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瑤凝眸望著小白狐半晌,倏地抬臂,“噗嗤”一聲,尖銳石頭紮進心口,人偶軀殼頓時碎了個洞,她的手被鮮血染紅。
閉了閉眼,把石頭往裡麵又送了送,心如刀絞的感覺頓時傳遍四肢五骸,意識變得悠遠又飄零。
“我雖隻是一具空洞屍傀,我卻有著心跳之聲,我心中的血可以流淌出來孕育這些幼苗,催生出兩生花。”紀瑤捧著心口,搖搖晃晃站起來。
新鮮血液噴灑在這些新生的幼苗上,強大的生機擁入其中,草木葳蕤,生機勃勃。紀瑤彎眸無聲笑了笑,她賭對了。
迷離目光中,小白狐從地上爬起來,一步步艱難朝她靠近,試圖拉住她。紀瑤卻倒了下去,宛如一片葉的凋零,無聲無息。
雜亂無章的草木中,亮起爍目的光。紀瑤伸手過去,抓住那束光的根莖,用力一拔。一道強勁的靈力波動吹起她的發,越過重重幻境,傳遍整個隱世。
妖神傀儡,遊魂走屍,無不在此刻停下手頭的事,有所感應般看向幻神山的方向。
“那裡是……漓,等一下!”一名青衣男子匆忙閃在將要逃走的紅衣男子麵前,輕輕按住他的肩,衝著藥師點頭,示意他把藥端過來。
“我有一種感覺,兩生花出現了。”緋漓神情淡漠,語氣裡卻透著一股決然,低聲道:“萬年來難得出現在隱世,我斷不能錯過。”
清夜頗為無奈地搖搖頭,道:“已然遲了,那氣息不過出現一瞬間便消失了,想必是被某個不知名的妖神傀儡直接服用了吧。”
“兩生花隻是一味藥材,須得煉化後方可起作用,若有能力得者,不可能不知道。”緋漓望向遠處,漫天紅藍映入瞳眸,顯得詭異莫測。
“先吃藥吧。”清夜接過藥師手裡的碗,遞過去,微微一笑,道:“你這病倒是好一陣子了,見著個人就把她當做阿苑,我這次替你尋來的藥師雖是個凡人,造詣卻不同以往。”
緋漓眸色微閃,瞥過那隱身在暗處的藥師,果真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靈力波動。
“你也不必擔心,在我的地盤上,任何人都無所遁形……”清夜抬手一揮,水鏡之中出現了一座火山,侃侃而談的語氣戛然而止,“這處風景很是陌生,難道是傳說中的落日地?”
“那隻是傳說,沒想到真的存在。那個白衣影者又是什麼人?”清夜沉吟道,驀然想起,“是了,我早時讓小玉兒替我帶個體質特殊的魂魄過來,原來是她。”
“兩生花十分難得,我再行去找一味,救我的娘子。”緋漓目光垂落,緩緩道。
卻在此時,水鏡中的幻象慢慢消散,融化成一汪平靜無波的水。
“落日地,消失了。”清夜道,“不知下次出現又在幾萬年後。我雖為隱世之主,卻也無法違抗天地法則。”
瞥了眼緋漓淡漠寒冷的神情,清夜歎息一聲,指著道:“剛才有一縷幽魂從我的隱世逃回凡間,這是有違生靈法則的。”
“正好,你替我去走一趟,把她抓回來,她骨血裡殘存的兩生花汁液是神造物,不會很快消散,到時候你抽她的血,雖療效差了些,但好過沒有。”
“好。”緋漓應下,身形如風頓時無影無蹤。
“風蕭蕭兮易水寒,悲兮悲兮杯莫停。”清夜抬手撒下一地酒液,所落之處紛紛長出倒刺的冰錐。
三日之後,人間,一處破舊的倉庫裡,滿身鞭傷的小雜役奄奄一息倒在牆角,雜亂的發絲擋在臉上,依稀可辨清麗麵容。
三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大漢朝著她慢慢聚攏過去,動手解開腰帶,嘴裡念念有詞道:“銀蓮莫怕,哥哥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
倒懸的海,紅藍的天,破碎的人偶……無數紛亂的記憶穿入銀蓮的識海,她的眼睫動了動。
“這是什麼地方?”紀瑤自這具軀體蘇醒,隻覺得全身都疼,尤其是頭腦裡,閃過一陣風暴。
“賤人!憑你這副下賤身軀也敢去碰我的裴郎?給我往死裡打!”
