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王往裴二的身邊一躺就給睡了過去,所以裴二一醒來就看到了他俊朗,放大的臉,不禁就腦袋一空,傻眼了。
裴二靜靜地躺在床上,大氣不敢出一下,也不敢動一下。他的腦筋飛快地輪轉著,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
他依稀記得他是肚子疼,很疼很疼,像是有東西在啃食他的五臟六腑一樣,然後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就失去了意識。
他不會是生了什麼大病了吧?怎麼身體會覺得輕飄飄的?
還有毓秀王,他怎麼會躺在他的床上呢?他在想什麼呀?他是不是發現他是男人了?
一想到這裡,裴二頓覺渾身就冰涼了起來,那因為毓秀王躺在他身側的激動,慌亂,頃刻就煙消雲散了。
裴二想,他還是不要醒來了,睡吧,睡到毓秀王醒來自己離開,他再找夏荷問問,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裴二這般就閉上眼睛,假寐了起來。
很快,他就聽到院中有腳步聲,很輕快,那是夏荷的腳步聲,不知道那丫頭在院子乾什麼呢,來來回回不停地走著。
又過了一會兒,院中傳來了一陣穩重的腳步聲,很陌生,不是春梅的,聽著倒像是個男人的,而且是朝上房來的。
裴二正在心中暗忖,想著來人是誰時,那人就道:“王爺可是在屋內?”
是崔管家的聲音!!
“嗯,王爺昨晚來了,還未起來呢。”
崔管家沉默不語。
夏荷道:“要不要把王爺叫起來?”
“不必。近日府中事情繁雜,王爺定是辛勞,就讓王爺多睡一會兒。”
夏荷就“嗯”了一聲。
裴二聽他們就再沒有說話,也沒有行走,就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他想,毓秀王一天能忙什麼事?還不是跟之前一樣去這個官員府中喝喝酒,去那個官員府中看看歌舞表演,一整個不為生計發愁,有人敬著,愛著,能有什麼累的?
大驚小怪!
裴二還想,毓秀王睡在翠玉灣,這讓柳雲知道了還得了?柳雲會不會一會兒就帶著婢女,叫嚷著來這裡尋人?然後再將所有的罪責全都怪在他的頭上?
哼,他可不傻,這種被女人嫉妒的事,他才不會承認!
柳雲要真是來撒潑,他就如實相告,是毓秀王自己來的,不是他叫他來的。
但又一想,他若是生病躺在床上,柳雲應該也知道了,應該就知道不是他叫毓秀王來他這裡的,而是毓秀王自個要來的,那她就不會想著找他的麻煩了吧?
裴二反正是想不通,也身體乏倦,就索性不想了,想著事情發生了再想辦法解決也來得及。
裴二緊閉著眼睛,還是不敢稍微動一下身體,那怕他清楚地察覺到他的屁股已經躺得失去了知覺,他的後腰已經麻木,但還是不敢動一下。
他怕,很怕,怕萬一因為他的移動而驚醒了毓秀王,毓秀王質問他,或者毓秀王想要對他做一些不太正常的事,那他要怎麼辦?
屁股疼隻是一時的,腰疼也隻是一時的,忍忍就過去了。
裴二便開始回憶起了他之前的生活來,有在裴府的,有他在外流浪的,但總歸是無論是在那裡的生活,他已沒有了之前每次回想時的哀愁和痛苦。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他想,能不再介意過去不好的生活,這已然是命運對他的饋贈,他很高興。
裴二又禁不住幻想起了他未來的生活,有他成功離開王府,建造了屬於自己的家園,養著家禽,花草,動物的生活,還有他又一次在大好河山流浪,欣賞山川秀麗的生活,當然,還有萬不得已,他逃不出王府的淒苦生活。
裴二沒敢想他掩藏的秘密泄露後被砍頭的事,他想,他如此地虔誠祈禱上蒼救他,他如此地為遠離毓秀王努力著,為離開王府準備著,他就算不能成功逃離王府,也應該不會丟掉性命吧,畢竟,他可沒有做過什麼惡事,也不渴望,指望,希望毓秀王對他特彆好。
裴二雖然是如此想的,但心中還是很有恐懼,還是告訴自己,一定一定一定要想辦法離開王府,這樣他就不用再求彆人,這樣他生命的自由才能真正地由他掌握。
裴二想到情深處,禁不住歎了口氣,才後知後覺毓秀王還躺在他身邊,便登時又嚇得渾身緊繃,頭腦發暈。
毓秀王沒想到他會這麼能睡。之前,無論是行軍打仗,還是在王府過安穩的生活,他總是會醒來的很早,那怕夜裡睡得很晚很晚,他還是會早早地醒來。
所以,當他一睜開眼睛,望到從窗外透進屋內的陽光時,不禁就愣了愣,才轉身去看躺在他裡麵的裴二。
裴二以為毓秀王是因為他歎的那口氣醒來的,所以嚇得要死。
毓秀王很溫柔地望了望裴二,然後情不自禁低下頭,用嘴唇輕輕碰了碰裴二光滑的額頭,才輕輕掀開被子,穿上鞋,出去了。
裴二在被毓秀王的嘴唇觸碰的瞬間,就石化了。
他想不通,很想不通,毓秀王那是什麼意思?眼花了嗎?乾什麼要親他?他難不成真的是變態?喜歡醜陋的女人?或者說他其實是喜歡男人,他知道他是男人了,所以才原形畢露?
