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思危不好搭在虞星辰肩上借力，靠近她的手尷尬地揚在空中：“謝謝！我現在站穩了。”
虞星辰這才放開他，她第一次知道男生這麼重，她剛剛就扶了一下，差點扛不住。
到了校醫室，樓思危量體溫時，校醫問：“你吃藥了嗎？”
樓思危搖搖頭：“沒有，感冒不用吃藥。”
“你沒吃藥啊？”虞星辰瞪大眼睛，隨即恍然，“怪不得不見好。”
樓思危：“感冒是不治之症，我看美國威斯康星大學醫學與公共衛生學院發布的《感冒白皮書》說的，大家平時服用的感冒藥主要功效是緩解症狀，目的是讓人感覺好受一點，但並不能縮短病程，一些人吃了三天藥，感冒真好了，其實那是因為正處於自然愈合的病程當中。一般情況，七天到十四天感冒就會好了。”
校醫：“喲，懂得挺多啊！所以你還要硬抗，不吃藥？”
樓思危：“不吃。”
“那你不吃藥，你來校醫室乾什麼？”虞星辰斜眼看他。
樓思危：“來睡覺。”
校醫：“要睡覺，你回宿舍去。”
“我走讀，而且家裡沒人在，我生病了，一個人在家不安全。”樓思危說得有理有據。
“行吧，你躺著吧，扛不住了，叫我。”校醫交代完就回去做事了。
虞星辰：“生病了不吃藥，你看的那個《感冒白皮書》說的對嗎？我怎麼聽著這麼不靠譜。”
樓思危：“我不是第一次這麼乾，有經驗，每次都是難受幾天就過去了。”
虞星辰眉毛上揚，懷疑地瞥了他一眼，沒再接此話題：“溫度計可以了，給我吧。”
樓思危從腋下拿出溫度計來，自己看了一眼：“37.8度，怪不得這麼熱。”
虞星辰瞅了一下他的衣服：“而且天氣熱，你還穿了校服外套。”
樓思危：“我要是不穿校服外套，你這會兒該不敢靠近我了。”
“該，誰讓你跑去紋身的。”虞星辰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咦！會不會是你跑去紋身，破壞了身體的什麼組織，所以你抵抗力下降了。”
樓思危閉上眼睛，沒接話。
虞星辰握起拳頭在他麵前晃了晃。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恩人的份上，你這樣，我早就不管你了。
虞星辰坐在塑膠凳子上，趴在旁邊空空的床上寫卷子。
樓思危偏過頭望著虞星辰，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叫她來。
昨天也是，就希望她留在身邊，就覺得她好像是麻醉劑，可以讓自己心裡的那道口子不那麼疼。
或許真的是病了吧，人一生病，就容易脆弱，就容易胡思亂想。
媽媽不就是這樣嗎？
因為感情遭到背叛，所以得了鬱抑症。
晚上。
班主任找樓思危說家長會的事，看見他又趴桌子上睡覺，怒氣更甚，她彎曲手指敲了兩下桌麵。
虞星辰轉過來幫忙樓思危解釋：“老師，他感冒了，還在發燒呢。”
王祝姻：“還沒好啊！”
虞星辰搖搖頭。
王祝姻：“那晚兩天再說吧。”
虞星辰回家後，大晚上在廚房鼓搗，她將生薑洗乾淨後切成片，加入清水煮，水開後又轉為小火燉。
她想了想，養尊處優的少爺不一定肯喝，又加入了紅棗、蜂蜜、枸杞等增加口感。
第二天，虞星辰把薑茶帶去教室給病秧子少爺。
病秧子少爺一臉吃驚，眼中虹膜麵積都比平時大了一些：“你弄的？”
他想想似乎覺得不太可能：“你不會是裝病，央求你媽媽弄的吧。”
“愛信不信，愛喝不喝。”虞星辰說著就要把保溫杯拿走。
樓思危下意識按住，雙手就覆蓋上了虞星辰的雙手。
兩人看著那交疊的手都凍結了三秒，又幾乎同時急忙撤回手。
樓思危為了緩解眼下狀況，立即打開倒在杯蓋裡，嘴裡奉承：“我信，我喝，學霸千辛萬苦，勞心費力，我怎麼能不識抬舉，不知好歹呢。”
虞星辰沒說什麼，她轉過身去，雙手手背互相摩挲，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樓思危的餘溫。
他的手很大，也很好看，纖細修長、指節分明。
因為和異性這種肢體接觸非常少，虞星辰覺得這種感覺有些怪怪的，但也明白是意外碰觸，除了有點不好意思，倒也沒想什麼。
左烈和焦夢差不多時間進教室。
焦夢揚起笑臉：“大家早呀！”
左烈點點頭。
虞星辰：“早。”
樓思危趴桌子上，沒任何反應。
焦夢看見左烈拿起杯子去接水，把自己的杯子遞給他：“麻煩幫忙我接一下，謝謝。”
左烈接過杯子就往飲水機去了。
-
經過兩天的薑茶投喂。
樓思危整個人不再萎靡不振，有精氣神了，抽紙的用量肉眼可見的減少，臉色也不再那麼臭、煩躁。
這天午休時間。
樓思危和虞星辰又一起在教室門口靠著陽台欄板曬太陽。
曬了一會兒後，還翻個麵，讓後背麵向太陽。
虞星辰想到樓思危高一保送華清大學，如今學習卻這般不認真，就想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有個問題我一直有點好奇，但是不知道該不該問你。”
樓思危瞄了一眼虞星辰，回答得簡潔明了：“不該。”
“不是吧！你就不好奇我想問你什麼嗎？”