“小賤蹄子,叫的那麼浪,也不知道想勾引誰,那便好好去服侍他們吧。”
“還給我在這兒裝死?罷了,賞給你們了。”
一雙粗糙的手撫摸上紀瑤半裸的肩膀,動作粗暴地把她一把扯過來,她的頭狠狠撞在柱子上,意識一下子開明起來。
腦袋很疼,應該是破了皮,鮮血順著眼睛流下來,世界變成了血紅色。
“呦,還沒死啊,正好讓大爺們爽快爽快!”大漢一見她這副模樣,眼底愈發興奮激蕩,幾隻手按住了掙紮的紀瑤,去撕開她的衣裳。
“住手!住手!”紀瑤完全清醒過來了,一口咬在大漢手上,臉上卻落了一個耳光,腦袋嗡嗡的響。
“還敢反抗?誰知道你這下賤東西被多少人睡過,現在裝什麼貞操烈女?好笑死我了!”大漢麵露狠厲之色,揮了揮手,去解褲腰帶,露出裡麵彈跳而出的凶器,道:“你們去按住她的手腳,讓老子爽夠了,就輪到你們了。”
落到如此絕望境地,紀瑤不自覺想起生死未卜的兄長,若是他在,定然不會讓人輕辱了自己。而如今,隻剩她一人了。
紀瑤咬了咬牙,竟掙開一隻手,抓起手邊木頭就迎麵砸了上去,正中大漢的眉心。大漢似被惹怒了,也不管其他,隻是一陣拳打腳踢落在紀瑤身上。
“敢打老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紀瑤拚了命的蜷縮著身子,護住柔軟腹部,眼睛卻如不服輸的野狼盯著他。
“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眼珠子!”大漢一把揮落,紀瑤的身體倒飛出去,撞在門邊的柱子上。
一抬眼,依稀看到有一襲白衣穿過回廊,宛如絕地裡看到希冀,紀瑤喚出聲:“救命——”
“省省心吧,你是牡丹姑娘發賣下來的人,整個春滿樓誰敢救你?”大漢一腳踹在紀瑤心口,她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一手抓住那襲白衣。
不料大漢卻停了,語氣中出現幾分忐忑,“裴,裴公子,您怎麼來了?”
裴郎?紀瑤一個機靈,抓著的手又緊了些。裴雲熙生性趨利避害,他定然不想摻和此事。那她便更不能讓他如願了。
“嗯,走錯了路,你們忙。”裴雲熙溫言一笑,如沐春風,卻不動聲色地往後撤,想扯下紀瑤抓緊的衣擺,眸底不自覺閃過一絲嫌惡。
大漢僵笑道:“裴公子是來找杜若姑娘的吧,姑娘正在後堂接待一個尊貴的客人呢,您當左轉才是。”
“承蒙指路,不勝欣喜。”裴雲熙作揖道謝,宛如藍布書生般謙謙有禮。他皺眉道:“那裴某便不打擾各位了,告辭。”
他轉身剛要離開,卻被紀瑤用力拽了拽衣角,楚楚道:“裴郎,你不要銀蓮了麼?”
三個大漢麵麵相覷,皆露出尷尬之色。
裴雲熙麵露不耐,強忍著溫和笑意道:“姑娘莫不是誤會了,裴某與姑娘一清二白。”
“那裴郎可與我家牡丹姑娘偷歡,時常議論起孫大人,也算一清二白嗎?”紀瑤故作無知模樣,卻徐徐說出銀蓮常年侍奉在牡丹身邊,躲在窗外偷聽到的話。
裴雲熙聞言,臉色一變,隻道:“姑娘莫要胡言亂語。”
“我沒有亂說,裴郎若是不信,不妨帶銀蓮走,銀蓮再仔細和你說說細節如何?”紀瑤緩緩爬起來,衝著他的臉嫣然一笑。
裴郎沉吟半晌,終是低了頭,道:“跟我來。”
廂房之內,紀瑤洗儘鉛華,擦拭掉臉上臟汙後,銅鏡上露出的真容果不出其然,並非她原本模樣,卻瞧著像小家碧玉,出水芙蓉,一雙眼睛柔弱中含著妖冶,難怪牡丹姑娘處處提防著她。
裴郎沉默著站在她身後,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
“裴郎放心,銀蓮定會守口如瓶,絕不外傳。”紀瑤盈盈一笑,道。
裴雲熙見她笑貌天然,彆有故人之子,心頭突然閃過一張少女的笑顏,一時有些陰鬱。
紀瑤正梳理著打結的發梢,不料身後突然有一雙臂繞過來,攬住她殘破的雙肩,可觸肌膚,身體不由一頓,道:“裴郎這是做什麼?”
裴雲熙卻一改君子的端莊雅態,深深嗅著她脖頸間的氣息,癡迷道:“我能做什麼?在花滿樓,你覺得我能做什麼?”
“公子自重。”紀瑤語氣冷了下來。
“你不過一個下賤娼妓,裝什麼文人風骨?”裴雲熙親吻著她的耳垂,低語著輕蔑話語,笑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跟我做了又何妨?”
紀瑤聽了這話,隻覺得心底一陣翻江倒海。
自七歲相識裴雲熙,十四歲到如今的惺惺相惜,她以為裴雲熙雖然虛偽,至少也是個有底線的人,沒想到竟會說出如此下流無恥的話來。
裴雲熙的手已經不安分的在給她寬衣解帶,無奈紀瑤雙手被鉗製,隻能看著破碎不堪的外套被剝落,露出美麗酮體。
上麵青痕分布,鞭痕交織,看樣子之前也受了不少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