想到這些,裴二頓覺天都塌下來了。
倘若毓秀王真的是個大變態,那他豈不是羊入虎口,再無離開的可能?
他就說嘛,他就說嘛,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乖乖地躺在他身邊,他一定是在他沉睡,或者是昏迷時摸過他的身體,一定是知曉了他是男人,才會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才會由之前的不喜歡,到現在的甘心跟他躺在一張床上。
天那,他太難了,太難了。裴二禁不住在心中呐喊。
夏荷在毓秀王帶著崔叔離開時,就跑到了屋裡,瞧見裴二還在裝睡,就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哎呦,誰睡覺這麼一臉痛苦啊?這是睡覺呢還是睡覺呢還是醒來了呢?”夏荷就站在床前,透著笑意的聲音裴二一聽就睜開了眼睛。
“王爺已經走了,崔叔也不在,王妃您不用這麼害怕。”夏荷吃吃笑著。
裴二便禁不住歎了口長氣:“怎麼回事?”指了指屋外,又指了指他身側。
夏荷了悟,道:“您是說王爺啊?王爺他在照顧王妃您啊,累了當然就睡下來了。”
“我。。。。。。本妃怎麼了?”
“王妃您不記得了?”夏荷一邊將厚厚的青色床幔掛好,一邊驚呼,但轉瞬就明白了,“也是,王妃您中了那麼厲害的毒,不記得是正常的。”
“中毒了?!”
“王妃您還不知道呢吧?雲妃給您送的那碗補湯有毒,您喝過之後,就是因為毒發才暈倒,失去意識的。哎,如今想想,也是奴婢粗心大意,沒能看護好王妃。王妃您知道嘛,要不是王爺來的及時,王妃您可能已經。。。。。。”
“王爺?”裴二更納悶了。
“對啊,奴婢以為自己多想了,以為雲妃送的真的隻是一碗補湯,又見王妃您睡下了,就去找春梅姐了,但誰知。。。。。。是王爺發現您中毒了,還進宮向皇上求了聖藥,王妃您這才好了起來。”夏荷將水青色的薄紗也掛了起來。
“真的是王爺?”裴二很震驚,但還是不相信,覺得像他這樣的人,對毓秀王又沒有什麼用處,毓秀王乾嘛要救他?還去宮裡求藥了。
“王妃您怎麼能不信呢?千真萬確,真的是王爺救了您。您不信可以問崔叔,是崔叔診治的王妃您,給您針灸的。”夏荷極其認真地站在床前道。
裴二的心便又沉了沉:“崔叔?崔叔給我治的病?他是大夫?!”
“這個奴婢也是才知道的。反正要不是因為王爺進宮求的聖藥,崔叔醫術精湛,王妃您這會兒還不一定能醒來呢。”夏荷說著跑了出去。
裴二便覺他的天是真的塌下來了。
先不說毓秀王有沒有真的發現他是男人,單就崔叔,鐵定是已經知道他是男人了。
崔叔是毓秀王的管家,那麼忠心於毓秀王,鐵定是已經將他發現的秘密如實相告於毓秀王了!
天那,他才解了毒,活下來,難不成這就要被砍頭了?
毓秀王一定會盤問他,質問他,一定會扯出裴老爺一家,一定會誅滅裴老爺九族!
怪不得呢,怪不得毓秀王會躺在他身側,那那裡是關心他,照顧他,那明明就是監視他,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監視他是不是在裝病,監視他會不會逃跑,監視他會不會被人帶走。
對了,這麼一想他剛才疑惑的一切就全都對上了!!!
他已經被發現是男人了!