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葵看著差點嗆到的自家阿姊,本來剛剛還略帶同情的心在聽到阿姊的調笑後頓時變得堅硬似鐵。
如葵麵無表情地開口,“當然是與我一同到的。”隨後又沒忍住般開口說道:“阿姊,你是懷孕,又不是失智,好好查查你手下的人吧,聽佘夫人的意思,偌大的佘府,真是說瞞住你,就瞞住你了,真是“驚喜”啊,我在一旁看的,嘖嘖,阿母在聽佘夫人說後,那臉色都綠了~”
“還有功夫調笑我……”如葵小聲地嘟囔著。
如藿一臉好笑地看著“小心眼”記著仇反擊的如葵,伸出食指點了點妹子的額頭,開口說:“既然阿母到了,那我得趕緊去洗漱換件衣服,在這兒睡得都是汗……你在這兒等我一會?我叫女使給你上蜜餌來~”
如葵揮開如藿點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指,明明是極為期待,開口卻滿是不耐煩,催促著如藿,“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黃口小兒,哪還需要你這般哄,你快去吧,我就在這等你。”
如藿看著就是滿臉稚氣的如葵,好笑地搖了搖頭,“行,如葵是大女娘了,既然如此,那蜜餌也不必上了,上些清涼降火的涼茶吧……”
“彆,彆,彆!誰說大女娘就不能吃甜的東西的!阿姊!”如葵連忙拽住如藿的袖擺。
看著再逗弄就要真出事的如葵,如藿將如葵拽住的袖擺扯了回來,“行行行,既然咱們家大女娘喜歡吃甜的,那就上甜的。”
想了想,又對女使吩咐道:“順便再給女公子上一壺山楂做的茶湯來,吃的甜膩,總要配些酸湯才行。”
吩咐完,便帶著自己貼身女使進入堂室內更衣去了。
如藿剛進室內,貼身女使將門一關,便朝著如藿跪了下去。
如藿慢條斯理地解著衣服的結扣,“說吧,怎麼回事。”
“是,”跪在地上的女使開口應道,“夫人上門,下屬很早便得了消息,但具體日子未定,打探消息來說,是夫人和殷小夫人交代好府內的事物後才會定下來佘府的日子。”
“最近幾日,夫人和殷小夫人都在進行冊本校對,夫人唯一外出活動是今日給佘夫人遞了封信,佘夫人看過之後也並未伸張,屬下想著可能還有幾日,所以……”
“所以你便擅自隱瞞未報。”如藿將換下的外罩輕輕搭在屏風上。
“是!屬下失職,請女公子責罰!”
堂屋內一片寂靜,唯剩如藿悉悉索索地換衣服聲。
過了許久,屋內響起如藿明明溫柔似水卻冷冽刺骨的聲音,“下去領二十竹節鞭,換畢方過來。”
“是。”堂內跪著的女使乾脆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待如藿換好衣服和畢方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如葵麵前的矮腳茶幾上擺著的已經空了的兩碟兒茶點盤子了。
如藿心裡好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這個妹妹就特彆嗜甜,自己記得之前如葵也沒有這麼喜歡吃甜的呀?
也不知道怎麼的,如葵就和重新返回幼童時期一樣,格外喜食甜食,不對,如葵幼時也沒有這麼喜歡吃甜食,現在,應該說是,比那個喜歡吃甜食的殷澤文的幼童時期還要更加嗜甜!
如藿在心裡搖搖頭,招呼身邊的女士將空了的碟子撤下去,對一旁的如葵說道:“現在吃這麼多茶點,等一會兒吃不下正餐,阿母看見肯定有的說你了。”
如葵剛剛看見自己阿姊出來了,便迅速消滅掉最後一塊茶點,正在女使端著的盥處洗著手,聽到殷如藿這麼說,便接下阿姊的話回答著:“阿姐這話可真有意思,說的好像一會兒在席麵處能吃到東西一樣。”
如葵邊擦著手,邊接著說著,“一會兒在佘夫人麵前,不僅要注意用餐儀態,還要聽著,看著,注意著,你們相互之間打著的機鋒,這麼一番做下來,飯食早涼了,哪有可能好好吃飯?阿姊莫要說笑了。”
“所以我現在吃的多,才不至於一會兒挨餓。”
你彆說,你還真彆說,如藿聽完如葵的一番詭辯,竟然還覺得頗有道理。
也是,一會兒還要應對佘夫人,又有誰能真的安心吃飯呢?
“那也不能太過了,你瞧瞧,你一個小女娘,竟然一人吃完了兩盞茶點,貪嘴也不是這麼一個貪法,這和你大兄都不逞多讓了。”
如藿接過女使手中的絹巾,一邊替如葵細細擦著手,一邊對著如葵說,“到最後,你可彆真像大兄似的,牙上生了蟲,疼的死去活來那般的才好。”
如葵乖乖地任由如藿阿姊為自己擦著手,“放心阿姊,我才不會像殷澤文那般的。“
”他的牙上長了蟲,那是因為他偷懶,本來每日要刷三次牙的,結果他能逃就逃,一日能刷一次牙就不錯了!我就不一樣了,我可是有每日都蘸取粗鹽認真刷牙的!”