“不好奇，你知道對一個人好奇意味著什麼嗎？”樓思危停頓一下，眼神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他繼續說，“意味著這個人對你有吸引力，你可能～喜歡他。”
樓思危說完，嘴角翹起，一臉得意洋洋地看著她。
虞星辰放棄抵抗：“是，你是人民幣，是毛爺爺，所有人都喜歡你，行了吧。”
“我是樓爺爺。”樓思危糾正她。
虞星辰不接話。
“聰明如我，當然知道你好奇什麼了。”
樓思危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說：“我其實是雙胞胎，而且不是一般的雙胞胎，我們共用一個身體，”
“所以我才會有兩個名字，一個叫樓思為，一個叫樓思危，樓思為就是認識我的人眼中看見的學霸好學生，樓思危就是學渣壞學生，”
“思危也想學好，可是這副身體一直是被思為霸占，思危剛出現，一天學都沒有上過，就要自發會小學初中的知識，這太難為人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從那麼好的高中轉到了這裡，我課上總是睡覺，是因為我在家自學，我目前正在學……初三的內容，”
樓思危有點奇怪，這套說辭是他想好了拿來應付班主任的，在他的構想裡，他應該說目前正在學三年級的內容。
不知道為什麼，和虞星辰說卻下意識變成了初三的內容。
有點顯得自己沒那麼糟糕，好像努力努力還有救，不願意被眼前的人放棄似的。
樓思危按下心裡的怪異感覺，又繼續說：“你想想一年半多的時間，我把小學和初中九年的知識都給學完，我真的是太厲害了。”
說完，樓思危覺得心裡的感覺更加奇怪了。
我這是在變相求誇？
男人嘛，要麵子，都希望在彆人眼中自己是非常厲害的，可以理解。
虞星辰無奈地翻白眼瞅他：“你看我像傻子嗎？”
“現在挺像的。”樓思危看著麵前的人忍不住笑起來。
“不願意說就不說，你說這些唬我乾什麼？”
“真有這種事，你不信可以上網查，而且這種雙胞胎，以後結婚生子，孩子測出來DNA可能都不是親生的，我媽媽告訴我雙胞胎的事，讓我要多加注意，彆冤枉我未來老婆了。”
王祝姻和尤文采一起吃完飯，這時正被後者邀請飯後散步。
她看見高二八班教室門口的樓思危和虞星辰，就像看見了救星。
王祝姻仰起頭，大喊一聲：“樓思危。”
樓上的兩人轉過身看下來。
王祝姻：“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辦公室裡。
王祝姻上下打量他：“感冒怎麼樣了？”
樓思危：“好很多了，謝謝老師關心。”
“那就好，家長會的事是你故意弄出來對抗你爸爸的吧。”王祝姻進入正題。
“老師，對不起。”樓思危是真的感到抱歉，畢竟算是禍及無辜了。
“我那天確實心驚膽戰了一天，但現在的主要問題不在於我，而是你需要有一個交代，之前因為你身體不舒服，這事一直拖著，現在也該解決了，現在在午休不方便，上完下午的課，你去校長辦公室一趟。”
“好。”
“學習方麵，我希望你慎重，老師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知道你不能把自己的未來賠進去，以後彆再當學渣了。”
不，這個學渣得繼續當，他還沒獨立出來呢。
“老師，有件事你不知道，你彆看我是一個人，其實我是兩個人。”
王祝姻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看，我說了你又不信。”
“你說，信不信，我自己會判斷。”
“我其實是雙胞胎，一個叫樓思為，一個叫樓思危，樓思為就是認識我的人眼中看見的學霸好學生，樓思危就是學渣壞學生，思危也想學好，可是這副身體一直是被思為霸占，思危剛出現，一天學都沒有上過，就要自發會小初高的知識，這太難為人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從那麼好的高中，轉到了這裡，我課上總是睡覺，是因為我在家自學，我目前正在學……乘法口訣。”
王祝姻瞠目結舌：“……這就是你上課睡覺的理由？”
樓思危點點頭。
“乘法口訣，你現在給我背一遍。”
樓思危猶豫一瞬：“現在、嗎？”
“現在。”
“我還沒背熟。”
“我正好聽一聽還有哪些沒有背會。”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樓思危本來覺得沒什麼，現在出口背起來，卻發現自己需要硬著頭皮，忍著羞恥心。
好死不死，隻有樓思危和班主任的辦公室陸陸續續進來其他老師，身後還跟著不知道是課代表還是班乾部的學生，他們聽見新校霸樓少爺竟然在背乘法口訣都驚呆了。
梁山河從語文組辦公室經過，習慣性地往王祝姻位置看，發現大家都注視著王祝姻麵前的樓思危。
樓思危：“八三二十三，八四二十四，八五五十五，八六六十六……”
王祝姻：“……”
其他老師與學生：“！！！”
梁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