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挨著葉言表坐了四站,打過招呼後,慌張跑下了車。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碰到了維修師傅,然後領著師傅回了家。師傅帶著工具箱,先檢查了一遍電路,確認又是電線被燒斷了。
“這個月第二次了吧?”維修師傅問。
“嗯。”
“電路老化太嚴重了,之後隻會越來越頻繁。”維修師傅,“小夥子,這是你買的房子?還是租的?”
季墨回答,“租的。”
“維修也救不了這電路了,老化實在是太嚴重了。你自己來看看,光這一根線上,至少三塊地方出過問題,電線外皮都硬脆了,還明顯發黃。”維修師傅指指手裡的線,“要我說,你這每個月都要維修,還不如出去重新找個房子。”
“……我知道了。”季墨悶悶道。
維修結束後,季墨試著打開電表,摁下開關,屋子裡的燈終於點亮了。
給師傅轉過賬後,他說,“我還有個朋友,他家燈也壞了,麻煩您去維修一下。”
維修師傅點點頭答應,要了地址打算一會兒過去。
季墨給葉言表發了條消息,告知他維修師傅一會兒就過去。
剛把維修師傅送出門,葉言表的電話就撥了過來。
“怎、怎麼了?”他忙接起電話。
“我不喜歡彆人來我家。”
冷冰冰的。
“可是……”
維修師傅不去怎麼修電路?
“如果你來的話。”
“我可以忍忍。”
季墨麵上一紅,不敢多想。
忙道,“好……”
掛斷電話後,他告訴維修師傅自己跟著一同去。
到達公寓樓下,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烏雲籠罩著月光,地麵上是未乾的雨痕。
脖頸後莫名有些瘙癢,他抬手撓了一下。
“到了。上樓吧。”他走在前麵。
按著記憶,他敲響了門。
門被打開,裡麵是極致的黑暗。
黑暗中,出現了一雙眼睛。
準確地盯著季墨。
他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感覺。脊背發涼,心裡出汗。
“小季,你先進來。”
“……”季墨回頭讓維修師傅先在門外等一會兒,然後緩步走進去。
“砰!”葉言表快速伸手將他拉進來,瞬間關上了門。
季墨背靠著冰涼的門,被夾在中間。
視野很昏暗,根本看不清麵前人的表情。
他忐忑不安道,“我、我來了,可以讓維修師傅進來修……”
冰涼的手指擋住了他的唇瓣。
瞳孔逐漸適應黑暗,季墨注意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
粘稠的紅色液體從他的睫毛墜落,臉頰上沾染了噴濺式的、血液?
“啊……”
“害怕了。”
葉言表很平靜地說。
他用指尖輕輕劃過季墨的嘴角。
“笑一笑。”
季墨覺得自己控製不住地顫抖。
“你……殺、殺了什麼?”
眼前的人低頭笑,聲音變得悶悶的。
“豬肉。”他很無辜地說,“剛剛聽說你要來,我想給你做頓晚飯。沒想到,搞砸了……”
“抱歉啊。”
“這、這樣……”季墨安了安心,自知錯怪了他,愧疚萬分,“謝謝……不過、你在這這種環境裡切豬肉?”
“嗯。”葉言表退後了一步說,“好了,你讓他進來吧。”
季墨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但也隻好打開門告訴維修師傅現在可以進來了。
季墨以為葉言表會很排斥對方,擔心自己打不好原場。
但,葉言表溫聲道,“麻煩師傅幫我檢查一下了。”
維修師傅點點頭,“你放心,我肯定能給你修好。”
說完他便拿出手裡的手機,指尖還沒觸碰到手電筒的圖標——
葉言表抬手擋住他的手機,“不覺得太刺眼了嗎?”
他抬眸看了一眼周圍的黑暗。
“你覺得呢?”
維修師傅愣了一下,突然說,“是有些刺眼。”
“那就這麼維修吧。”
季墨看著維修師傅先關上了電表,然後檢查了客廳損壞的燈泡,確定燈泡已經燒壞了後,又檢查起了電路。
隻是,他全程一聲不吭。
季墨覺得維修師傅變得有些奇怪。
“還能修的好嗎?”葉言表倚在鞋櫃旁。
維修師傅沉默了一會兒。
才說,“修不好了。”
“啊?”他似乎很無奈,“那好吧。”
他委屈地看向季墨。
季墨愣愣地來回看他們兩個,“怎麼會……師傅你再看看。”
“能修好的吧。”
我家的電路老化成那樣都能修好,怎麼會修不了?
