺得自己身在汪洋大海,她後仰著脖子,睜開眼就能看到安清冰冷的眸子。
她都快要燒著了,可是安清仍然是捂不化的冰,沉溺其中的,張嘴呼喊的隻有陶予慕一個人。這更讓陶予慕羞恥,明明是安清的每個舉動,在她的身上遊走,將她的心變得火熱,可是自己卻不為所動。
在夢中的陶予慕失敗得徹徹底底,發出來的聲音陶予慕自己都不忍聽,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她剛要抬手捂住,就因為掙紮從夢中醒了過來。
她頭有些痛,一晚上都在做昏昏沉沉的夢,沒有睡好,等她去客廳接了一杯水喝,唇瓣覆蓋在杯壁上,呼出來的熱浪讓陶予慕沒來由得想到昨晚的那個吻。
還有那個夢。
真是該死,怎麼熱水的溫氣,讓人臉頰通紅,也讓人心想起了薄荷味道交織著柚子味道的香氣呢?陶予慕晃了晃自己的頭,可好巧不巧,就在陶予慕快要讓自己忘記的時候,安清的信息來了。
“陶小姐,接到陶總的通知,他讓您等下醒了之後來一趟公司,等下陶總要帶您去一個地方。”
哦,公事。陶予慕看完信息,回複後,總覺得哪裡不對。
昨晚,這個人抬著自己的下巴親了過來,怎麼這時候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那個吻是那麼上不了台麵嗎?陶予慕咬著唇,心中已經想了許多如何質問安清的話了,如果不是電話響了起來,她還要想出更多酷刑。
電話是汪玨打來的,陶予慕看著備注,心中升起一抹愧疚。她很快接通了電話,就聽到汪玨在那頭溫柔的聲音。
和安清那樣的冰冷,一點都不一樣。
汪玨問她:“你等下是不是要去你哥哥的公司?”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陶予慕疑惑,這汪玨知道的信息也太多了些吧。
“我來你哥哥公司談生意,問你的好,多問了一句。你哥哥是給你開了個工作室,你不是要做設計公司嘛,等下讓你來看看工作室的場地和怎麼裝修,我能不能陪你一起看?”
工作室的選址陶予慕和哥哥討論過,離哥哥的公司不遠,一來是因為離得近哥哥好照顧,二來是工作室的選址周圍正好有許多的公司,每日會麵,來來往往的交談中,總是能吸引到更多的客源的。
陶予慕自己一個人也拿不定主意,工作室到底要裝修成什麼樣子的,多一個人也可以多一些參考。她想了想,便同意了:“好,那等我到哥哥的公司去找你。”
電話那頭的人掛斷電話的時候,雀躍的開心根本逃不過陶予慕的耳朵。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收拾著東西出了門。
她回國已經有幾個月了,天氣慢慢變冷,已經到了初冬。她隨意套了件新中式的外套,一條暖意十分的裙子,頭發隨意挽就,拿著簪子盤了頭。她的動作利落,但是下樓的時候,已經看到了自家的車等在了門口。
陳司機對著她笑著打招呼。
陶予慕坐上車,跟陳司機打完招呼問好後,問:“誰讓你來接我的,等很久了嗎?”
“哦,是安秘書,他說小姐要去公司,讓我來接。”陳司機係好了安全帶,隻要不是安秘書和小姐兩個人在車裡,他都覺得陽光明媚,工作也有了奔頭。
“吃過早飯了嗎,安秘書吩咐,如果小姐沒吃早飯的話,我要給您帶一份的。”陳司機遞過來一個袋子,裡頭是三明治,還有熱牛奶。
早上起來隻喝了一杯水的陶予慕接過袋子,腦海裡隻有“安秘書吩咐的”這幾個字了。這個人實在討人厭,昨天發了瘋一樣的僭越,後來又不告而彆,如今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卻又將所有關心的事情都做全了,又讓陶予慕不得不多想。
煩人。
陶予慕到了哥哥的公司,坐上內部直達的電梯,來到哥哥的辦公室。她看著門緊閉,也許是還在開會,便在門口等了等,這樣的一等不要緊,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了她都要來和她打招呼。
陶予慕實在承受不住這樣的熱情,一個個應付,臉都笑僵硬了,更找不到什麼詞語來回彆人的話了。她在心中哀嚎了很多聲,也控訴了哥哥很多聲,但是表麵仍然是波瀾不驚,微笑著的。
這一場見麵會是被腳步聲打斷的,陶予慕正想看看是哪個大恩人來拯救她了,可她看過去,卻看到一張她實在不想要看到的臉。
是安清的,帶著笑意的,看熱鬨一般地看向她。
安清真是好大的膽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那樣看著自己。陶予慕心中怪罪,但是臉上卻有害羞,她不能看安清的臉,她的視線總會落在安清的唇上。安清神色和往常無異,還是不沾染半分□□的樣子。
和昨晚不一樣。
如果沒有那個吻,陶予慕或許會覺得安清是這樣的人,可是他們之間有了一個吻,一些關係好像被拉近,陶予慕看到了安清的另一麵。這時候陶予慕心中想的,都是安清的道貌岸然,真是會裝。
這時候還要看她的笑話。
陶予慕彆過臉,不看安清。
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鏗鏘有力,在陶予慕的麵前停下來,陶予慕不能忽視的,她隻能硬著頭皮看向安清。
既然是安清先不承認的,那麼她陶予慕也打算做個渣女。裝傻充愣她會的,她仰起頭,對著安清笑道:“早啊,安秘書。”
“早飯吃了嗎?”
