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棒棒糖，樓思危喝了很多水。

上午最後一節課，他憋不住了，想上衛生間。

數學老師梁山河看見他舉手，停止講課，聲音溫和地問：“樓同學，怎麼了？”

樓思危偷偷掃了一眼全班同學，覺得當那麼多人麵說上衛生間有些難為情，於是換了一個文雅一點的說法：“老師，我想去一下觀瀑亭。”

梁山河非常認真的三連詢問：“觀瀑亭？在哪？你去觀瀑亭乾什麼？現在就要去嗎？”

其他同學也都扭頭疑惑地看著樓思危。

樓思危：“……”

湯乾笑出聲來，見大家都看向他，解釋道：“觀瀑亭是男衛生間的另一種說法，女衛生間也被稱為聽雨軒，老師，樓同學是要上衛生間。”

湯乾同桌學習委員艾天成臭著一張臉，語氣很煩躁：“裝什麼，講個通俗易懂的很難嗎？耽誤大家上課時間。”

樓思危：“……”

這狀況確實還不如一開始就直接這樣說。

梁山河一下子窘迫得有些臉紅了，半晌才找回思緒：“那樓同學你快去吧。”

樓思危走過梁山河身邊，看見他眼眶微紅，情緒低落地垂下頭，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發水氣味，聽見他略哽咽又滿懷期待地說：

“這事，不怪樓同學，是老師的問題，老師呢，去過的地方少，見識呢，也少，希望以後同學們可以多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好了，我們繼續上課。”

樓思危人出了教室，可是魂留下了，他敏銳地察覺到，他無意說的一句話刺到了梁山河的敏感神經。

或許是因為文雅，也或許是感到新鮮。

總之，後來大家也開始學外麵，把男衛生間稱呼為“觀瀑亭”，把女衛生間稱呼為“聽雨軒”。

-

這天下了晚自習。

虞星辰背著書包走到講台位置，忽然被一個紮雙丸子頭的甜妹吸引住了目光。

女孩眼睛圓圓的，臉也圓圓的，看起來又白又嫩，是她都會忍不住喜歡的類型。

女孩提著一袋吃的東西，站在教室門外往裡探頭。

虞星辰正要上前提供幫助，龍猛先她一步迎了上去。

虞星辰：“……”

一袋吃的，

龍猛同學。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文科年級第一！

那之前那個女孩是誰啊？

一個月不到，我所知道的就已經有兩個女孩上門找了，

那那些我不知道的，又有幾個呢！

這男人真是育華的一大禍患。

虞星辰改變了主意，她先不走了，想留下來看看後續。

她回到位置上，假裝在找什麼東西，其實眼角餘光一直注視著女孩與樓思危。

不知道他們在門邊說了什麼，樓思危回到位置，拿了書包就往外走。

這次虞星辰沒有跟出去，上次因為好奇，她就目睹了那種場麵，她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過了五六分鐘，她才出教室，沒想到在她回家的路上，她竟然又遇到了樓思危和那個提著一袋東西的女孩。

他們停在一個小區門口說話。

焦夢之前說過樓思危住超級豪宅，虞星辰判斷這裡應該是女孩的家或者租的房子。

因為育華中學走讀的學生少，而且多數住附近，他們又是下了自習過了一會兒才走的，這時路上基本沒啥人。

虞星辰沒有辦法從天上或者地下經過這裡，隻好踮起腳尖，儘量通過的時候，小心翼翼地不驚擾他們。

樓思危：“你之前表達了你的感情，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你，你不要在我身上耗費時間了。”

“你收我東西，我還以為你改變主意了。”女生語氣很失落。

“我都拒絕你了，你怎麼還送東西呢？你這樣很容易人財兩失的。”

女孩仰起頭，看著他：“因為我希望你看見我的決心，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男生要是對你有意思，不用你表這種決心，”樓思危從包裡掏出兩百元給她，“吃的那些東西就相當於我給你買了，以後彆再這麼傻，好好讀書，以後你會遇見很多優秀的人。”

女孩攥緊手，不接錢，固執道：“你都沒有試試看，給我一個機會，怎麼就武斷說不會喜歡我，至少現在你已經記住我了。”

樓思危把錢卷起來插.入她書包的側口袋裡，上前順勢手撐住牆麵，把女孩圈在了懷裡，他彎下腰，慢慢靠近她，幾乎要親上去。

女孩怔了一下，隨後閉上了眼睛，微微仰起頭來。

虞星辰回過頭來，本要瞅瞅他們有沒有發現她的存在，猛然看見這麼勁爆的場麵。

她瞳孔地震，嚇得趕緊拿手擋住自己眼睛，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樓思危站直身體，往後退了兩步：“你不是要機會嗎？我剛剛也試過了我的狀態，我……下不了口，快回去吧，再見。”