如藿替如葵擦好手,將用過的絹巾遞給一旁的女使,無奈地刮了刮如葵的鼻頭,“好,好,咱們家的葵娘心裡自有打算,阿姊說不過你,你心中有考量便好。”
“那這邊你也收拾妥當了,咱們就去尋一直陪著我那位好君姑阿母吧,再不去,阿母怕是要等的不耐煩了。”
如葵點點頭,跟上了自己阿姊。
在去的路上,如葵將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對著殷如藿問了出來:“阿姊,你的這位君姑,佘夫人也是真的很有意思,她怎麼一直想和咱們得阿母一較高下呢?”
“怎麼這般問?”如藿回首看著發問的如葵,“她可是今日又做了些什麼?”
“倒也沒有這般明顯,但是,佘夫人一直想和阿母彆一彆苗頭的架勢,說實話,藏得不是很好……”
如藿隨意地向如葵擺了擺手,“你莫要在意,我這位君姑,想和阿母一爭高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作為後輩聽得比較少,隻是聽聞,這兩位從未出嫁時的閨閣女娘時期便一直不對付。“
”說是兩位一直不對付,不太恰當。在我看來,應該是我這位君姑單方麵的針對,至於咱們的阿母,或許都沒察覺,更有甚者,阿母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在意,這位佘夫人一直想和她掙個高低吧。”
“那阿姊,你知道為什麼佘夫人一直抓著阿母不放嗎?”如葵好奇地追問道。
如藿向後撇了一眼如葵,疑惑地問道:“你今日怎麼對此事如此感興趣?平日裡你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的。”
那當然是為了解決我從上一世拖到這一世的疑惑了啊,我的阿姊。
如藿將眼神撤了回來,“況且我們作為後輩,私底下議論長輩之事,不成體統。”可能是如藿走得有些累了,單手撐著腰,腳步慢了下來,“這樣的事你也休要再打聽了,作為小輩,咱麼不知道便是。”
如葵走進如藿身旁,摟住如藿的胳膊,從背後環過如藿阿姊的腰身,將她阿姊的重量儘量都壓在自己身上他說,邊扶著如藿慢慢走著,邊又壓低聲音撒嬌似的說道:“這是你妹妹難得升起來的好奇心,你就滿足一下你的妹妹吧~好不好嘛阿姊~”
如藿看如葵如此,無奈地無聲歎了口氣,緩了緩才開口說道:“這樣的前塵往事,若不是專門打聽,你阿姊知道的也不甚詳細,而且也多是推測,應該就是兩個頗為出色的小女娘,其中一方心裡不服,想要爭個高下的情況。“
”唯一確定下來的一件事情,就是聽說,佘夫人在嫁入佘府之前,曾經向我們阿耶提過親。”
如葵瞬間睜大雙眼,口中驚呼:“是女方像男方主動求親?”隨即麵露疑惑之色,“這怕是不合規矩吧?”
如藿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妹,“這有什麼不合規矩的。這世上有沒有什麼明文規定,隻允許男子提親,不允許女子主動向男方求取親事的。女方主動向男方提親,這事兒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隻是聽起來比較新奇,但也扯不上不合規矩吧……”
“你是不是,“如藿那眼睛一直虛著如葵,”最近又看些什麼不該看的了?”
如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自己已經重新回到了及笄之前,這個時候還沒有什麼男子為天,隻能男子向女子求取親事一說。
如藿看著如葵向自己討饒般地笑著,也未深究,接著說道:“總之,就是我的君姑之前向咱們阿耶提過親事,但是被阿耶一口回絕了……”如藿頓了頓,補充說道:“聽說,阿耶回絕佘夫人時,絲毫未留情麵,場麵,據說,很是難堪。”
“更為火上澆油的是,在這件事之後不久,阿母便迅速和阿耶訂了親。”
如葵聽聞倒吸了一口氣。
這下,就對上了。
“那佘夫人沒有為難阿姊你嗎?她說到底也是你的君姑啊。”如葵連忙追問。
如藿聽聞此言,眼底神色一軟,語氣平緩地安撫著如葵,說道:“一個人,如果真的是想為難彆人,那你就得清楚地知道這個人真正在乎的是什麼,打蛇打七寸,拿人也是一樣的。”
如藿拍了拍一直扶著自己的如葵的手,“放心,她不會找到你阿姊真正在意的東西的。”
“找不到我真正在意的,又摸不清我真正想要的,那她的這種為難,就是一種笑話。”
就在兩人說話期間,不知不覺中便走到了佘夫人所居的銜月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