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梨園小記 77不吃辣 3510 字 9個月前

懲罰惡人是上帝的事

我們應該學會饒恕

黑發山茶柔弱而無骨地緊靠在玻璃上,昏沈的霞落蹭網過它的黛珂臉頰,花瓣小手兒羞芒得隻管往裡蜷縮,倫敦的仲夏傍晚總是悶熱難耐的,這一點在今天的三月廿六尤為地顯現出來,空中折射出來的燒雲紅暈與這突兀猛然起來的一陣塵土灰埃喚映出那位少婦的身軀。

已然換好的衣裳裙擺被輕挑得隨意撕扯,披在肩膀連同偎依脖頸的寬大而柔軟的圍內早已脫離了紅腫的肌膚。

“噢,請……”少婦勉強地撇開粗獷男人的手掌,右手扶住腦袋上的大帽子,自己的圍巾正被一群粗野且青澀的孩童丟來丟去,她盯向他們並提高音量——

“嘿!還給,”正未吐字末尾來,右側手肘就被拽了兩三次,懷中摔落下來的寵物狗朝這群野蠻人凶猛直吠,忽地,它輕易地一雙腳板踢得彎下脊背,毛聳聳的毛毛也沾上了泥淤,就算是擁有良好家教、賢婉淑德的淑女和小姐也會被惹惱,她氣惱地叫道:“你們這些白癡!魔鬼,還給我!還給我!”

回應她的隻是一陣哄笑,身體兩旁的男人半推半搡地靠近她,耳畔回蕩著小孩惡意的嬉嗤,在逃亡後的一兩個星期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早已令她疲憊不堪,族人對待自己的巨大惡意也幾乎快令她瀕臨崩潰,如果不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因為他!他!

她一浮想到這兒,無限委屈便有了發泄出口,像泉水一股腦湧出閘門,她的眼角開始被燒紅,生理機構上的差異和孤助無援的處境讓她憤懣地漲紅了麵頰,圍巾再一次被甩在了半空,下一瞬,被我緊攥在了手中,熱風拂亂了我的發絲,我利落地挽開,冷冷地盯向那群人。

“沒人教過你彆多管閒事嗎,親愛的,”中年男人強硬地扯開破裂的嘴角,還順手揉捏了番她的手腕。

我挽起唇,“也沒人教過一位紳士可以這樣來對待女士,約翰尼,”隨即我斜眸瞟了一眼那群生人厭煩的臭小孩兒,“同樣,這句話對紳士們的子女們也一樣適用。”

約翰尼嘴裡叼著的那根狗尾巴草上下揚了揚,“好吧小傻妞兒,讓我來猜猜你又去我家門裡了,是嗎親愛的?”

“約翰尼太太的錢財幾乎快賭博光了,”我掏出布裙衣袋裡的幾便士丟給了他,“拿去補上吧,我親愛的約翰尼大叔,我相信約翰尼姑媽和瑪格麗特小姐會很高興的。”

約翰尼低聲咒罵了幾句,精準地接住那幾便士,左手放開了捏住少婦的纖細手腕,將那錢財小心翼翼地放進衣衫,隨後狠狠看著我,雙手叉兜,“那真是最好不過了心肝!不過,你最好祈禱那壞小子一對!就是你哥哥!懷蒙!他現在彆出現在我女兒(瑪格麗特·約翰尼)麵前,親愛的。”

“相信你決不會失望的,祝你今天晚上愉快約翰尼先生。”

他的鼻腔恨恨吐出口熱氣,衝那群孩童與自己的同件半開玩笑半認真地低吼了幾句,待他轉身離開之後,那位少婦也如釋重負地軟下半身子來,她理了理自己淩亂的金黃鬈發,朱紅色的晚霞映在那張纖巧嬌俏的蒼白麵龐上微微染紅了兩頰,胸膛還因劫後餘生而起伏不定,嘴唇也略微泛青白,她揚起笑容,“非常感謝你,小姐。”

我愣了一下,寵物狗還在艱難地想翻過地麵上的身軀,氣息粗重,我趕忙蹲下膝幫它站穩前腳,並拍了拍手中的圍巾上的灰塵,圍巾已經有些許褶皺理紋了,我輕輕地慰平,遞給她,輕說道:“這是不必要的,太太,這是您的圍巾,還給您。”

“謝謝,”她急忙拿過圍巾轉手披在肩頭,“芬妮,來,快來啊,沒事了,親愛的。”

寵物狗立馬乖巧忠誠地奔向自己的女主人,嘴裡還偶爾傳來歡喜的輕吠,少婦把那心愛的小東西攏抱進溫懷中,“噢,你可不能離開我啊,親愛的芬妮……’

“噢!”她的藍眸一亮,轉而將視線移向我,“抱,抱歉,”她笑容甜蜜,去翻地麵上的黑色行李箱,隨即拿帶出一小料袋,摸出幾枚硬幣,“給你的報酬,小姐,這是你應得的親愛的,拿去吧。”

