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裡大多的家電都是齊全的,就算是隻帶了換洗衣物也能很好地久住,季墨和洛陽川兩個人將東西都整理好,沒花很久時間就收拾好了。
季墨彎腰整理著客廳的紙箱子,洛陽川好奇地在房間裡轉悠,忽然打開了一扇最裡麵的門,門裡麵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裡麵照了一圈,發現這是間儲藏室。
儲藏室裡很陰暗,燈也壞掉了。
大致能觀察到房間裡放了很多白色的蠟燭,還有一些和基督教有關的十字架或是聖杯。
也許房主是個基督教徒。
他這麼想著。
他帶上房門,回到客廳的時候正好看見季墨在調試著電視。
“你這兒有點背光,不怎麼通氣。”洛陽川緊挨著他坐下來。
季墨不置可否。
“對了,斜劉海怎麼樣了?”季墨想起來問。
洛陽川昨天帶斜劉海去了一趟寵物醫院,斜劉海還算配合,在獸醫的檢查下沒發現什麼問題。
他搖搖頭,“沒什麼問題。我也不知道它那時候怎麼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它會貓咖之後又活潑了。大概是沒什麼事情。”
“……”季墨點點頭。
他莫名覺得斜劉海的異常反應跟自己有些斷不開的關係。
緊接著,他忽然想起前幾天被紙劃破卻沒有傷口的指腹。
他自我否定地想,大概是看錯了吧。
洛陽川靜靜看他將電視調試好,事情忙得差不多,他又收到了店員給他發來的消息,便對季墨說自己要回貓咖了。
季墨沒什麼意見,跟著站起來要送他出公寓。
天氣越來越熱了,心情受天氣影響變得容易躁動。季墨將洛陽川送到樓下,目送他離開後就回了公寓。
剛走下電梯,撲麵而來的陰涼裹著他,他覺得自己終於喘過了氣。
遠遠地,他看見家門口站著兩道人影,似乎在交談著什麼。
“下次彆再給我塞信了,那道十字架就是防你的。”
“……你現在還在喝動物的血?”
“那又怎樣?”
“沒出息。”
“你說誰?!”
“我是被你逼的!”
“不,你是自願的。”
季墨看見火冒三丈的杜澤,試探性地問,“房東?”
杜澤的視線橫過來,季墨心裡一嚇。
“有事?”
季墨趕緊搖了搖頭,偏頭正好看見葉言表站在他旁邊。
他有些驚喜道:“葉組長。”
葉言表朝他笑了笑,將裝著小餅乾的袋子遞給他,“聽說你昨天剛搬來。”
他彎了彎眼眸說,“歡迎你的入住。”
季墨立刻雙手接過,袋子裡飄來陣陣地香味,還帶了些溫度。
他感激道,“謝謝。”
杜澤掀了掀眼皮。
十分薄涼地說,“又吃不了,擺設麼?”
季墨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就發現葉言表往他前麵走了一步,擋在他和杜澤的中間。
季墨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見他說,“他和我們不一樣。”
語氣涼涼的,像是某種警告。
“離他遠一點。”
“哈?”杜澤驚訝了一下,緊接著吊兒郎當地靠在牆壁上,“你在標記獵物?”
“嗬,真沒出息,和動物有什麼兩樣。”
葉言表並沒有理會他,給了他一個威脅的眼神後,轉身朝季墨微微一笑,“我還有事,先走了。”
季墨愣愣地點點頭。
杜澤倚在牆上,慢悠悠地打量他,但什麼也沒說。
一句招呼也沒有就走了。
回到房間後,季墨躺在沙發上,隱約覺得葉組長和杜澤是認識的關係。
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微妙,像是敵對又好像不完全敵對。
季墨說不上來這種感覺,覺得他們既像是宿敵又像是朋友。
有機會的話,他也許會去問問葉組長。
時間有些晚了,天色漸漸的陰沉下來,他起身從冰箱裡拿出一個飯團,加過熱後當作晚飯吃了。
收拾完躺回臥室的時候,被褥化作無邊的倦意將他束縛,他幾乎動彈不得。
在夢境與現實遊離之間,他恍惚看見了床尾站著的一道黑影。
那是一道頎長的身影,黑色立領將脖頸的線條勾勒,月光映在他的側臉上,紅色的瞳孔緊緊盯著他。
他沉重地呼吸著,脆弱的脊背一起一伏。
蝙蝠。
這是他腦海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沒等他看清,黑暗將他的意識一並卷跑。
**
在夢中來到古堡仿佛成為了日常,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他不在古堡內部的任何一個房間,而是在古堡背陰麵的墓地。
陰森森的環境下,他緊張地向四周打量去。
周圍都是墓碑,錯綜複雜地排列著,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也許這些是古堡前住戶的墓地。
他在心裡默默想。
倏然,頭頂飛過幾隻烏鴉,咿呀不祥的叫鳴聲層層環繞著他。
心跳如鼓,他不敢在這個地方多待,抬腿便朝古堡奔去。
手忙腳亂的著急間,他不小心被一根樹枝絆倒,地上濕滑的泥土不幸地沾上了他的衣服。
他狼狽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餘光忽然瞥見旁邊墓碑上的字。
“艾倫·諾斯費拉圖。”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蹲下身去再次仔仔細細去看。
縱使光線有限,他也能很清晰地看出來,這就是艾倫的名字不會有錯。
他抬手,溫熱的指腹觸上冰涼的墓碑。
畢竟是夢,出現什麼都是正常的。他安慰自己。
又向前走了幾步,出現了一個新的墓碑,他本想強迫自己不去看,但被好奇心驅使下,他將那行字在心裡念出來,
“韋伯·諾斯費拉圖。”
又往前走了幾步。
和想象中的一樣,現在出現在眼前的是庫拉的墳墓。
她的墳墓比艾倫和韋伯都要新一些,但墓碑旁長起來的一層雜草預示著她的墳墓也有些年頭了。
遠處的古堡漸漸出現在眼前。
快走出去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空中飄起了一層淡淡的薄霧,將頭頂的月亮蓋上一層朦朧的濾鏡,不遠處的古堡若隱若現。
墓地的大門就在眼前,黑色的鐵門上攀爬生長著綠色的藤蔓,嬌豔的花朵點綴在上麵,竟是這片地方最有生命力的東西。
莫名的,季墨的腳步忽然頓了一下。
他偏頭看向腳邊的最後一個墳墓。
他想,這會是安德列的墳墓嗎?