很好,第一輪過招,陶予慕敗下陣來。安清用他動聽的聲線,貼心的關懷和曖昧的詞句,讓她臉頰飛了紅暈。真煩,她抬手就要進屋,但又一次被安清的手按住。
安清抓住了門把手,將陶予慕的手按住:“陶總還在開會,但很快結束,等等再進去。”
“哦,”陶予慕抽回了自己的手,默默歪了嘴,“安秘書來,也是因為哥哥快要結束了嗎?”
“所以,早飯吃了嗎?”安清沒有給陶予慕轉移話題的機會,他像是在對照自己的計劃清單打鉤一樣,一定要讓陶予慕回答。
“吃了,安秘書想得真是周到。”
“昨晚的事情...”安清感覺到了陶予慕的怨氣,他也明白這怨氣是誰招惹的,是為什麼產生的,隻是他才開了個頭,就被陶予慕生生打斷。
“昨晚什麼事情,我喝了點酒,不記得了呢。”陶予慕嘴角上揚,十分開心乖巧的樣子。
反將一軍,這一回是陶予慕贏了。
屋子裡有了動靜,陶予慕靈機一動,她敲了敲門,在裡頭說了一聲請進後,搶先一步走進了屋子裡去。留著安清一個人在外頭淩亂遲鈍了幾秒,而後安清才掛著一副無奈的笑,跟著走了進去。
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安清前後腳進來,陶晏可的目光放在安清的身上,話卻是問自己妹妹的:“你倆一起來的?”
“我在門口看見安秘書的呢,”陶予慕坐在哥哥的對麵,“隻是碰巧哦,哥哥。”
“我猜也是碰巧,不然我可就要盤問了。”陶晏可抬了手,打開安清剛剛遞過來的文件,檢查無誤後,簽了字。這是他今日工作的收尾,他專門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推掉了幾個會,打算等下陪著妹妹去看工作室。
“對了,汪玨不是說他也在公司的嗎,他人呢?”陶予慕想了起來,“他說也要陪我去,哥哥知道這件事情嗎?”
“知道,估計他是下去給你麥咖啡了吧。”陶晏可點頭。
正收拾好文件的安清,聽到汪玨兩個字後,抬起頭,看向陶予慕。沒人告訴他,汪玨等下也會去,難怪他剛剛看到汪玨匆匆下樓去,原來是給陶予慕買東西去了。
他臉上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陶晏可的眼睛,陶晏可難得看到安清吃癟,心情大好:“那安清,你等下要不要也跟我們過去?”
“還有幾個項目書要跟進,我就不去了。我想陶小姐也不想要外人摻和吧。”
安清的話,意思很明顯了,他不想去,因為汪玨在場。放在以往,陶予慕可能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昨晚之後,她和安清有了屬於自己的秘密了,而且當著哥哥的麵,安清說這些話更像是在暗度陳倉,像是自己和安清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讓人浮想聯翩。
陶予慕多麼想哥哥這一回不要那麼聰明,不要察覺這裡頭的異樣。
祈禱好像真的有用,陶晏可果然沒有多問,這話題就在安清的冷臉和陶予慕的心懷鬼胎中告一段落。
冰冷的氛圍沒持續多久,很快,門口的腳步聲伴隨著汪玨看到陶予慕後發出的欣喜聲緩和了屋中的尷尬。汪玨看到今日素雅又清冷的裝扮,忍不住讚歎:“天哪,予慕,你今天怎麼比昨天更好看了些呢?”
汪玨的誇讚如同汪玨遞過來的咖啡一樣暖和,陶予慕的手指冰涼,被咖啡的暖意包裹著,露出淺淺的笑。
誇讚誰都喜歡聽,陶予慕也不例外。整個屋子裡,隻有一個人聽到了這話後,不高興,這個人是安清。
但是安清即使冷著臉,也沒露出什麼破綻來的,畢竟他本來就是那樣冰冷疏離有距離感的人,汪玨隻是掃了他一眼,看見安清抱著文件出門口,心情更開心了。他挨著陶予慕身邊剛要湊過來,被陶晏可攔在半路也不懊惱,反而樂嗬嗬地喊了一聲:“未來的大舅子,我也給你買了一杯咖啡。”
陶晏可神情冷漠,但是仍然禮貌地笑了笑:“好的,謝謝你,但是彆叫那麼早,我妹妹還沒答應你吧。”
等答應了再叫,現在還有些早,不太合適。
汪玨:我好像被嫌棄了,但是我沒有證據。
陶予慕覺得今日汪玨有些奇怪,太過活躍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喝多了,有些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