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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時狩獵 字名各一 4591 字 1個月前

接下來的路走走停停,休息的時間越來越長,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距離目標海子還有三四公裡時,除喻一栩之外的所有隊員都撂了挑子。

“補給車已就位,早到早享受,胡師傅給你們帶了西瓜。”

“領隊你是好人,我跟小喻咬耳朵的話都放在心上,”陳光勉眉毛挑起一半,後繼無力地耷拉下去,“我一步都走不動。”

季伏雙不習慣被調侃,陳光勉是唯一一個敢在旅途中調侃她的。她逃開,詢問另兩個學弟的狀況。

陳湧鑫疲憊地躺在地上,見她靠近,無動於衷。

宋贇與他形成鮮明對比,明明臉色發白,卻搖晃著站起來,笑著跟她打招呼:“雙姐,我沒事。”

季伏雙點頭,勻他倆一瓶水。

“沒事,我不用。”

宋贇的水在上次休息時已經喝完了,若是平常,對於她的照顧,他一定欣然接受。

但現在他不能。

隱晦地看向幾步之外的喻一栩,見他好端端地站著,宋贇堅決搖頭:“雙姐,真的不用,彆小瞧我。”

季伏雙也不勉強,正想叮囑些其他,卻感覺到一道探照燈般的視線掃向她後背。

她忽的忘記想說的話,隻倉促地宣布休息半小時,就走到一旁,原地坐下。

“探照燈”的主人抱著她的背包,像忠心耿耿的侍衛,守在她身旁。

她忽然有些無奈,試圖講道理:“你不能這樣,照顧每個隊員是我的義務和責任。”

“我哪樣?”喻一栩很無辜。

鴉羽似的睫毛快速眨了幾下,一絲笑意從他眼底溢出,她瞬時語塞。

“我好看嗎?”他輕聲問。

她瞥開視線:“無聊。”

“既然我好看,你能不能多看看我。”

她再次刷新對他“無賴”的認知,決定在抵達海子之前,不再搭理他。

但他是妲己,總有辦法勾|引紂王。

他走得慢了,掉隊了,作為領隊,她得儘職儘責關心他。

他打雞血加快速度,她又得提醒他跟著隊伍節奏,當心迷路。

等他終於老實些,又開始勾她背包肩帶,磨得她實在受不住,將背包交給他。

這是她獨自帶隊兩年來,第一次輕裝上陣。

很奇妙。

也很……心慌。

好容易趕到海子,夜幕已經降臨,銀輝灑落在水麵,如銀白的鏡麵。

胡師傅依舊比他們早到,但他今天沒能在車內打盹,因為他身旁多了個人。

“老大!”

正在胡師傅耳邊絮叨的陸睿聽到動靜,立刻拋棄搭檔。

宋贇被他熊抱,趔趄後退,接著倒地。

“我不是故意的!”

陸睿手忙腳亂地扶人,根本拽不動。扭頭喊陳湧鑫,後者隻是疲憊搖頭。

他被大夥的狀態嚇到,慌亂中去喊僅剩的熟人。

“喻一栩,過來幫忙。”

話一出口,他才發現喻一栩竟跟季伏雙走得那麼近。

宋贇掙開他的手,掙紮著坐起:“不用,我可以。”

暗潮湧動,在靜謐的夜裡,勾勒出無限想象空間。

陸睿閉嘴,忍不住偷看他親手招進社團的學弟。

喻一栩不但離他們雙姐近,眼波更是片刻不離。他多看兩眼,還會收到他睇來的警告。

季伏雙注意到他們的動靜,難掩擔憂:“宋贇摔倒了,我去幫忙。”

“陸睿和陳湧鑫都在,”喻一栩扯住她的衣袖,可憐地按肩,“我隻有一個人。”

“我肩膀好像抻到了,揉不到。”

兩人都是她的隊員,兩人都需要幫助。

其中一個,正用濕漉漉的眼神看她。

一騎紅塵妃子笑,偶爾昏庸,成為她此刻唯一的念頭。

她板著臉沒好氣地訓他,聲線繃得很緊:“疼還不把包放下。”

“嗯。”

他彎腰,她按上他的肩膀。

說不清是什麼情緒作祟,她隻是有點急。

“疼嗎?”

“不疼。”

“這裡呢?”

“不疼。”

“你到底抻到哪裡了?”

“那裡,好像是那裡。”

季伏雙順著他的手按下去,覆上他的指背。

灼人的觸感將她點燃,她想躲。

“雙雙。”

“我疼。”

他說得很慢,不似作假,她隻能硬著頭皮,追隨他的指點。

漸漸,她發現他的指尖圓潤,指甲修剪得很整齊。他的指節很長,每動一下,她就緊張地摩挲,勉強去追他的節奏。

皮膚上,那灼人的溫度好似傳遞給她,她感到熱、感到悶。掌心生出潮意,她逃跑,被他扣留。

姿勢瞬間顛倒,大掌覆著她,將她完全包裹。引著她,一點點剝奪主導地位,一點點霸占她的思緒。

“這裡。”

他們離得很近,他俯著身,聲音響在她的耳畔。溫熱的氣息燎起一片火,她偏頭,佯裝檢查傷處。

“知、知道了。”

她不確定自己的聲音有沒有出賣自己,隻想趕緊結束這場荒誕的鬨劇。

不敢用力,她隻能一邊觸碰,一邊詢問他的感受。

他總說難受,她更加小心翼翼。在他的指點下,一點點,從他的肩膀,摩挲到他的肩胛骨。

與清瘦的外表不同,他的骨骼上竟覆著一層薄而勻稱的肌肉。隻是輕輕地觸碰,她已感受到蘊藏的力量。

“雙雙,怎麼不動了?”