“……”

下、不了口！！！

女孩感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捂住嘴止住哭泣，跑著離開了。

樓思危長歎一聲，轉身時，看見了熟悉的虞星辰背影。

虞星辰一邊走一邊念叨：

“那家夥剛剛就在人家小區門口就親人了！”

“這也太不注意場合了吧，以後應該委婉地提醒他一下，可是……這我也不好說啊！”

“談戀愛不一定是壞事，那女孩是文科年級第一，說不定談戀愛了，那家夥會為了她好好學習。”

“哦，對了，還要提醒一下他彆被老鬼抓到，不然就通報批評，請家長，分手，一條龍服務了。”

第二天午休時間。

虞星辰和焦夢吃飯回來，在教室門口看見獨自曬太陽的樓思危。

虞星辰也喜歡曬太陽，尤其是過了一個寒冬的太陽，暖呼呼的，她抬手遮住眼睛，向身邊的好友發出邀請：“夢夢，曬太陽嗎？”

焦夢連連搖頭：“不要，我已經挺黑了。”

她逃命似的跑進教室。

起初，虞星辰和樓思危相隔一米距離，各曬各的，互不搭理。

後來，虞星辰想到了昨晚的事，環顧一圈四周沒人，覺得現在時機正好，既能提醒他，還完美避免了他早戀被彆人知道。

於是，她就主動往樓思危那邊靠了一步。

虞星辰首先坦白：“樓同學，我昨晚回家，在路上意外撞見你們了。”

接著她表明自己的觀點和立場：“雖然學生不能早戀，但是真要遇到喜歡的人了，不勇敢一點又會後悔，所以我挺理解你的，再說那個女孩子挺可愛的，不要說你了，我一個女生，我都非常喜歡。”

樓思危：“……”

“但是吧，畢竟我們身份還是學生，為了對方好，也為了自己好，不該做的事情呢，最好不要做，就算情到深處控製不住了，也要看看所處環境適不適合。”

樓思危揚起眉眼看著她，目光中帶了幾分玩味。

她不僅看見了，而且最重要的結果部分還看漏了。

虞星辰瞥了他一眼：“戀愛常常被認為是讓學生分散精力，造成成績下降的重要原因，但並不是所有的戀愛都是這樣的，如果為了配得上對方，為了以後大學不異地戀，為了對方好好學習，讓對方成為自己學習的動力，這方式就可取啊！”

樓思危恍然大悟。

哦，她這是來勸學來了。

虞星辰見他似乎沒什麼反應，想到他吃穿不愁的家境，不知道幾畝地的豪宅，準備再加大力度。

“雖然家境好很重要，但是你認真想想，俗話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如果你將來守不住家業，不僅不能發展壯大，還……”

虞星辰斟酌了一下用詞，“還不小心破產了，連……自己都養不活，那你在對方心裡的形象也會轟然倒塌的，甚至會後悔曾經看上你，所以男人有財富、有容貌還不夠，還需要有真才實學。”

樓思危點點頭：“這想法我還挺讚同的。”

“過兩天就要月考了，加油！”

樓思危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好像有些意猶未儘，心道這就說完了？

晚上的物理晚自習。

外號“馬文才”的尤文采講了幾道題目，是關於帶電粒子在電磁場中的運動，其中一題大家聽得雲裡霧裡，但又沒有人提出來，他就沒管，繼續講下麵的內容。

課間時間。

虞星辰身邊圍滿了問問題的同學。

另一邊班長湯乾和學習委員艾天成那一桌也是如此。

樓思危去了“觀瀑亭”回來，看見這場景才想起來即將要月考了。

龍猛瞥一眼虞星辰，又掃一眼湯乾和艾天成，最後不得已去問了坐在講台上的物理老師。

尤文采不耐煩地收起手機：“上課不認真，下課又來問，哪一道題？”

樓思危經過時聽見這話，對尤文采印象大打折扣，他沒想到，這尤文采不僅上課不怎麼樣，師德也如此糟糕。

這樣的人怎麼能夠教書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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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華的月考就在本班級考，隻有期中和期末考試會打亂班級，按照成績來劃分考場。

樓思危隨便做了幾道題目，就不再做了，開始手抄試卷練書法打發時間。

他字跡遒勁有力、氣勢飽滿、清冽優雅，每個字都呈現出了俊美的模樣。

都說長得好看的人是女媧娘娘親自精心打造的，樓思危對於那些字就是“女媧娘娘”一般的神奇存在。

考試結束，樓思危非常滿意的交上自己寫得滿滿當當的試卷，安安靜靜地等待一場暴風雨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