……?”等等,我的青筋突了突,這不就是各種影類劇視中的一個突顯主人公心地不卑不亢且善良倔強的最重要的一個GET點嗎!!主角看見有錢人竟然這樣用錢來這樣侮辱自己,暴跳如雷,臉漲通紅,最終說出那句答複一“謝謝您,善良的太太。”

我毫不猶豫地收下那幾枚硬幣,笑開如花地看著少婦,宛像一個隨時聽侯客人指令的服務生,老天……

拜托,我可不是善良大方的主人公,也不是古早的瑪麗蘇女主角,況且在這個時代我的家庭經濟也決不允許我大意凜然地拒絕,自己則幫助了一位美麗而柔弱的可憐女士也算是儘善了。

“嘶-”她的藍眸難受地眯了一下,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我扶住她顫栗的纖瘦肩膀,小心翼翼地輕問道:“太太,你還好嗎?”

“可不太好,小姐,哦……嘶,呼嗯——”她用蒼白纖細的小手扶住後頸,我抿了抿淡唇,那團臟兮兮而蒼弱的手背肌膚上隱隱映出幾條痕跡,而再那被因鬈發遮掩住而投下塊陰影的耳垂下方,我清晰地看見了深淵的傷痕,開口已經有些泛紅。

——懷疑的種芽一旦在名為“心中”的土壤上埋下,就便不能再輕易消逝了,那張嬌甜的麵龐雖是讓人討喜著迷,卻也蒼白甚至上麵還有一種讓女性脊背發涼的淤青與抓破抓腫的隱痕。

“這熱乎乎的天氣照著我的傷口真是痛極了小姐,你能把我的手帕打濕再遞給我嗎好心的小姐?”

我看了稍會兒,並未實現她的願望,而是轉而向她問道:“太太,請原諒我向您問出這麼失禮的私人問題來,您獨自一人拿著那麼多的行李是要去哪裡?”

她微微簇眉,顯然是因為我的提問過於侵犯她的隱私,但並不氣惱,也許是察覺我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天真小姑娘,又或許是緣由於我善心發作好心幫助了她一次,同為女性的僥幸心理讓她自己也沒逃避聲線輕柔地朝我說道:“我要搬家,小姐,就在這倫敦的南方。”

“那您不必要再繼續前行了太太,您已經抵達了,隻差您去租建個房子就行,但是太太,”我的語氣開始變得低緩:“我想我得提醒您,這一小鄉鎮上的下流坯子可是很多的,尤其是夜晚這一點您剛才是已經深刻體會到了吧太太?況且,您的傷口不能用水碰會感染成疾的,不如,您告訴我您要去這兒的哪個街區,我送您去,因為您好像的確不太熟悉這一帶,隻要您再給我幾便士作路錢就行。”

她的臉頰倏然爬滿緋紅,低垂著腦袋,偶時掀起眼簾看了我幾眼,良久她的咽嗓沙啞,輕緩地咬著下唇,“或許,好心的小姐——”

她開始完全用整張臉皮看著我,“我能借宿你家一晚嗎?車夫早已經把我送到十字路口就走了,我根本……噢,我真是蠢透了!都是因為他..,我當時隻想自己趕快離得他遠遠的!再也不回去!可沒有再費心思去考慮那麼多的了,哦,我是,是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好心的小姐?”

這時,遠處的教堂肅鐘已經作響,沉悶而澱重,一団又一片的火燒雲已發沒了蹤跡最後換為一抹夕陽西下的餘暉沉澱在山尖,山茶花也謝了幕,朱紅色的天暈籠罩在整個小鎮,離鄉鎮左旁側連接的漁村沙灘旁的海浪也沾了絢紅花紋,乾澀的沙粒渾合著海鹽的縣息慢慢地散了過來,漁民們已經日落歸息且收網回家,我的心緒頓了頓,說道:“當然太太——”

“然後,我,會給你報酬的,就在第二天早晨,小姐”她略微窘羞地補充道,我無奈笑笑,提過她的黑色行李箱:“給我吧太太,我幫您拿,您的身體看起來很虛弱,至少我這麼認為。”

少婦露出感謝的輕笑:“你看起來就像一位小紳士一樣,對,”她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小狗芬妮的腦袋,“就像我的哥哥一樣,他總是那麼好心,那麼善良,那麼可愛。”

我挽起唇角,語氣也不由地輕鬆起來:“那您的兄長為什麼不陪您一起搬家呢,太太?呃,倘若您不介意回答我這樣討人厭的問題。”

“他已經結婚了,他也不願意再來見我了,噢。當然這是值得人理解的,因為我傷透了他的心。”

好像問到這位女士的傷心事了,我揚了揚額前的幾綹粟發,“真是抱歉太太,不過,倘若兩個人之間有誤會有矛盾,冷靜溝通並且真誠地去解開,那得到出來的結果或許是人們想象不出來的驚喜,如果隻是一味地去咒怨對方,比如‘下地獄’,‘白癡',‘蠢貨'這樣傷人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