她慌張地按上去,帶著他的身子,驟然拉近兩人的距離。

風,好像在這一刻靜止,她好像跌進他的懷抱。

他環住她的肩、扣住她的腰,那麼自然。她勾著他的頸、撫著他的背,那麼倉促。

分不清是誰的心跳先亂了,震耳欲聾,振聾發聵。

“你們在乾什麼?!”

宋贇的聲音喚回她的神誌,可她的身體還被喻一栩禁錮著,沒有他的應允,她挪不了寸許。

“喻一栩。”

她喊他,是她從未曾想過的細語。

他低低地笑,在她耳畔燎起一團團烈焰。

“嗯。”

他的聲音不像是從口中發出,更像是胸腔。些微的震動透過衣料,將短短一聲傳到她的肢體。

她再也忍受不了,輕輕推他。

霸道的人竟在這一刻鬆手,規規矩矩的與她保持社交距離,仿佛剛才的親密,並非出自他的本意。

“雙姐,離他遠點!”

宋贇的聲音再度響起,她偏頭去看,就見對方跌跌撞撞地跑來,眼底毫不掩飾怒意。

“你小心。”儘完一個隊員的責,她須得考慮另一個隊員。

趕在宋贇衝來前,她先一步扶住他的胳膊,將他帶離原子彈爆炸中心。

灼人的目光如影隨形,她刻意無視,扶宋贇坐下,耐心地叮囑好好休息。

“雙姐,你有心事。”

宋贇的篤定讓她煩悶,她不欲多言,隻撿中聽的敷衍:“我在擔心明後兩天的行程,大家似乎都已到極限。”

宋贇看她:“真的嗎?”

她若無其事地點頭:“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我……”宋贇急切張口,目光不經意瞥到她泛紅的耳垂,後麵的話也就戛然而止了。

“什麼?”

宋贇倉促地收回視線,唇角下撇:“沒事。我就是想說,不用擔心,至少我和陳湧鑫還能繼續。”

“好。”

再也受不了灼人的視線,她快速結束與宋贇的對話,若無其事地慰問每一個隊員。

最後一個輪到陳光勉。他捧著半個西瓜,整個頭幾乎都埋進西瓜殼裡,對於她的關心,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季伏雙也不惱,乾脆在他旁邊坐下。受夠了暗潮湧動,她隻想在專注的吃貨旁邊偷半刻安寧。

可是現實似乎注定不能如她所願,她才放空沒兩分鐘,低沉而昂揚的聲音就在她身側響起。

“雙雙,你還沒慰問我。”

不等她回答,高大的身軀就挪到她旁邊,問都不問,徑直坐下。

她已經不記得這是今天第幾次想逃。遇到喻一栩開始,她好像隨時都是丟盔棄甲的姿態。

她很懊惱。

“雙雙。”他突然把聲音放得很低很輕,像情人之間的親密絮語。

她耳根發麻,不覺繃緊脊背,讓聲音也變得板正:“乾什麼?”

他輕笑:“現在是北京時間十點半。”

“?”

他提醒:“還有一個半小時,今天就過完了。”

“??”

他瞥了眼吃瓜的陳光勉,不徐不疾地說:“你昨晚——”

“知道了!”她倏地站起來,強勢地打斷他。

“你想好了?”

無法直視他,更無法麵對其他隊員的窺探,她快走幾步,壓低了聲音留下一句:“你過來。”

這時的喻一栩很老實,她讓他往東,他不會往西,她讓他過來,他幾乎立刻跟上她的腳步。

“雙雙,你等等我。”

她腳步不停。

“今天走太多路了,我好累。”

她身形微頓。

“我的肩膀還抻著,疼……”

她終於停下腳步,回眸看他,他看到她眼底含著薄薄的惱火,迅速找補:“我——”

“你先彆說,”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她扯著他疾走,“走遠點。”

他們真的走了很遠,遠到營地隻剩巴掌大小一片。

“你鬨夠了沒有?”

她驟然駐足,劈頭蓋臉地質問他。

星光璀璨,似在她身上鍍了一層銀輝,喻一栩呆呆地看著她,竟覺得她連發火都那麼好看。

“嗯。”順著她的話回答出口,他才發覺自己好像沒救了。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想無條件答應。

與料想的答案完全不同,先前醞釀的懟他的話,好像都說不出口。她清了清嗓子,不滿地嘟囔:“多大的人了,鬨起來怎麼沒數。”

“嗯,”他毫不遲疑地回答,“是我沒數。”

季伏雙:“……”

他好像總有辦法讓她招架不住。

她有些懊惱,乾脆坐下,用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劃拉沙地。

他也坐下,在她身旁,陪她幼稚地寫寫畫畫。

過了很久,起了涼風,她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沙粒:“回去吧。”

他扯住她的褲腳,仰頭看她,一雙鳳眼好像會說話。

她知道,他在提醒她,該給答案了。

這一次,她好像糊弄不過去。

沉默片刻,她認命般地閉上眼睛:“走完這片沙漠,我考慮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