墓碑是嶄新的,四周沒有任何雜草,就連土壤都和其他地方的有些不同,看起來更新一些。
就像是剛剛挖出來的。
他莫名覺得這很符合安德列一絲不苟的風格。
他俯身看過去,瞳孔在一瞬間放大。
墓碑上刻著的是“季墨”兩個字。
所以、這是他的墳墓?
這應該是安德列的惡作劇吧,畢竟他那麼惡趣味,作弄人這種事對他來說很簡單。
何況他現在還在安德列的地盤上。
他抬起手,企圖尋找自己真實還活著的證據。
他的手心是溫熱的,脈搏也在生生不息地跳動著。
隻是、
他發現自己的皮膚變得非常白。
白得像一張紙。
並不是健康的那種白。
忽然,他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轉頭看過去,薄霧之中,三道人影影影約約出現。
艾倫、韋伯以及庫拉。
他連手都在抖,下意識想要開口。
身後卻忽然吹過一陣涼風。
“季先生。”
很輕佻的聲音近在咫尺,緊緊貼著他的耳朵。
緊接著,他就感受到一份冰涼抵上了他的脖頸。
動脈鮮活地跳動就在安德列的唇下。
感受到季墨瞬間僵硬的後背,他很輕地笑了一下。
“果然很有趣呢。”
**
季墨猛地驚醒過來,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被浸濕的發絲貼在額角。
他忽然想起什麼,來不及猶豫,他赤腳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打開電腦,快速將幾個字打進搜索欄。
“諾斯費拉圖。”
首先出現的是一條關於吸血鬼的老電影,主角名就是諾斯費拉圖,網絡上曾經流傳過一段時間的說法是電影的主演就是真實的吸血鬼。
也許是巧合呢……
他繼續往下翻著,直到看到一條科普向的文章。
“諾斯費拉圖是一種吸血鬼家族的姓氏。”
涼意漸漸湧上心頭。
他忽然意識到,安德列也許就是一隻吸血鬼。
他不敢確定安德列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隻是他的一個持續很久的噩夢。
他心不在焉地闔上電腦。
腳底遲來的寒冷讓他瑟縮了一下。
他抬眸看向窗外。
快破曉了。
窗簾的縫隙裡透出淡淡的日光。
他沒去拉開窗簾,收拾好文件後就出了門。
順手帶上了放在門口的黑傘。
也許是皮膚敏感,紫外線過敏,他最近一旦曬到太陽,皮膚就會起不明顯的紅點,還伴隨著痛感。
沒辦法,晴天出行他隻好帶上遮陽傘。
到達辦公室後,他發現辦公室裡靜悄悄的,周一同事都沒什麼精氣神。
他坐在工位上埋頭處理著文件,一時間沒注意到張瑩的靠近。
“季墨。”
他聞聲偏頭看過去,發現她遞過來一份文件。
“剛剛去經理辦公室拿的,他說一組一份。”她回頭匆匆看了一眼,說,“葉組長今天不在,我先給你,你幫他處理一下吧。”
季墨這時候才發現葉言表的缺席。
他點點頭,雙手接過文件。
他翻開看了幾頁,內容大致是關於活動的企劃,給他們後續的設計給了一條大體的方向。
他決定等葉言表來了之後再給他。
想著,他將文件放下,卻發現張瑩並沒有走,而是垂眸看著他。
他順著張瑩的視線低頭看去,正好看到自己衣服上沾到的棕褐色的泥土。
帶著雨水的味道。
但他並沒有摔倒,並且這幾天雲城並沒有下雨。
“……”
他慌忙地拿出手機,點進天氣預報裡,發現雲城接下來幾天也是晴天。
他忽然想起什麼,點進設置裡,將地區手動改成了羅馬尼亞。
三秒後,羅馬尼亞的天氣情況出現,並且包括今天連續三天都是暴雨。
太、荒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