他在心裡默默想。
維修師傅放棄得很果斷,他將工具丟回工具箱裡。
“說了修不好就是修不好。”
季墨有些急,“您再看看,加點錢也行……”
葉言表摁下他的肩膀,“小季,彆著急,修不好就算了,不過就是幾個燈而已。沒有也不影響生活的。”
維修師傅提起工具箱,快步離開了。
“……抱歉。”季墨悶悶道,“我沒想到修不好……”
葉言表反而很輕鬆地安慰他,“沒事,修不好就修不好,月光照著也挺不錯的。”
“要不,來陽台看看月亮?”
“……行。”
明明是夏天,但不知道為什麼,季墨隻要跟葉言表在一起,就覺得寒冷快滲進骨血裡。
陽台很寬敞,還放了柔軟的沙發。
季墨坐在他旁邊,抬眸看向烏雲半遮的月牙。
片刻,他不由自主地分神偏頭看向葉言表。
他手上還戴著黑色的皮手套,抬手拭去臉頰上快乾涸的血跡。
季墨的喉結來回滾了滾。
他注意到,葉言表的頸間戴著一枚金色的懷表。
“困了嗎?”葉言表輕聲說。
話音剛落,季墨便覺得眼皮忽然變得很重,眨眼的頻率變得很緩慢。
“有點……”
葉言表溫聲道,“那就睡吧。”
“睡著了、就好了。”
他抬手,讓季墨的額角靠在自己的肩上。
——
季墨站在一處鹽堿地人工種植的月季花海中,有種失諧的虛幻。
他看向四周,發現在花海的儘頭是一棟黑色的哥特式建築。
走近後,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昏暗之中,隻有懸在半空的月亮。
高聳的拱形門下站著一道身影。
他站在台階上,手裡端著燃燒的白燭,潔白的領口被濺滿了猩紅的血液。
紅唇勾起了一道弧度。
“歡迎你。”
季墨抬腿踏上樓梯,停在下一級台階上,微微仰頭,注視著他。
他的膚色極白,襯得紅唇血般的豔。
“啞巴了?”
他戲謔地俯視。
季墨緩緩開口,“主人……”
他似乎對這稱呼很滿意,抬手扼住了季墨的後脖頸,纖細的脖子被他捏在手心,像隻可憐的天鵝。
指腹輕輕揉搓著他細膩的皮膚,使其染上一片緋紅。
“你實在太合我的胃口了,小季。”
“忍不住,好想……”
鋒利的齒間沒入皮膚,滾燙的血液,互換而來的毒素引起奇異的瘙癢。
“哈……”
他的瞳孔失了焦,渙散地找不到定點。
“吃了你……”
——
葉言表垂眸,視線落在自己被緊緊抓住的手臂上。
季墨睡的很不踏實,秀氣的眉緊緊皺著,額間出了些細密的汗珠。
“哈啊……”
季墨猛的睜開眼,下意識抬手捂住自己的脖頸。
“怎麼了?做噩夢了?”葉言表抬手,將手背貼在他滾燙的額角,“還好嗎?”
季墨做了這種夢後根本不敢直視他,微微側頭躲開他的手。
“我、我沒事。”
“夢到什麼了?你好像很害怕?”葉言表擔憂地問。
他趕緊搖了搖頭。
“不記得了。”
“沒事,隻是夢而已。”葉言表柔聲道。
季墨握了握手心,冷汗幾乎沁進骨血裡。
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脖頸,皮膚完好無損,並沒有任何傷口。
“時、時間不早了。”他望向快升上頭頂的月亮,“我先回家了,謝謝。”
葉言表跟上去,“我送你回去吧。”
季墨看了眼時間,“沒事,還有一趟末班車,不麻煩你了。”
葉言表注意到他似乎在刻意地回避自己,便沒有繼續堅持。
“那,路上小心。”
“我會的,謝謝。”逃也似得走了。
昏暗的房間內,微弱的月光通過落地窗照射進來。
光影落在他的臉側,齒間殘留的香甜氣味使他興奮不已,紅瞳亢奮地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